周三的晚自习，四中的教学楼里静得只能听见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偶尔夹杂着老师踱步的脚步声。但高一二班的后排，却透着一股与周围格格不入的热闹——郭强和李华锋趴在桌上，面前摊着一张草稿纸，纸上画满了歪歪扭扭的格子，两人正玩着五子棋对决，陈瞬则坐在旁边当“裁判”，谁输了就要喝一口桌上的凉白开。
“啪！”李华锋把笔尖重重按在格子里，得意地抬下巴：“五子连珠！强子，你又输了！”
郭强盯着草稿纸看了半天，懊恼地拍了下桌子，引得前排同学回头看了一眼。他拿起桌上的矿泉水瓶，拧开盖子猛灌了一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淌，浸湿了校服领口：“沃日！这局不算！我刚才分心了！”
“输了就是输了，找什么借口！”李华锋笑着抢过水瓶，也喝了一口，“要不你先去撒泡尿，回来再跟我打，省得一会儿又说‘膀胱胀影响发挥’。”
郭强瞪了他一眼，却还是站起身——确实憋了半天了。他揣着口袋，晃晃悠悠地往厕所走，心里还在琢磨着下一局该怎么摆棋。
五六分钟后，郭强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急匆匆地跑回教室，连校服拉链都没拉好。他冲到座位前，压低声音对着陈瞬和李华锋说：“不好了！好像有情况！”
陈瞬正低头在草稿纸上画格子，闻言抬起头：“什么情况？慌慌张张的。”
“我从厕所窗户往下看，高三那栋楼好多混子往校门口跑，一拨接一拨的，看那样子不像是去玩的！”郭强喘着气，眼神里满是紧张，“而且我还听见有人说‘风哥叫的’，好像出大事了！”
李华锋瞬间来了精神，搓了搓手：“去看看？反正这晚自习也没什么意思，说不定是有人要干架！”
“走，叫上赵小飞，人多热闹。”陈瞬站起身，把草稿纸揉成一团塞进抽屉——洪海风的规矩他清楚，学校里干架要么在后山，要么在篮球馆，很少有人会去校门口，这次这么大阵仗，肯定不简单。
四人悄悄溜出教室，沿着走廊往校门口走。刚下到一楼，就看见一群穿着高二、高三校服的男生往校门口跑，有的手里攥着钢管，有的把校服外套缠在手腕上，脸上满是兴奋和紧张。
“哎，你们知道怎么回事吗？”李华锋拉住一个高三的男生，小声问。
那男生急着赶路，随口答道：“不知道，就听说外面有混子要闯进来，风哥让高三能打的都去校门口集合！赶紧去，晚了就没位置看热闹了！”
“我草，真有情况啊！”李华锋眼睛一亮，拉着陈瞬就往校门口跑，“这下有好戏看了！”
郭强也跟着兴奋起来，对着赵小飞说：“小飞，快给老季他们打电话，让他们赶紧出来，晚了就看不到了！”
赵小飞赶紧掏出手机，拨通了季无常的电话，语速飞快地把情况说了一遍。
等陈瞬四人赶到校门口时，校内已经围了两三圈人，大多是高二、高三的学生，还有几个穿着保安服的队员守在门边。人群中间，洪海风穿着黑色背心，留着子弹头，双臂抱在胸前，身后站着五大红棍，每个人的手里都握着一根钢管，眼神冰冷地盯着校门外；保安队长王天拳则站在洪海风旁边，眉头皱得紧紧的，手里攥着一根橡胶棍，脸色凝重。
学校的电动大门紧紧锁着，门栏之间的缝隙里，能清楚地看到校外的情况——十几个社会混子站在路边，为首的是个二十几岁的青年人，留着板寸头，额前的头发很短，露出饱满的额头，眼神凌厉得像刀，穿着一件黑色背心，露出的胳膊上肌肉结实，手背上纹着“忠义”两个青色大字，看着就不好惹。他身后的混子们，个个都穿着花衬衫或背心，手里拿着明晃晃的砍刀，刀身反射着路灯的光，让人看了心里发怵。
“我草，这阵仗也太大了吧！”李华锋躲在人群后面，小声嘀咕，“外面那伙人看着就不是善茬，手里都有砍刀，不会是想闯进来砍人吧？”
郭强也紧张起来，拉了拉陈瞬的衣角：“瞬子，你说洪海风会不会真的带学生跟他们打啊？这可是真刀真枪，不是闹着玩的！”
就在这时，季无常、蓝狮、飞扬兄弟和张雄也赶了过来。张雄挤到陈瞬身边，踮着脚往校外看：“我草，这么多人！到底怎么回事啊？是不是四天王找人来报仇了？”
季无常摇了摇头，眼神紧紧盯着校外的板寸头青年：“不像。四天王的人都住院了，没这么大本事找社会混子。而且你看那为首的人，手背上纹着‘忠义’，应该是城南忠义堂的人——忠义堂在城南道上很有名，专门替人收债、打架，下手狠辣。”
陈瞬点点头，补充道：“刚才听高三的人说，外面的混子要闯进来找人，好像是他们的人被四中的学生打进医院了。”
众人正议论着，人群突然往后退了退——大腹便便的校长穿着西装，手里拿着个保温杯，急匆匆地走了过来。他看到校外的混子，脸色瞬间变了，赶紧走到王天拳身边，压低声音问：“王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社会上的人堵在校门口？”
王天拳叹了口气，凑到校长耳边，声音压得很低：“这群人说他们的人被咱们学校的学生打进医院了，要进来找人算账。为首的那个叫刘子昂，是忠义堂的堂主之一，在城南道上很有势力，不好惹。”
校长皱着眉，清了清嗓子，走到大门边，对着校外的刘子昂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这位大哥，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我们四中的学生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孩子，将来都是社会的栋梁，怎么可能会打您的人呢？是不是认错人了？”
“去你妈的品学兼优！”刘子昂突然骂道，声音粗哑，带着一股戾气，“我弟弟就是你们四中的学生，叫刘子轩，昨天晚上被人打进医院，现在还躺在病床上！你要是识相，就赶紧把那个高二的冯天一给我交出来，别逼我闯进去！”
“刘子轩？”陈瞬和季无常同时愣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昨天下午他们还在天台跟刘子轩聊天，刘子轩看起来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被打进医院？
“肯定是冯天一搞的鬼！”季无常压低声音，语气肯定，“说不定是昨晚找刘子轩的麻烦，玩阴的！”
陈瞬点点头，心里也这么想——刘子轩单挑赢了马志超，三剑客肯定记恨在心，找机会报复也很正常。
校长也愣住了，他当然知道刘子轩——之前听老师说过 班里面有个性格孤僻的学生 独来独往。他赶紧说：“这位大哥，您先别激动，我先了解一下情况，肯定给您一个交代。”说完，他又凑到王天拳身边，小声问，“报警了没有？这么大的事，赶紧让警察来处理！”
王天拳脸上露出一丝无奈：“校长，我已经打了三通报警电话了，每次都说‘马上就到’，可到现在都没见人影。估计是忠义堂在警局有人，故意拖延时间。”
校长的脸色更难看了，手里的保温杯都差点掉在地上。
“妈的，别跟我废话！”刘子昂显然没耐心了，他往后退了一步，对着身后的混子使了个眼色，“再给你们五分钟，不把冯天一交出来，我就把这校门拆了！”
“这位兄弟，咱们有话好好说，文明解决问题，别动手啊！”校长急得满头大汗，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混子捡起地上的石头，朝着校门扔了过来！
石头穿过门栏的缝隙，精准地砸在校长的额头上。“哎哟喂！我的头啊！”校长惨叫一声，捂着额头蹲在地上，鲜血顺着指缝流出来，滴在白色的衬衫上，格外刺眼。
“校长！”王天拳赶紧上前，扶住校长，对着身边的两个保安喊道，“快！扶校长去医务室！一定要处理好伤口！”
两个保安赶紧架起校长，匆匆往医务室跑。王天拳站起身，眼神冰冷地盯着校外的刘子昂，往前走了一步，声音低沉：“刘子昂，你不要太嚣张！四中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不是你们忠义堂撒野的地方！你要是敢闯进来，我饶不了你！”
刘子昂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王队长。怎么，你一个保安，还想拦我？”
“你认识我？”王天拳皱起眉头。
“在城南道上混的，谁不知道‘城南霸王拳’王天拳啊？”刘子昂笑着说，语气里却满是不屑，“不过那都是老黄历了，现在的你，就是个穿着保安服的老头，还以为自己是当年那个能打十个的狠角色？”
周围的学生瞬间炸开了锅——谁都没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不起眼的保安队长，竟然还有“城南霸王拳”这么厉害的称号！
“我靠，王队这么牛？”李华锋瞪大了眼睛，“城南霸王拳，听起来就很能打啊！”
赵小飞眼神里满是惊讶：“我以前听我爸说过，二十年多前，城南有个叫王天拳的人，凭着一双拳头和两把杀猪刀，在道上杀出了一片天，没人敢惹。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退出江湖，消失了，没想到竟然在咱们学校当保安！”
王天拳没理会周围的议论，只是盯着刘子昂，语气平静：“道上的事我早就不管了，但你要在四中撒野，我就不能不管。你弟弟被打，我可以帮你找冯天一，但你要是敢破坏学校，我饶不了你。”
“帮我找？我看你是想拖延时间吧！”刘子昂冷笑一声，对着身后的混子喊道，“兄弟们，准备好，五分钟一到，就拆校门！”
就在这时，洪海风突然开口了。他往前走了一步，站在王天拳身边，眼神平静地看着刘子昂：“子昂哥，据我了解，你弟弟刘子轩是昨晚在校外被打的，不是在学校里。四中的规矩，校外的事不管校内的事，你应该去校外找冯天一，而不是来学校闹事。”
刘子昂看了洪海风一眼，语气缓和了些：“小风，我知道你是四中的老大，给你个面子，你把冯天一交出来，我就走，不跟你为难。你也知道我的实力，真闹起来，对谁都没好处。”
洪海风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他知道刘子昂的实力——忠义堂有上百人，手里有刀有枪，真要硬碰硬，四中的学生肯定吃亏。但他也不能把冯天一交出去——冯天一是高二的，要是他把人交出去，以后就没人服他这个高三老大了。
洪海风深吸一口气，往前又走了一步，语气坚定：“子昂哥，我向来尊敬你，但四中的事，得按四中的规矩来。你要找冯天一，可以，但不能在学校里找，更不能拆校门。你要是逼我，我也只能跟你硬拼了——高三的兄弟都在这，就算打不过，也能让你掉层皮！”
刘子昂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没想到洪海风竟然敢跟他叫板。他往后退了几步，对着身后的混子使了个眼色。一辆停在路边的大型皮卡车突然打开了大灯，刺眼的灯光照得校内的人睁不开眼睛，发动机发出“哄哄”的轰鸣声，像是随时要冲过来。
“他想硬闯！”季无常赶紧拉着陈瞬往后退，“皮卡车的冲击力大，校门肯定挡不住！”
周围的学生也慌了，纷纷往后退，生怕被车撞到。王天拳却没退，他站在原地，看着刘子昂，突然笑了：“刘子昂，你以为靠一辆皮卡车就能闯进来？太天真了。”
他脱下身上的保安外套，扔在地上，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灰色背心。背心紧紧贴在他身上，虽然他的皮肤有些干瘪，胳膊上的肌肉却依旧结实，线条分明，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他对着身边的一个保安喊道：“去！把我放在保安室的那两把刀拿过来！”
“王队，这……”保安有些犹豫，那两把刀他见过，是两把锈迹斑斑的杀猪刀，看起来很吓人。
“快去！”王天拳的语气不容置疑。
保安不敢再犹豫，赶紧往保安室跑。没过多久，他拿着一个用破布包裹的东西跑了回来，递给王天拳。王天拳解开破布，露出里面的两把杀猪刀——刀身长约三十厘米，刀刃上虽然有锈迹，却依旧锋利，刀柄被磨得光滑，显然是经常用的。
王天拳双手各握一把刀，刀尖朝下，站在大门前，虽然身高只有一米七，却透着一股无人能敌的霸气。周围的学生都看呆了，连洪海风都忍不住皱起眉头——他没想到，王天拳竟然真的敢拿刀！
刘子昂的脸色也变了，他看着王天拳手里的杀猪刀，突然想起了忠义堂老大李忠义跟他说过的话：“二十年多前，城南有个叫王天拳的，凭着两把杀猪刀，一夜之间砍翻了仇家十几个兄弟，后来没人敢惹他。听说他后来退出江湖了，你要是遇到他，一定要躲着走，别跟他硬碰硬。”
“刘子昂，你不是想闯进来吗？”王天拳看着他，语气平静，“我跟你单挑，你要是能打赢我，我就让你进去找冯天一；你要是打不赢，就赶紧带着你的人滚，以后别再来四中闹事。”
刘子昂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看着王天拳手里的杀猪刀，又看了看身后的混子，心里满是犹豫。
“怎么？不敢了？”王天拳冷笑一声，“我就知道，你跟你老大李忠义一样，都是欺软怕硬的货色。当年李忠义见了我，都得绕着走，你还敢跟我叫板？”
刘子昂被激怒了，他往前一步，指着王天拳，眼神凶狠：“你踏马想死！别以为你有两把破刀就了不起，我今天就陪你玩玩！”
王天拳握着刀，身体微微前倾，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校内的学生都屏住了呼吸，盯着校门口的两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场恶战，似乎随时要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