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弋捏着那片铅皮，匕首尖在上面划出几道刻痕。远处水晶簇的光又闪了一次，这次更亮，间隔也短了。
“别出声。”龙弋低声道。
姚丽莎胸口的铅服还泛着微光，但皮肤底下隐隐透出一丝紫晕。裴千雅蹲在她旁边，手指搭在她手腕上。
“心跳快了。”她说。
白露抬头看龙弋：“是不是……它要来了？”
龙弋耳朵微微动了动，听见远处传来一种声音——像是石头在摩擦，又像是某种东西从地底慢慢爬上来。节奏很慢，但每一下都让地面轻轻震一下。
他把铅片塞进兜里，抓起背包侧框剩下的铝合金条往腰带上一插，猫着腰往前摸。
唐芯想跟，被白露一把拉住。
“你去就是送菜。”白露压低声音，“等命令。”
龙弋贴着岩壁走，脚踩在碎石上几乎没声。峡谷里的紫光越来越强，仿佛铺了一层流动的水光。 他眯眼往前看，百米开外，那片最亮的水晶簇正在缓缓起伏，好像有东西在碰它。
然后，那东西站起来了。
五米多高，全身长毛，四肢粗得像树干。但它身上最吓人的是那些嵌在皮肉里的紫色水晶，一块块扎进肌肉，根部还连着血管一样的光丝。它抬起一只前肢，轻轻碰了下水晶簇，光就闪一次。
龙弋屏住呼吸。
这玩意儿不是机器，也不是野兽。它是活的，还在控制这些水晶。
他刚想后退，身后传来一声低吼。
是巨猿！
巨猿耳朵一抖，头猛地转过来。双眼瞬间亮起，紫光直射这边。
龙弋翻身就跑。他刚离开原地，一道拳头大的紫光砸在地上，轰的一声炸开，碎石飞溅，热浪扑到脸上。
“散开！”他大喊。
爆炸气浪掀得姚丽莎往后一仰，铅服背后的铜丝崩断两根。裴千雅立刻扑过去，从包里掏出备用铜丝和钳子，飞快接上。
“再断一次，屏蔽就失效了！”她咬牙。
白露拉着姚丽莎往左侧岩缝撤，唐芯抱着蒋雨萌滚到一块大石后面。影狼弓着背，毛全竖起来，死死盯着前方。
巨猿又抓起一块水晶，甩手扔出。
这次目标是唐芯藏身的大石头。
轰！石头炸裂，碎片横飞。唐芯抱头蹲下，胳膊被划出一道血口。
“我操！”她骂了一句，“这猴子会瞄准！”
龙弋已经冲到另一侧高地，捡起一块石头往远处一扔。石头落地，紫光立刻追着飞过去，炸得尘土飞扬。
“它盯热源。”他回头喊，“别动太久！”
巨猿迈步前进，每一步都让地面裂开细缝。它不快，但方向很稳，明显能感知到人的位置。
白露抽出短箭，箭头沾了从巨蛛毒腺里提取的麻痹液。她爬上一块高岩，拉满弓。
“等等。”龙弋打手势，“先别激怒它。”
话音未落，巨猿张嘴咆哮，震动直接传到脚下，头顶岩壁哗啦啦掉下几块碎石，正好堵死了来时的路。
“退路没了。”唐芯从石头后探头，“现在怎么办？”
龙弋扫视四周。他们现在被困在环形谷底，三面是岩壁，一面是巨猿。硬拼必死。
“唐芯！”他喊，“烟雾包还有吗？”
“还有一个！”
“扔它侧面，别打中，制造动静。”
唐芯摸出最后一个用干苔藓和树脂做的燃烧包，点燃后甩出去。包落在离巨猿两米远的地方，腾起一股黑烟。
巨猿果然转头，盯着烟雾看了两秒。
龙弋趁机跃上更高处的岩石。他从战术裤口袋里掏出一块望远镜残片，借着月光反射，照向巨猿背部。
紫光密布，但中间有一块地方颜色发灰，大概巴掌大，没有水晶生长。皮肤皱巴巴的，像是旧伤愈合后留下的疤。
他立刻用手语比划：“背后，无晶区，可能是弱点。”
白露看懂了，悄悄换上淬毒短矢。
裴千雅扶着姚丽莎躲在掩体后，低声问：“你还撑得住吗？”
姚丽莎点头，但额头全是冷汗：“铅服……有点发烫。”
“再坚持一会儿。”裴千雅握紧她的手，“等龙弋动手，我们就撤。”
蒋雨萌抱着影狼，闭着眼睛，嘴唇微微动着。影狼的胸口紫光一闪一闪，频率竟和巨猿的呼吸有点像。
“它……不是想杀我们。”她突然说。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你说啥？”唐芯问。
“它不是在攻击。”蒋雨萌睁开眼，“是在警告。它一直在碰水晶，像是在传递什么信息……影狼能感觉到。”
龙弋从高处跳下来，落地无声：“现在没时间分析它是好是坏。它挡路，就得解决。”
“可如果我们弄伤它，它会不会发狂？”白露问。
“它已经发狂了。”龙弋盯着巨猿缓缓逼近的身影，“只是还没全力出手。”
巨猿走到离他们三十米的位置停下，双臂捶胸，发出低沉的吼声。周围的水晶簇同时亮起，能量波动像潮水一样扩散。
姚丽莎闷哼一声，身子一歪。
“能量冲击！”裴千雅大喊，“屏蔽层快撑不住了！”
龙弋立刻下令：“唐芯，绕后！白露，吸引注意力！我找机会近身！”
唐芯从碎石带低伏前进，白露站在高处，一箭射向巨猿眼睛。箭被它抬手拍飞，但成功让它转头。
龙弋借机冲出，沿着岩壁斜线逼近。他手里攥着从无人机拆下的金属片，准备用来割开那块无晶区的皮肤试试反应。
巨猿似乎察觉到威胁，猛然转身，抓起三块水晶连续掷出。
龙弋翻滚躲避，第一发擦肩而过，第二发炸在他刚才站的位置，第三发直奔唐芯。
唐芯来不及躲，影狼突然窜出，一爪拍偏光团。能量炸在它肩上，毛烧焦一片，但它没退。
“影狼！”蒋雨萌冲过去抱住它。
巨猿发出一声震颤的低鸣，脚步停住，低头看着影狼。
那一瞬间，它眼中的紫光变暗了些。
龙弋抓住机会，猛冲到它背后，一刀划向那块灰斑。
刀锋刚碰到皮肤，巨猿反手一巴掌扫来。龙弋跳开，只在那块区域留下一道浅痕。
紫光从伤口渗出，不是血，是液态的能量流。
巨猿痛吼一声，整个峡谷的水晶同时爆闪。
岩石崩裂，碎石如雨落下。
白露被一块石头砸中肩膀，差点从高处摔下。唐芯拖着她跳进凹坑。裴千雅抱着姚丽莎缩在掩体最深处，铅服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龙弋退回高地处，喘着气。
“有效。”他说，“打那里，它会疼。”
“可我们打得过吗？”唐芯抹了把脸上的灰，“它一巴掌就能拍死我们。”
“不用打死。”龙弋盯着巨猿，“只要让它退。”
蒋雨萌抱着影狼，忽然抬头：“它不想让我们过去，但它也没下死手。刚才那几发，都避开了要害。”
“你是说……它在驱赶？”白露问。
“对。”蒋雨萌点头，“它不是守矿脉，是在保护什么。后面……可能有更危险的东西。”
龙弋沉默两秒，看向峡谷深处。紫光尽头，隐约有个巨大的洞口，像是人工开凿的。
“那就更不能退。”他说，“越是不让进的地方，越得进去。”
他重新检查装备，把最后两片铅片塞进弹匣夹层，以防万一。
“准备第二次进攻。”他下令，“这次，我主攻，唐芯掩护，白露压制头部动作，裴千雅随时准备急救，蒋雨萌……看好影狼，别让它冲出去。”
唐芯活动手腕：“终于要玩真的了？”
白露搭上最后一支毒箭：“希望这一下，能让它老实点。”
巨猿站在原地，背部伤口的紫光仍在流淌。它低头嗅了嗅空气，缓缓摆正身体，双拳砸地，地面龟裂蔓延。
龙弋握紧匕首，屈膝半蹲，准备冲刺。
就在这时，蒋雨萌轻声说：
“你们听……”
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风里传来一种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