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我们手中的剑,凭我们的本事!”王权霸业抬起头,眼神倔强,
“张正的黑剑能斩铁石,扬一叹的天眼能辨真伪,青木媛能沟通草木……我们没有弱者!”
“你们不是弱者?”王权守拙冷笑一声,屈指一弹,一枚铜钱破空而出,擦着王权霸业的耳边飞过,
“噗”地钉进身后的梁柱里,半截铜钱没入木中,震颤不止。
“这是我一成的力道,你接得住吗?”
王权霸业喉头滚动,没敢接话。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轻轻推开,王权醉探进头来,也“噗通”一声跪下:
“爹,哥哥说得对!我们不是去胡闹的!
您总说要我们向老祖宗看齐,可老祖宗当年要是守着王权府,哪有后来的威名?”
王权守拙的目光落在小女儿身上,语气稍缓,却依旧严厉:“小醉,这不是过家家。”
“我们知道不是过家家!”王权霸业趁热打铁,声音带着少年人的激昂,
“您看广场上老祖宗的雕像,他开创《王权剑谱》,让天下人都能练剑,何等气魄!
可现在呢?我们守着各家的基业,像圈养的牲口,
连自治区的边界都不敢踏出去!这就是您说的‘传承’?”
他深吸一口气,字字铿锵:
“我叫王权霸业!若是一辈子困在这方寸之地,
与‘无业’何异?不如改名叫王权无业,倒也贴切!”
这话像一颗石子,狠狠砸进王权守拙的心湖。
他怔怔地看着儿子,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那时他也对着父亲的灵位发誓,要重现王权家的荣光。
可岁月磨平了棱角,如今的他,更在意的是安稳,是守护。
沉默在书房里蔓延,檀香渐渐变得浓郁。
良久,王权守拙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
有无奈,有欣慰,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
“其他家族……也会放他们走?”
“会!”王权霸业肯定道,“他们和我一样,都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王权守拙走到他面前,伸手扶起他,指尖触到儿子肩头的剑茧,微微一顿。
“好。”王权守拙重新坐下,闭上眼睛,
“我王权守拙,不会给你们派一兵一卒,
不会给你们一分一毫的资助,更不会在你们遇险时出手相救。”
他睁开眼,目光锐利如剑:“路是你们自己选的,死活,也得你们自己担着。”
王权霸业和王权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狂喜。
他们重重磕了三个头,额头撞在青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谢父亲!”
这已经是一个父亲,一个家主,最大的宽容了……
走出书房时,月光正好洒在回廊上。
王权醉兴奋地拽着哥哥的袖子:“我就说爹会答应吧!”
“别高兴得太早。”王权霸业拍了拍妹妹的脑袋,语气沉稳,
“咱们爹是答应了,但他们那边还没信儿呢。”
王权醉却满不在乎地晃了晃辫子:
“放心啦!咱们爹可是道盟盟主,连他都松口了,
其他家主能不点头?再说了,他们比咱们还想出去呢!”
她这话虽有几分对长辈的轻慢,却也戳中了要害。
王权霸业想想也是,自己之前确实多虑了,
那些家伙的性子,比他还野,怎么可能甘心被家族困住?
三天后,清晨的阳光洒满道盟自治区的商业街。
古楼前的石板路上,王权霸业背着长剑,王权醉拎着个小小的行囊,已经等了近半个时辰。
这座古楼是道盟的地标,红墙黛瓦,檐角挂着青铜风铃,
传说当年王权无暮曾在这里与狐小菜对饮。
如今楼下开着茶馆酒肆,人来人往,唯独二楼的窗棂紧闭,透着几分神秘。
“都这时候了,他们该不会……”
王权醉踮着脚张望,语气里终于带上了一丝焦虑。
王权霸业的眉头也微微皱起。
约定的时辰已过,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多,却迟迟不见那几道熟悉的身影。
是家里拦着了?还是临阵退缩了?
就在他心里打鼓的时候,街角突然传来一阵喧闹。
“让让让!借过借过!”
张正背着黑剑,提着个包袱狂奔而来,身后跟着扬一叹和姬无忌。
紧接着,李慕尘带着李自在、李去浊兄妹俩也跑了过来,
青木媛和牧神气紧随其后,一个个都气喘吁吁,额头上满是汗。
“呼……没迟到吧?”
张正扶着膝盖喘气,黑剑的剑鞘磕在石板上,发出“当”的轻响。
“差点就被我爹锁在家里了。”扬一叹擦了把汗,天眼面具被他塞在怀里,
“他说要亲自送我去南方省,我是跳后墙跑出来的。”
“我爷爷把我关祠堂了,还是大哥二哥把我放出来的。”
李慕尘晃了晃手腕,上面还有绳子勒过的红痕。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语气里满是惊险,却没一个人提“不去”两个字。
王权霸业看着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子,心里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走,上楼。”
古楼二楼,临窗的雅间里,店小二端上几坛米酒。少年们围坐一桌,没有佳肴,只有粗瓷碗和烈酒。
“我爹说了,敢踏出自治区一步,就打断我的腿。”
张正举起碗,仰头灌了一大口,酒液顺着下巴流淌,
“哼!打断腿我就爬不出去了吗?”
“我家老爷子把我所有法宝都收了,就给了我这本《兵器谱》。”
扬一叹拍了拍怀里的书,
“也好,正好试试凭自己的本事能不能走下去。”
“我爹更绝,说我要是敢走,就把我从族谱上除名。”姬无忌冷笑一声,
“等我回来,就让他看看,这个‘除名之子’能做出什么名堂。”
少年们你一言我一语,说起各自家里的阻挠,却没一个人面露惧色。
他们都清楚,父辈们看似强硬,实则已是默许,
若是真要拦,凭他们这点本事,根本跑不出来。
王权霸业举起碗,目光扫过每张年轻的脸庞:
“记住今天。没有资助,没有后盾,只有咱们十个。”
“翻山越岭,同生共死!”
“干!”
十只碗“砰”地撞在一起,米酒溅出,落在桌案上,晕开一片片湿痕。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他们身上镀上一层金边。
古楼外的风铃“叮铃”作响,像是在为这场远行送行。
没有长辈的祝福,没有家族的支持,甚至连像样的行囊都凑不齐。
但这又如何?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候鸟飞不尽的远方;要做的事,是前无古人的壮举。
酒杯空了,少年们站起身,背上简陋的行囊,朝着楼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