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狼王脸色一白，扑通跪了下去。
“嘴贱！”魅狐妖王气得一脚踹在冰狼王屁股上，“这也是你能打听的？滚一边去！”
狐小菜叉着腰，瞪向雅雅：“你这性子！非要把人吓得屁滚尿流才舒坦？”
雅雅嘴角突然勾起一抹极淡的笑，眼底冰寒化开一丝：“跟你学的，巨狐天王。”
“嘿，你还敢点我！？”狐小菜被噎了一下，随即摆手对众妖王笑道，
“行了行了，你们聊你们的，二当家今儿个心情不好，我去陪陪她。”
说着冲雅雅扬了扬下巴，“走了，这位高贵的妖皇，陪本天王喝两杯去？”
雅雅没动，却有片冰晶落在狐小菜肩头，算是应了，众妖王看着两人并肩走向苦情树深处，都松了口气。
魅狐妖王踹了冰狼王一脚：“还愣着？没听见天王说什么？滚去罚酒！”
冰狼王连滚带爬地跑了，人群重新热闹起来，只是没人再敢提“妖皇”“空岛”的茬。
苦情树下，红红看着远处两道身影，对容容笑道：“你看，还得是小菜治得住雅雅。”
容容吃下一口苹果，然后摇了摇头：“毕竟是一起建立北妖国的交情，旁人可比不了呀！”
两人走到苦情树下，粗壮的树干需数万人合抱，满树红线垂落，像挂满了细碎的星辰。
狐小菜仰头望着树冠，伸手碰了碰垂到眼前的红线，指尖传来一丝温热——那是无数人妖的执念凝结而成的温度。
“你说这树，真能掌管轮回？”狐小菜咂咂嘴，将空酒碗往石桌上一放，发出“哐当”一声，
“当年听容容说，只要情根深种，缔结契约，哪怕轮回转世，苦情树也能牵线让两人再遇。”
雅雅靠在树干上，手里的酒碗轻轻晃着，酒液映出她漆黑的眼眸：“不过是些自欺欺人的念想。”
她身为涂山二当家，见过太多妖族为情所困，在苦情树下哭断肝肠，
可轮回之后，她们的爱人该忘的还是会忘，该散的终究会散。
如果不及时找到爱人，他们这一世就可能已经结婚了，便只能再等下一世了，不然他们涂山的红线仙哪来这么大市场？
“话可不能这么说。”狐小菜蹲下身，手指在地上画着圈，
“你想啊，轮回多玄乎？偏偏这树能抓住‘爱’这个东西，让本该消散的缘分重新连上。
就像……就像打碎的镜子，按理说拼不回来了，可它偏能把碎片粘起来，还让镜子里的人认出彼此。”
他突然抬头，眼里闪着认真的光：
“但我总在想，再见的那个人，还是原来的吗？魂魄或许没变，可记忆没了，性子也可能不一样了。
就像你重新捏了个泥人，用的还是原来的泥，可模样神态全变了，那还能算同一个吗？”
雅雅皱眉：“你今天倒是稀奇，不去跟那些妖王吹牛，反倒研究起这些来了。”
往日里，这家伙要么在操练大军，要么在跟人打拳头，哪会对着一棵树伤春悲秋。
狐小菜笑了，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起来，周身的气势陡然凝实几分，又瞬间散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你以为完全境界是怎么来的？光靠打打杀杀可不行。
得想，得琢磨——就像打铁，不光要捶，还得懂火候。”
他凑近一步，声音压低了些：“你不是一直想学我的完全境界吗？”
雅雅握着酒碗的手指紧了紧，冰蓝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向往，却依旧嘴硬：“不过是随口一提。”
“呵，嘴硬。”狐小菜挑眉，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回去之后，我教你！但有一样，你得先学我——少摆你那臭妖皇的架子，多看看，多想想，毕竟啊……”
他指了指苦情树，“连这树都知道，光靠硬撑是留不住缘分的，得用心。”
雅雅没说话，只是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这一次，冰酒入喉，竟没那么凉了。
嗯，心吗？真是让狐感兴趣呢！
狐小菜刚把“用心”二字说完，兜里的通讯器突然“嗡嗡”震动起来，
他啧了一声，真煞风景，掏出来一看，屏幕上跳动着“石宽”的名字，眉头顿时皱起。
“石宽？情况怎么样了？”他按下接听键，语气里还带着几分酒意。
电话那头的声音急促又沙哑，说了没几句，狐小菜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下去，只是不停点头，最后叹了口气：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跑了就跑了吧，有什么办法呢？让剩下的人先稳住，别自乱阵脚。”
挂了电话，他把通讯器揣回兜里，拿起酒壶给自己续上，仰头灌了一大口。
雅雅瞥了他一眼，漆黑的眼眸里带着探究：“什么事能让你这‘天塌下来都能顶着’的巨狐天王唉声叹气？”
狐小菜放下酒壶，指尖敲着石桌，声音沉了些：“坏事有三件，好在还有一件好事。”
他竖起一根手指：“头一件，我那颗换下来的旧心脏，你还记得吧？
它没老实待着，现在跳得正欢，而且……跳到裁决者体内去了。”
雅雅眉峰微挑——裁决者，那可是当年让他们一行人差点团灭的究极强者，
虽然后来被锡拳给击杀，再被封存，但其残骸的威力依旧令人忌惮。
“第二件，”狐小菜又竖起一根手指，语气冷了几分，
“智者那坨狗东西，活了。借着狐花菜的身子还魂的，就是她把那颗心脏塞进裁决者肚子里的。”
石桌上的酒碗突然结了层薄冰，雅雅的眉头彻底拧了起来：“智者？那个以剥皮想当人的疯子？”
她确实亲手打死了智者，但关于对方后来发生了什么，她没有过多了解。
“第三件，”狐小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
“这俩货凑一块儿，跑路了。石宽追了几天都没追上，现在彻底没影了。”
雅雅这下是真的惊讶了，周身的寒气瞬间弥漫开来，连苦情树的红线都结了层白霜：
“裁决者加智者，这俩组合要是闹起来，北妖国至少得掀掉半壁江山。你居然还坐得住？”
狐小菜却笑了，拿起酒碗跟她碰了一下，清脆的碰撞声里，冰霜悄然融化：“别急啊，不是还有件好事么？”
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那毕竟是我狐小菜的心脏，流着我的血，跟我连着筋呢。
它在哪，我闭着眼都能模糊感觉到——现在啊，它离我越来越近了，说不定……过两天就自己找上门来呢？”
他举起酒碗，对着苦情树晃了晃：“再说了，今儿个是难得的好日子，总不能被这些糟心事搅了兴致。来，喝酒！”
雅雅看着他眼底的笃定，又看了看远处依旧热闹的宴席，沉默片刻，终究还是举起了酒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