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书政喝的不多,桌对面的人倒是看着他的脸,说话的语速也越来越慢,闷着头喝了不少。
大概是在陆书政旁边,边越也撑着脸很放松,并没有刻意去劝陆书政酒。
他特意把王姨请过来,给自己准备了喜欢的红烧肉,那天去按摩完,连碳酸饮料都不碰的人,他说陪着自己喝两杯没问题。
他用一句,刀口已愈合,带过自己两年来的伤病,他还拿出三份礼物,笑着说:
“不知道你和云峥哥的进度这么快,就没寄他的回来,给叔叔阿姨的你带过去,补上去年的新年礼物,下次我把云峥哥的也准备好。”
边越看着面前的真诚傻瓜,他其实早从母亲那一句句叹息“书政那孩子”里得了些消息。
确切来说是母亲从陆妈妈那边得来的消息,两年来都在医院复健。
书政不主动告诉他,兄弟就当不知道,实际上他站不起来的日子,陆妈妈压力太大了,跟母亲说了很多。
根据母亲每次提到他叹气的气口,边越一直都知道,面前的傻子大概经历了什么。
遇到这种事情,多少人会变些,偏偏陆书政这家伙,跟热血漫的男主角一样。
前几天他站在十字路口,一转头看见自己洒脱的笑,一如当年。
陆书政在大院里固执坚定无比的拿着玩具对比自己高两个头的大孩子说:
“可以分享,你不能抢,明天我会考虑给你玩。”
当然那天他俩都被对方揍的躺在公共游乐园的塑胶地上,玩具砸破了,也没被抢走。
陆书政捏着破玩具举起手,灰头土脸,眼神熠熠发光偏过头:“边越,我们不算输!”
他从不用花多余的力气恨对手,也从不抱怨坏结局。
当然来自陆书政的现场反击是极其强烈的,有事现场处理,处理完他就继续向前看。
仿佛任何人都无法往他纯粹的热烈灵魂里掺杂垃圾。
他对朋友永远赤诚,赤诚到边越羞愧自己提着酒来,漫无目的喋喋不休。
他愿意花时间听自己喋喋不休,给自己积极的正向反馈,这样的朋友,一辈子能遇到一个便是幸运。
边越又喝了许多杯,才晃着脑袋问:
“书政啊,你告诉越哥,你说觉得和柏煜不适合,是不是怕自己连累他!”
“越哥,是他请来的说客吗?”
陆书政看他喝的差不多够微醺的量,便把剩下的酒收了。
他和边越是什么关系,他炸狗盆,边越去递火的关系,他翻墙,边越垫背的关系,他被骂,边越就得被打的关系,瞒谁瞒不过他。
“好小子,我就知道你聪明,故意给我红烧肉,给我礼物唤醒我的良知是不是。”
边越吸了吸鼻子,陆书政这个臭小子。
“越哥,咱俩的关系,需要对你用这出,就不能真心给你吃红烧肉?”
陆书政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越哥喜欢的酒就是这样,跟他的人一样,看着包装花里胡哨,一喝传统白酒。
“我当然知道,书政。”
边越又仰头喝了一杯,“我这不是收了好处,对自己的倒戈抱歉,想把责任推给你吗!”
“抱歉什么,你不是从第三杯起就开始对不起柏煜了?”
陆书政微笑着轻啧一声,不知道是笑边越倒戈太快,还是笑柏煜信错了人。
喝完自己杯里的,又拿出收好的酒给边越倒了一杯。
“咱哥俩好好喝一次,看样子你也很久没醉了。”
陆书政难得露出一丝忧伤的神情,边越便任由他倒,任由他喝。
喝到边越的头往桌面上砸,他终于得到了同样醉得不行的一句:“是。”
柏云峥按着边越给的地址,到陆书政新独栋小别墅的时候,很不意外的看到了站在门旁的柏煜。
他按了门铃,里面没有应声,门口监视器过了好一会儿,才出现陆书政的脸,打开了大门。
开门的并不是边越,柏云峥皱眉,朝柏煜看了一眼:
“下不为例。”
似乎怕柏煜意会不了,柏云峥不嫌麻烦再次强调:“下次不许为难他。”
“抱歉哥,肯定不会了。”
柏煜跟着柏云峥往屋里走,他下午披着羊皮利用越哥的善良。
确实是赌越哥会讲,赌越哥心软,赌越哥心疼书政,而不是赌越哥能探出什么。
陆书政一开门,柏云峥便直奔餐桌边,醉的趴桌上的人,打量着桌上的两个空酒瓶深吸一口气。
轻揉着他的耳垂,冷声喊他:“边越。”
餐桌上的人迷迷糊糊睁开眼,指着视线里七歪八斜的陆书政:
“公……主,我俩……搞煽情……不……不小心,就多喝了点……对……不起,我也想你,想……早些回家。”
边越说完就直起腰勾着柏云峥的脖子,亲了亲他的脸颊:
“今年……就这一回,原谅你的小饼干。”
“我不想原谅。”柏云峥看他通红的眼睛,根本没想过要怪他。
“公主不原谅……”边越脑子宕机一般,目光无法聚焦,继续亲吻柏云峥的嘴角,“明天……公主再欺负我好不好,今天……先原谅。”
柏云峥回吻了一下他的脸颊:“回家,还是在这休息。”
“想回家。”边越一向是不怎么有醉态的,他家公主喜欢在自己家睡觉。
边越说完就像小时候躺在吊床里看着天,他好像被公主抱了,使不上半点力气走路。
舒服的靠在柏云峥干燥带着一丝酒精的衣物上,路过柏煜,他努力抬起头:
“粉碎性骨折,他怕累到你,活……动……不便。”
说完彻底的靠在了柏云峥怀里,睡了过去。
陆书政看着门口的柏煜,试图晃正视线关上门,越哥路过说的话他也听到了。
“他喝醉了,乱说的。”
陆书政尴尬的笑了一下,挠了把后脑勺,越哥还是没倒戈。说到做到也是他的风格。不知道答应柏煜什么了?
“哥哥,在你身边,我一刻也不曾觉得累。”
柏煜跟着人到了沙发,捧着陆书政的手说着。
“是你没有待太久,太久了都会累”
陆书政毫不让步,把手抽了抽。刚受伤那段时间去洗手间都需要护工帮忙,专业护工都累的两个人轮班倒。
“哥哥没有给我待在身边的机会,提前给我判了死刑,这两年我怎么想的呢,我想我的哥哥不要我了,为了家人抛弃我,我最不重要。这样对我来说太残忍了,你相信我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