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驱者”级。
好大的口气。
林恒一边看，一边在心里咂摸。
这东西，确实是跨时代的产物。
取消了舰员生活区，整个舰体结构被极限优化。
节省出来的空间，全部用来堆载弹药和燃料。
一艘排水量只有现役驱逐舰三分之一的小家伙。
火力密度和持续作战能力，居然反超了前辈。
更重要的是，它彻底解决了“伤亡”这个最沉重的问题。
但，缺点也同样致命。
作为第一代产品，它的智能核心还不够完善。
很多复杂的战场决策，需要后方的指挥官进行高强度的人工干预。
数据链的稳定性和抗干扰能力，也还是个未知数。
一旦在激战中被切断联系，这艘昂贵的“先驱者”。
就会瞬间变成一堆漂在海上的废铁。
林恒明白，总司令让他们来当这个“小白鼠”。
目的绝不仅仅是测试一艘船那么简单。
他是在通过这场比赛，向整个舰队。
乃至整个海军，传递一种全新的作战思想。
是在逼着他们这些站在金字塔尖的指挥官。
跳出舒适区，去拥抱一个充满变数的未来。
第六天，清晨。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宿舍楼下。
邓司令亲自带队，接上林恒、刘桦和彭莱，一路向着港口的某个秘密区域驶去。
车窗外，熟悉的港口景象飞速倒退。
最终，停在了一处被高大围墙和电网封锁的神秘港湾。
通过层层关卡，三艘通体纯白，充满了科幻感的战舰，映入眼帘。
它们静静地停泊在水面上，舰身线条流畅而凌厉，充满了简洁的力量感。
体积，真的比现役的驱逐舰小了至少三分之二。
站在它们面前，刘桦和彭莱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撼。
“怎么样，还不错吧？”
邓司令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自豪。
他指了指三人。
“林恒，模拟对抗你拿了第一，你先选。”
林恒的目光扫过三艘一模一样的白色战舰。
他没有犹豫，随手指了最左边的那一艘。
“我就要它了。”
登上战舰，内部的空间更是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没有了食堂、宿舍、活动室。
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服务器机柜和线路管道，充满了冰冷的工业感。
唯一的“驾驶舱”，是一个独立的指挥方舱，里面布满了各种屏幕和操作台。
参观完毕，邓司令将他们带到了港湾旁一栋名为“海鸣楼”的独立小楼。
“从今天起，到比赛结束，你们就住在这里。”
“保密条例，不用我再重复了吧？”
“是，司令！”
安顿下来后，一个年轻的排长，叫沈年，给林恒送来了一些生活用品和补充资料。
“林舰长，这是您要的补充数据包，还有……这是您之前申请的关于全域数据链的几篇论文。”
沈年把东西放下，眼神不经意地扫过林恒的书桌。
当他看到那本已经被翻得起了毛边。
并且用不同颜色的笔做满了密集标记的《技术指南》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我的天……林舰长，这……这本指南您都看完了？”
他结结巴巴地问。
这才几天？
五天！
这本比砖头还厚的玩意儿，他光是看目录都觉得头大，这位爷居然已经吃透了？
“嗯，差不多吧。”
林恒头也没抬，目光专注地盯着屏幕上新下载的数据。
沈年倒吸一口凉气，看林恒的眼神，简直像在看一个怪物。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说道。
“林舰长，我多句嘴……您可千万别小看了彭莱舰长。”
“哦？”
林恒终于有了点反应，抬起头看他。
“怎么说？”
“我听说，彭舰长在军校的时候，是智能工程系的超级高材生，毕业论文就是关于无人机蜂群作战的。”
沈年压低了声音。
“而且，他那个人，平时就喜欢捣鼓各种电子设备，他那个平板电脑，听说是他自己改装的，运算能力比咱们军用的还强。”
“这次的无人舰，对他来说，可能……正好撞在了专业上。”
林恒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智能工程系高材生？
自己改装平板？
有意思。
这么说来，之前模拟对抗输给自己。
彭莱那家伙，恐怕不是真的技不如人，而是在用那种“最笨”的方式，试探自己这个系统设计者的底线。
他在学习。
他在用一场惨败，来完成对自己的数据侧写。
这个彭莱，藏得够深啊。
林恒的嘴角，慢慢翘起一个弧度。
看来，这场无人舰的比赛，会比想象中要好玩得多。
......
距离比赛正式开始，还有三天。
林恒一头扎进了那艘属于他的无人战舰里。
整整八个小时。
当他从充满了冰冷工业感的舰体内走出来时。
海风吹过，带着咸湿的气息，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些。
他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一抬头，却看到彭莱正靠在不远处的栏杆上。
手里把玩着一个造型奇特的平板电脑，似乎在等他。
“林舰长，够拼的啊。”彭莱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反射着夕阳的余晖。
“你不也一样？”林恒走了过去，和他并肩站着。
“我不行，年纪大了，看久了那些数据就头晕眼花。”
彭莱笑了笑，语气很随和，“不像你们年轻人，精力旺盛。”
他拍了拍自己手里的平板。
“还是摆弄这些小玩意儿有意思。”
林恒的目光落在那台平板上，那玩意儿的外壳明显是后期改装过的。
接口和散热口都透着一股dIY的野性。
“这船，其实让我想起了大学时候。”
彭莱忽然开口，眼神望向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
“那时候跟几个同学，闲着没事，也自己动手造过一艘小船模型，大概……就手臂那么长吧，也能自动跑。”
他说得很随意，像是在回忆一件微不足道的趣事。
林恒心里却咯噔一下。
来了。
他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哦？我记得你不是军校毕业的吧？普通大学里，造船模干什么？”
彭莱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瞎玩呗，那时候不就流行搞点什么机器人比赛、智能车比赛么，我们觉得那些没劲，就自己组了个队，想搞个水上版的。”
“可惜啊，技术不到家，钱也不够，最后那小船一下水就沉了，哈哈哈哈。”
他笑得很大声，很爽朗。
林恒也跟着笑了笑，但眼神却愈发锐利。
瞎玩？
一个非军校的智能工程系高材生，闲着没事，在大学里研究无人船？
这话说出去，鬼才信。
这个彭莱，果然是在用这种方式，不动声色地给自己上强度。
他在亮肌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