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小鱼吐泡泡，大鱼要上钩
“收网。”
当罗青冰冷的声音在加密频道中响起时，一场无声的狩猎，在小镇的各个角落同时展开。
三点钟方向，“便民超市”三楼。
“喜鹊”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破窗而入，枪口直指那道镜片反光的来源。然而，迎接他的，不是一个严阵以待的狙击手，而是一个穿着羽绒服的塑料模特，手里举着一个望远镜，镜片后面还贴心地用暖宝宝维持着温度。
“报告‘青鸾’！狙击点是假的！”
九点钟方向，那辆伪装成邮政车的厢式货车，被两辆重型扫雪车一前一后死死堵住。代号“屠夫”的壮汉，像一头愤怒的公牛，徒手撕开了货车的后门。
车厢里，空空如也。驾驶室里，一个假人歪在方向盘上，身上绑着一堆……呲呲作响的烟花。
“我靠！”“屠夫”一拳砸在车门上，发出一声巨响，“这老小子跟我们玩仙女棒呢？！”
正前方，下水道。
两名队员撬开井盖，高强度的战术手电照了进去，只看到一个同样被精心打扮过的假人，身上绑着一个闹钟，指针正滴答作响。
“‘青鸾’，三个目标点全是诱饵！约翰逊不在这里！”
耳机里，队员们的报告接二连三地响起，带着错愕与愤怒。
整个小镇，就是一个巨大的、充满了恶作剧意味的空城计。
越野车内，罗青缓缓放下了捂住姜绵绵眼睛和耳朵的手。她没有丝毫的意外，更没有被戏耍的愤怒，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反而闪过一丝棋逢对手的、近乎残忍的兴奋。
好一个约翰逊。
好一个“绝境计划”。
他用自己当诱饵，布下了一个必死的杀局，让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在这小镇火车站上演最后的疯狂。他成功吸引了“暗影”小队全部的注意力，将这群最顶尖的猎手，牢牢地钉在了这个错误的“猎场”上。
而他自己，那条最狡猾、最致命的毒蛇，早已金蝉脱壳，潜向了真正的、最后的舞台。
“罗青姐姐，烟花呢？”姜绵绵眨巴着大眼睛，没等到预想中的绚烂，小脸上写满了疑惑。
罗青没有回答她，而是对着耳麦，声音冷静得可怕：“‘蜂鸟’，调出小镇周边所有大型公共活动区域的卫星图，重点排查……冰湖。”
“冰湖？”“蜂鸟”愣了一下。
“一个被逼入绝境的疯子，想要一场最盛大的‘烟火’，还有什么地方，比一场冰湖上的意外，更能制造混乱，更能让他死得‘壮烈’？”罗青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
几秒钟后，“蜂明”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惊骇：“‘青鸾’，你料对了！北山冰湖公园，今天正在举办‘冰上冬令营’闭幕式！现场人流超过五百人！而且……我们刚刚失去了一架部署在那片区域上空的无人机信号，是被军用级电磁干扰切断的！”
“屠夫”在频道里怒吼：“妈的！这孙子想炸了冰面，让所有人都掉下去？！”
“他不是想，他正在做。”罗青的目光，穿透车窗，望向了远处那片在阳光下泛着白光的、巨大的冰湖，“通知潜伏在b点的‘水鬼’小队，准备……捞鱼。”
“水鬼小队？你什么时候……”
“高端玩家，永远要预判对手的预判。”罗青淡淡地打断了“蜂鸟”的惊愕。
从约翰逊说出“涅盘”这个词开始，她就在思考，一个顶级的特工，在异国他乡，没有任何重火力支援的情况下，要如何制造一场“波及所有人的巨大灾难”？
答案只有一个——利用环境。
而在这北境之地，还有什么，比一座承载着数百人狂欢的巨大冰湖，更脆弱，也更致命的“环境”呢？
……
北山冰湖公园。
巨大的湖面被冻得结结实实，像一块浑然天成的巨大蓝宝石，镶嵌在银装素裹的天地之间。
湖面上，到处都是穿着各色滑雪服嬉戏的人群。孩子们坐着冰爬犁，发出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年轻的情侣们手牵着手，在冰上笨拙地滑行；还有技术高超的滑冰爱好者，如同翩跹的蝴蝶，在人群中穿梭。
当罗青带着姜绵绵出现在冰湖边时，小家伙的眼睛瞬间就亮成了两颗太阳。
“哇！好大的溜冰场！”她指着那片望不到边的冰面，兴奋得小脸通红，“罗青姐姐，我们快去玩！我要当艾莎公主！”
“好。”罗青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难得的、发自内心的微笑。
她牵着姜绵绵的小手，身边只跟着一个伪装成游客、推着婴儿车的“毒蝎”，看似闲庭信步地走上了冰面。
没有人知道，就在这片欢乐的冰面之下，幽深冰冷的水中，数名穿着黑色潜水服，如同水下幽灵般的“暗影”队员，已经悄无声息地部署到位。他们携带的，不是武器，而是一张由高强度纳米纤维编织而成的、巨大的水下捕捞网。
而在冰湖的几个关键位置，伪装成冰雕装饰的、最新型的水下声呐探测器，正将一道道无形的声波，扫过这片死寂的水下世界，将任何一个多余的“气泡”，都清晰地反馈到“蜂鸟”的监控屏幕上。
一张针对“水鬼”的天罗地网，早已在所有人察觉不到的地方，悄然张开。
姜绵绵穿上了一双可爱的粉色冰鞋，在罗青的搀扶下，像一只刚出壳的小鸭子，摇摇晃晃地在冰上走了起来。
她显然没什么运动天赋，没走两步，就“噗通”一声，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屁股蹲儿。
小家伙也不哭，自己揉了揉小屁股，就想爬起来。可就在她手掌撑在冰面上的时候，忽然“咦”了一声。
她的小脸蛋几乎贴在了冰面上，亮晶晶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冰层下面。
那清澈的冰层之下，一串细密的、不属于自然形成的气泡，正缓缓地、有规律地向上浮起。
在普通人看来，这或许只是水下的某种正常现象。
但在姜绵绵的眼里，这简直是发现了新大陆。
她抬起头，仰着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指着那串气泡，奶声奶气地，用一种发现了惊天大秘密的语气，对罗青说道：
“罗青姐姐，你看！冰湖下面是不是有小鱼在吐泡泡呀？”
小家伙歪着脑袋，一脸认真地猜测道：“它们是不是在玩捉迷藏呀？”
罗青的瞳孔，在那一瞬间，骤然收缩。
她的目光，落在那串缓缓上浮的气泡上，那双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猎人锁定猎物时的锐利锋芒。
几乎在同一时间，她的微型耳机里，传来了“蜂鸟”压抑着兴奋的、冷静到极点的声音。
“‘青鸾’，声呐有反应了。”
“水下六米，单一热源信号，正在以每分钟十五米的速度，向你们的位置潜行靠近。”
“体态特征……符合成年男性。”
“大鱼，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