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峰那沉重的一跪,好似一道惊雷,在寂静的天地间炸响,将积压在他心头多日的阴霾、仇恨与痛苦,都震散了几分。他并未立刻起身,而是就着这跪姿,缓缓转向了南宫宸的方向。
这位向来顶天立地、宁折不弯的汉子,此刻眼中竟隐隐有泪光闪动。那泪光中,不仅仅蕴含着深深的悔恨,更似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拨云见日的激动,以及对眼前人无尽的感激。他双手抱拳于顶,那拳头仿佛承载着他所有的情感,声音因为激动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又异常洪亮、真挚,如同洪钟般在空气中回荡:
“南宫兄弟!”
他不再称呼“南宫掌门”,而是换上了更为亲近的“兄弟”二字,这简单的称呼转变,却饱含着他对南宫宸深深的认可与亲近之意。
“今日若非你明察秋毫,如那睿智的智者洞悉奸谋;仗义出手,似那英勇的侠客力挽狂澜……我萧峰,险些……险些就亲手酿成无法挽回的大错,落得个悔恨终身的下场!”
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阿朱易容成段正淳,倒在自己掌下的恐怖画面。那画面如同噩梦一般,不断地在他脑海中循环播放,让他浑身发冷,一股锥心刺骨的后怕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你不仅救了阿朱的性命,更点醒了我这颗被仇恨蒙蔽的糊涂心!此恩此德,如同再造!萧峰……萧峰嘴笨,不知该如何言谢,请受我一拜!”
说罢,他不顾南宫宸的阻拦,以头触地,对着南宫宸深深一拜!这一拜,情真意切,仿佛将所有的感激都融入了这一动作之中,重如山岳,压得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变得凝重起来。
在场众人,无不动容。段正淳和阮星竹相视一眼,眼中充满了感慨。他们仿佛看到了江湖中那份难能可贵的侠义与真情,在这场惊心动魄的事件中熠熠生辉。黄蓉、程灵素等人看着南宫宸,眼中充满了钦佩,那钦佩的目光如同星星点灯,照亮了南宫宸在他们心中的高大形象。李秋水那古井无波的眼眸中,也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赞许,仿佛在心底对南宫宸的举动默默认可。
南宫宸连忙上前,双手稳稳托住萧峰的手臂,一股柔和而磅礴的力道顺着他的手臂传来,将萧峰稳稳地扶起:“萧兄言重了!快快请起!路见不平,尚要拔刀相助,何况此事关乎人命与清白。我既知晓内情,又岂能坐视不理?萧兄乃顶天立地的英雄,一时受小人蒙蔽,如今真相大白,拨云见日,乃是幸事。”
他语气真诚,没有丝毫居功自傲之意,那平和的语气如同春风,吹散了众人心中残留的紧张与不安。
萧峰顺势站起,紧紧握住南宫宸的手臂,虎目含泪,激动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这份恩情,实在太重了!他萧峰一生恩怨分明,有恩必报,南宫宸此举,无异于将他从地狱边缘拉了回来,这份情,他记下了,永世不忘!那紧握的手臂,仿佛要将所有的感激都通过这肢体接触传递给南宫宸。
另一边,阿朱也挣脱了母亲的怀抱,快步走到南宫宸面前,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她看着南宫宸,这个如同神兵天降般将她从必死之局中拯救出来的男子,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激与崇敬。那感激之情,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那崇敬之意,如同巍峨高山,不可撼动。
她盈盈拜倒,声音哽咽却清晰:“南宫公子……不,南宫恩公!阿朱……阿朱多谢恩公救命之恩!若非恩公,阿朱此刻早已是青石桥下的一缕孤魂,更累得萧大哥痛苦一生……此恩如同再生父母,阿朱……阿朱愿做牛做马,报答恩公!”
她的话语发自肺腑,带着劫后余生的悸动与无比的真诚。每一个字都仿佛是用她的心血写成,饱含着她对南宫宸的感恩之情。
南宫宸弯腰将她轻轻扶起,温和道:“阿朱姑娘不必如此。你与萧兄情深义重,遭此磨难,令人扼腕。如今误会澄清,雨过天晴,便是最好的结果。看到你们安然无恙,我便心安了。”
他的目光温和,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如同冬日里的暖阳,温暖着阿朱的心。阿朱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俊朗而深邃的面容,感受着他话语中的真诚与关怀,一颗心仿佛被温暖的泉水包裹,这些时日以来的恐惧、委屈、绝望,似乎都在这一刻被抚平了。
她痴痴地看着南宫宸,除了感激,心中更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崇拜与依赖的复杂情愫。这个男人,不仅智慧如海,能在错综复杂的局势中洞察真相;力量通天,能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更有着一颗悲悯而正直的心,如同夜空中的明月,照亮了黑暗中的道路。与他一比,以往见过的那些所谓青年才俊,包括她曾经侍奉的慕容复,都显得黯然失色,仿佛是繁星与皓月的差距。
萧峰看着阿朱看向南宫宸的眼神,心中微微一动,有些许复杂的情绪掠过,但更多的,是一种释然与祝福。他深知南宫宸的为人与能力,阿朱若能跟随这样的男子,或许比跟着自己这个身世成迷、仇敌环伺的契丹人,要好上太多。更何况,南宫宸对他们恩同再造,他萧峰又岂是那等心胸狭隘、忘恩负义之人?
他走上前,再次对南宫宸郑重拱手:“南宫兄弟,大恩不言谢。日后但有所命,只要不违侠义之道,萧峰刀山火海,绝无二话!”那坚定的语气,仿佛是一份沉甸甸的承诺,掷地有声。
段正淳也上前道:“南宫掌门明辨是非,化解这场干戈,段某也感激不尽!他日若来大理,段某必扫榻相迎!”他的脸上洋溢着真诚的笑容,对南宫宸的敬佩之情溢于言表。
至此,青石桥畔,血仇的阴霾彻底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磨难后冰释前嫌的凝重与新生般的喜悦。那喜悦,如同春日里的花朵,在每个人的心中绽放。萧峰与阿朱,这对险些生死永隔的恋人,紧紧相拥,泪水交织,既有后怕,更有失而复得的狂喜。他们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温馨而动人。
南宫宸看着这一幕,心中也颇为欣慰。改写悲剧,拯救值得拯救之人,这种感觉,远比单纯的征服与掌控,更令人心旷神怡。那是一种心灵的满足,是一种对正义和真情的坚守。
恩同再造,这四个字,萧峰和阿朱,是发自肺腑的。而这份沉甸甸的恩情与随之而来的羁绊,也必将对未来的格局,产生深远的影响,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上投入了一颗巨石,激起层层涟漪,向着未知的远方扩散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