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往昔无数个日夜,他就是这样耐心又宠溺地哄着她。
仿佛任何一点小小的伤痛落在他眼里,都是了不得的大事。
这一下,丁浅是真的感觉到疼了。
那疼痛不知道是来自皮肉翻卷的伤口,还是来自被这久违的温柔骤然击碎的、坚硬了太久的心防。
她低着头,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毫无预兆地、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迅速浸湿了他病号服的肩头。
凌寒连忙抬起头,看到她哭得无声却汹涌,心脏像是被狠狠拧了一把。
他伸手将她拥进怀里,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遍遍地低声安抚:
“没事了,没事了,浅浅乖,不哭了,我在这儿……”
她靠在他的肩膀上,鼻音浓重,带着哭过后特有的软糯和控诉,小声地嘟囔:
“你刚才……那么凶……”
“没有,没有凶你,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
凌寒立刻否认,声音里满是懊悔和纵容,将她抱得更紧了些,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
“再也不凶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丁浅埋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的温度和有力的心跳,闻着他身上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气息。
这一刻,她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和解脱。
所有的顾虑、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恐惧,忽然间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如果生命注定要走向终点,如果黑暗终将吞噬一切,那就在他的怀里吧。
管他什么贺沉的威胁,管他什么体内躁动不安的“她”。
就这一刻,她只想做回那个可以喊疼、可以被哄着的浅浅。
他手忙脚乱地用指腹去擦她不断滚落的眼泪,那泪水却越擦越多。
她哭得肩膀都在微微发抖,像是要把积压了四年的委屈和痛苦一次性倾泻出来。
凌寒看着她哭得通红的眼睛和鼻尖,心口疼得发紧。
他忽然低下头,毫无预兆地吻了下来。
先是极其轻柔地吻在她湿润的眼睫上,吻去那咸涩的泪水,然后顺着泪痕,一路小心翼翼地向下,吻过她的脸颊。
丁浅愣住了,忘记了哭泣,微微张大了嘴巴,湿漉漉的眼睛瞪得圆圆的。
看着眼前骤然放大的俊脸,脑子里一片空白——这个人……怎么突然就、就动起口来了?
他的唇最终停在了她微张的、还带着泪痕的唇瓣上。
一开始只是轻轻柔柔的触碰,但那久违的、朝思暮想的柔软触感,那独属于她的气息,在瞬间就击溃了他所有的自制力。
他几乎是本能地加深了这个吻,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不容她退缩,唇舌撬开她的牙关,开始了更深层次的纠缠。
这个吻带着深入骨髓的思念,以及一种近乎病态的占有欲,炽热得仿佛要将彼此都点燃。
丁浅起初还僵硬着,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激烈弄得不知所措。
但很快,在他熟悉而缠绵的攻势下,身体仿佛自有记忆般软了下来,生涩地、试探地开始回应。
隔帘外,原本默默靠墙等着的陈默,正竖着耳朵听着里面低低的交谈声,心里也跟着泛酸,既心疼又欣慰。
然而,里面画风突变,清晰的、暧昧的水声和凌寒压抑不住的低低喘息声毫无阻碍地传了出来。
陈默:“???”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从担忧瞬间切换成难以置信的懵逼。
他忍了又忍,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
这是好事,这是好事,两人终于重归于好,卸下心防,干柴烈火一点就着……理解,理解。
可是……
他等了又等,里面的动静非但没有停歇,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那亲吻的声音……是不是也太响了点?
时间是不是也太长了点?
凌寒那小子是不是忘了自己还是个刚缝合完伤口、差点嗝屁的病号了?!
陈默的表情从懵逼逐渐转向无语,最后只剩下满头黑线和一种强烈的、想要冲进去把这对不分场合的家伙扯开的冲动。
他抬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内心疯狂吐槽:
这他妈是病房啊喂!能不能注意点影响?!
还有没有考虑过外面还有个人的感受啊?!
又等了一会儿,里面的动静似乎终于停歇了。
陈默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捏了捏发酸的鼻梁,心里疯狂吐槽:
总算完了!
真是的,换个药的功夫都能搞得这么干柴烈火天雷勾地火,这两人是憋了多久?
简直没眼看!
然而,就在他内心戏十足地疯狂输出时,那暧昧的亲吻声居然又响了起来,甚至比刚才更加清晰、更加缠绵!
陈默:“……?”
没完了是吧?!
这还有完没完了?!
他额角的青筋跳了跳,终于忍无可忍,对着隔帘没好气地、极其败坏风景地大声说道:
“行了行了!适可而止啊你们俩!”
“能不能稍微克制点,等晚上关起门来再搞?!
“这他妈是病房!考虑一下我的感受行不行?!”
他的语气活像个被强行按头塞了一嘴狗粮、还无处申诉的怨种,充满了嫌弃和抓狂。
帘子里面,凌寒沙哑低沉、带着明显情动未消和不耐烦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理直气壮地回了三个字:
“等不及。”
陈默被他这毫不掩饰的急切噎得差点背过气去,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提醒:
“喂!你的伤口!小心又裂开!我可不想再给你叫一次医生!”
这句话,终于像一盆冷水,稍稍浇熄了里面的热度,也唤回了丁浅残存的理智。
她猛地回过神,意识到外面还有个人,以及凌寒那岌岌可危的伤口。
她连忙偏头,避开了凌寒又追逐过来的吻,气息还有些不稳:“陈默说的对。”
她推了推凌寒依旧紧箍着她的手臂,从他滚烫的怀抱里挣脱出来,迅速站起身。
背对着他,手指飞快地将病号服的纽扣系好,然后深吸一口气,一把拉开了隔帘。
陈默一眼就看见自己好友正靠在病床上,脸色因为刚才的激情而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眼神幽暗得像深潭,里面翻滚着明显欲求不满的躁动和戾气,而那几乎能杀人的目光,正精准地、恶狠狠地钉在自己身上。
陈默瞬间感觉脖子后面一凉,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底气不足地干笑了两声,指了指凌寒的腹部,弱弱地找补道:
“那、那个……伤口……刚刚包扎完,我也是为了你的伤口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