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浅醒来时,窗外已经被夕阳染成一片橘红,她和他竟然就这样相拥着睡了整整一个白天,连姿势都没怎么变过。
她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凌寒近在咫尺的俊脸。
他还沉睡着,睫毛纤长浓密,眉头此刻微微皱着,像是在做什么不轻松的梦。
她凝望着他的睡颜,看了许久,指尖在半空中犹豫了又犹豫 —— 本想轻轻抚平他蹙起的眉峰,可又想起他向来睡眠很浅,稍有声响就会醒,终究还是不忍惊动他。
他的手臂依旧牢牢箍在她的腰间,力道没松半分,两人以一种毫无缝隙的亲密姿势交缠着,肌肤相贴的地方还残留着昨夜的温度,却也积了层薄汗。
让她感到浑身的愈发的黏腻感,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确实很不舒服。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挪开他搭在自己腰间的手臂,那手臂沉得很,带着他温热的体温。
翻身时她特意回头看了一眼,他依旧睡得沉,呼吸均匀,没被惊动。
丁浅松了口气,蹑手蹑脚地往床边挪。
可双脚刚一触到地板,一股突如其来的酸软就顺着腿骨窜上来,像是骨头被生生抽走了似的,半点力气也使不上。
“咚——”
一声闷响,她双膝狠狠砸在地板上,疼得眼冒金星。
幸好双臂下意识地往前一撑,才勉强稳住身形没往前扑。
“我靠?!” 一声惊呼脱口而出,带着疼意和羞恼。
“浅浅?”
沉闷的响声果然惊动了床上的人。
凌寒猛地从床上坐起身,身上的被子应声滑落,堆在腰间,露出线条分明的腹肌,以及胸膛上还未褪去的痕迹。
他的视线急切地往床下扫去,眼底的睡意瞬间被惊散,只剩下浓浓的担忧。
听到他的呼唤,她下意识地转过头。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丁浅正狼狈地跪在地毯上,散落的发丝滑到身前,遮了大半张脸,却将整个脊背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他眼前。
那上面还留着他昨夜失控时咬下的红痕,深浅交错,几乎布满整个脊背,与旧伤留下的浅色疤痕重叠在一起,刺得他眼睛骤然发紧,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
“别动。” 他哑声说着,急急地就想掀开被子下床扶她。
她红着脸,双手胡乱地往他眼睛方向挡,声音又急又羞:“你别动,快闭上眼睛!”
他语气里还带着刚醒的喑哑和担忧:“你、你膝盖疼不疼?刚才那下撞得挺重的。”
“快点、闭上眼睛!” 她几乎是低吼出声,脸颊烫得能煎鸡蛋,连脖颈都泛着层薄红,连耳根都红透了,“不许看!”
他终究还是依了她,乖乖闭上眼,虽然心疼得紧,可嘴角却忍不住偷偷扬起。
“不许笑!” 耳边立刻炸响起她气急败坏的声音,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兽,带着点恼羞成怒的凶。
“好,不笑。”
身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她手脚并用地往门边挪,动作慌乱得带了点连爬带滚的狼狈。
直到“砰”的一声闷响,房门被狠狠关上,他才缓缓睁开眼睛。
凌寒望着紧闭的房门,眼底的笑意彻底漾开。
片刻后才慢条斯理地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地毯上,还能摸到她刚才跪过的地方残留的温度。
脚刚落地,一股酸软感便顺着四肢蔓延开来,比她方才的劲头还要猛些,他低低啧了一声,扶着床沿站稳:“啧,真要命。”
他动作利落地穿好衣服,走到浴室门口,指节轻轻叩了叩门板:
“浅浅,膝盖还疼吗?要不要紧?”
门内传来一声闷闷的“滚”,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显然是被惹毛了。
“好。”凌寒低笑一声,应得干脆,尾音带着点纵容的哄,“那你自己小心点,地上滑,别逞能,有事就喊我,听见没?”
“滚啊~” 里面的声音彻底炸了毛,带着点气急败坏的颤音,像是再听一句就要冲出来咬人。
他无奈地摇摇头,转身走向客厅。
他走到客厅,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景象。
沙发和茶几都移了位,茶几上的水杯东倒西歪的。
她的睡衣皱巴巴地扔在沙发旁的地上,毯子上面星星点点的红痕刺得人眼疼 。
他静静站了一会儿,指尖无意识地蜷起,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慌。
无论如何,他与她的这个开始,都带着无法言说的狼狈与亏欠,终究是让人难以接受。
凌寒的眼神一寸寸沉下去,眼底翻涌着骇人的冷意。
诚然,若不是这次意外,或许他们还会在那层窗户纸外徘徊更久,掩饰彼此的心意。
可他宁愿多等几年,也不愿以这样的方式将她拉进旋涡 —— 他最在意的,是他亲手伤了她。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他那个看似温和的二叔。
昨晚最后那杯酒,是二叔亲自端到他面前的。
比起三叔那种抡着拳头硬来的莽撞,这个总躲在阴影里放冷箭的二叔,显然更让人如鲠在喉 —— 你永远猜不透他下一步会甩出什么阴招。
比如这次,他竟用了如此下三滥的手段。
他分明知道那药的厉害,更清楚自己对丁浅的在意 —— 把药下在他身上,最终受牵连的只会是她。
这哪里是针对继承权的暗算,分明是动了对付丁浅的心思,想用这种方式毁了她。
他弯腰,开始一点点收拾这满地的狼藉,又走进她的房间,将凌乱的床单、被罩一股脑抱起来,塞进阳台的洗衣机里。
水流搅动的声音响起,却冲不散他心头的寒意。
“二叔,你敢下手,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他望向浴室的方向,抬手按了按眉心,将那些翻涌的戾气暂且压下。
这些以后再说吧,眼下,他的女孩现在还饿着呢。
他转身走进了厨房,拉开冰箱看了看,找出几个鸡蛋和一把青菜,挽起袖子开火煮面。
而泡在浴缸里的丁浅,并不知道凌寒的心里正经历着怎样的翻涌。
此刻,温热的水漫过肩头,虽然带着微微的刺痛,但是还是舒缓了不少全身的酸痛。
她抬手抚过锁骨处,指尖触到那些深浅不一的红痕时,耳根热了起来。
视线往下移,手臂内侧、腰侧、甚至连她脚踝处那道伤疤,都被他细细密密地吻过。
那些密密麻麻的斑驳印记,像是他专属的烙印,嚣张又灼热,疯狂得让人脸红心跳,想起来都觉得浑身发烫。
谁能想到,平日里那个克制自持到近乎冷淡的凌寒,疯起来竟会是这副模样?
“禽兽。”她咬着牙低骂一声,猛地把头扎进水里,咕噜噜的嘟囔着:“简直是社死现场……”
嗯,怎么不算社死呢?
磨蹭了半天,直到指尖都泡得发皱,丁浅才扶着浴缸边缘慢慢起身。
热水泡得久了,浑身的酸痛确实缓解了不少,只是腿还有点发软。
等她穿戴整齐走出浴室时,凌寒刚好把两碗热气腾腾的面端到餐桌上。
他抬眼望见她,先是一愣,目光在她身上打了个转 ,干净的衬衫配着长裤,分明是要出门的样子。
“你要出去?”
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嘴唇抿得紧紧的,半点不想搭话。
她的两件睡衣,一件昨晚被他疯魔似的扯得稀烂,另一件今天被他扯得稀烂,根本没法再穿。
看着她这副样子,凌寒心头忽然咯噔一下,显然也想起了那两件 “牺牲” 的睡衣,耳根悄悄泛起一点红。
他的视线很快又落在她发梢上,看得他眉头蹙了起来。
“头发没吹干,小心着凉。” 他说着,干脆利落地放下筷子,大步走过来,不由分说拉起她的手腕就往浴室带。
丁浅被他拽着走,带着点刚洗完澡的鼻音嘟囔:
“差不多就好了嘛,等会儿自己就干了。”
“啧,不听话?看来是要罚。”
“罚”字刚出口,丁浅浑身就是一激灵,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瞬间涌上来,她猛地抬头瞪他,声音都变了调:
“吹!我现在马上吹!”
凌寒看着她瞬间绷紧的样子,眼底滑过一丝无奈的笑意,伸手打开吹风机:
“又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暖风“嗡”地响起,丁浅没动,只是把脑袋低低地抵在他的胸膛,整个人都蔫蔫的没了精神。
他的指尖穿过她湿润的发丝,吹风机的热流拂过头皮,目光落在她后颈那片隐约露出的红痕上,颜色比早上更深了些。
他心疼地叹了口气,暗骂自己太失控,手下的动作不由得放得更轻。
暖风吹得发丝渐渐蓬松干燥,凌寒关掉吹风机,弯腰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向外走去。
丁浅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
“昨晚,是不是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