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我艹你大爷】
信息发出去的瞬间,心里那股憋闷突然散了大半,可舒坦没两秒,又开始后悔。
他明明没做错什么,刚才在他母亲面前,他还那么强硬地护着她。
她手忙脚乱地点了撤回,心脏砰砰直跳,暗自祈祷:“还好撤回了,这么晚了,他应该没看到吧?”
怕什么来什么。
手机“叮咚”一响,凌寒的消息弹了出来:
【撤回干嘛?看见了】
丁浅主打一个死不认账:【看见什么了?】
凌寒:【你对我大爷有意思。】
丁浅:【行。】
紧接着,那条撤回的消息被她原封不动地再发了一遍:【凌寒,我艹你大爷!!!】
屏幕那头,凌寒看着这条消息,无奈地笑出了声。
这丫头。
平时逗她两句,能脸红到耳根,说话都不利索,活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可一旦被逼到临界点,立刻切换成混不吝模式,不管不顾地炸毛,连脏话都不计成本的甩出来,倒像是只炸了毛的小兽,张牙舞爪的,其实没什么杀伤力。
不过,这样发泄出来也好。
总比憋在心里,一个人钻牛角尖强。
他拿起手机,回了条消息:
【我大爷在国外养老,要不我把他联系方式发你?】
丁浅:【行,这样玩是吧?!】
凌寒:【我只是满足你要求。】
“满足我?”丁浅咬着牙,指尖翻飞,连珠炮似的发过去:
【凌寒,我艹你二大爷,祖宗十八代!来,有一个算一个,联系方式通通拿来!】
凌寒:【没空。】
凌寒:【女孩子家家的,少把脏话挂在嘴边。】
丁浅:【哦,人家错了嘛,对不起啦!】
看到“人家”两个字,凌寒的眼尾微微挑起,这丫头一用这种甜腻腻的语气,准没好事。
果然,下一条消息紧跟着弹了出来——
丁浅:【我会乖乖听话的,金主爸爸~】
凌寒的眉峰瞬间拧起,指尖在键盘上敲得又快又重:【你再叫一声试试?嗯?】
丁浅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那股迫人的低气压,可她是谁?
怂?她丁浅字典里就没这字。
手指在屏幕上重重一点,发过去四个字,还特意加了个波浪线:【金主爸爸~】
凌寒盯着那四个字看了半天,最终还是没再回消息,只是按灭了手机屏幕。
“你是懂怎么气死我的。”凌寒低骂了一句。
他们之间的关系,被她这么一叫,那些纯粹的心意,好像真的沾染上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手机安静地躺在床上上,再没亮起。
丁浅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复,有点坐不住了,又发了条消息过去,带着点试探:
【怎么不说话了?金主爸爸生气了?】
还是没回。
她撇撇嘴,把手机往床上一扔,可心里那点不安却像潮水似的漫上来——是不是真玩过头了?
刚冒头的悔意立刻被好胜心压下去,她梗着脖子哼了声:本来就花他的钱,叫一声怎么了?
我还憋着气呢,狗东西,难道听不出我在开玩笑?
只是,为什么想到他可能真的生气了,心里会有点闷闷的?
她当然知道“金主爸爸”这四个字像根刺,扎得人不舒服。
他对她的好,哪是能用钱算清的?
是她发烧时他守在床边换的湿毛巾,是她被人堵时他二话不说挥过来的拳头,是她自己都忘了的小心愿,他却悄悄记在心里一一实现。
这些心意滚烫又实在,哪容得下这四个字的轻慢?
原本只想嘴硬两句,把刚才落的下风找补回来,哪成想口嗨没个度,直接玩脱了。
“过分了啊丁浅。”她对着空气嘀咕,“人家护着你的时候怎么不想想?现在逞这破能耐……”
算了,先晾着吧。反正,他那么了解她,应该知道她没那个意思吧?
心里翻来覆去地掂量,最后还是败给了那点说不清的在意。
她小心翼翼地点开对话框,敲了又删,删了又敲,终于发出条长长的信息:
【少爷,对不起,我错了,我真不是那个意思,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下次我再胡说八道,你就打烂我的嘴!少爷最好了,原谅人家啦,好不好嘛~】
看着屏幕上那串字,她满意地点点头——有认错,有检讨,有保证,还夹着点撒娇,这诚意,必拿下。
胸有成竹地按下发送键,下一秒,消息后面却跳出个加粗的红色感叹号,刺得她眼睛生疼。
她盯着屏幕上那串带着加粗红色感叹号的消息,眼睛都瞪圆了。
刚才还觉得自己那番认错话说得情真意切,又是检讨又是撒娇,连“打烂我的嘴”这种狠话都放出来了,怎么着也能让他消气。
她甚至已经在心里演练好了他回复时,自己要怎么顺势台阶下,嘴上还得傲娇两句。
可这红色感叹号是什么意思?
“我靠?凌寒?你敢拉黑老子?”她“噌”地从床上跳起来,刚才那点小心翼翼的歉意瞬间被怒火冲得烟消云散,抓起手机就去翻通话记录。
拨号键摁下去的瞬间,她还憋着股兴师问罪的劲儿,脑子里已经盘算好接通后要怎么骂他小题大做。
结果听筒里只传来冷冰冰的机械音:“您所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一次,两次,三次——全是这一句。
丁浅举着手机的手都在抖,不是气的,是有点懵。
他居然连电话都拉黑了?
就因为一句“金主爸爸”?
刚才那点“玩脱了”的懊恼,此刻全变成了委屈和不服气。
她把手机往床上一摔,盘腿坐着,胸口起伏得厉害。
“拉黑我?行啊凌寒!”她对着空气嚷嚷,声音都拔高了八度,“你有本事拉黑,有本事别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啊!”
话是这么说,可心里那点闷闷的感觉却越来越沉,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她想起刚才写道歉信息时的认真,想起他平时哪怕再生气也会耐着性子回复的样子,鼻尖突然有点发酸。
他这次……是真的气狠了吧?
她对着那个红色感叹号看了半天,突然泄气似的往后一倒,大字型摊在床上。
“狗东西……”她小声骂了句,声音却没什么力气,“我就是开个玩笑啊!你怎么就不懂呢?”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
丁浅盯着那道光,心里乱糟糟的——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真的把他当成了只会花钱的金主?
会不会觉得,自己从来没真心在意过他的好?
越想越烦,她干脆用被子蒙住头,把自己裹成个粽子。
“反正、反正明天他气消了就好了。”她在被子里嘟囔,像是在给自己催眠。
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枕头被揉得不成样子,脑子里全是那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
她甚至摸出手机按亮了好几次,屏幕上除了时间在一点点跳动,什么动静都没有。
慢慢的,她开始有点无措了,都想到要不要连夜去老宅找他了。
大概过了十分钟,“叮咚”一声轻响突然划破寂静。
她像被烫到似的,一把抓过手机,屏幕上跳出的名字让心跳漏了半拍——凌寒。
点开对话框,只有一个字:【好!】
简简单单一个字,丁浅却盯着看了足足半分钟,眼眶突然有点发热,鼻尖也跟着发酸。
刚才那点被拉黑的委屈、兴师问罪的火气,瞬间化成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堵在喉咙口,有点涩,又有点暖。
她哪会知道,屏幕那头的凌寒,刚才是真被气狠了。
一气之下拉黑她微信和电话时,手都在抖。
可躺回床上,翻来覆去二十多分钟,脑子里全是她一个人在公寓的样子。
万一她晚上起夜摔了?
万一晚上有人闯入怎么办?
万一她想不开又钻牛角尖?
拉黑她了,那她真有急事,岂不是求助无门?出事了怎么办?
尤其是想到她今天在凌家受的气,心里那点火气突然就泄了。
“不行,得赶紧放出来,趁她没发现。”凌寒嘀咕着,手忙脚乱地解开拉黑设置。
谁知刚操作完,手机就“叮咚叮咚”响个不停,全是她十分钟前发来的信息提醒,还有好几个未接来电的提示。
“糟糕。”他看着那条带着检讨和撒娇的道歉信息,心里那点气彻底没了,只剩下点懊恼。
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千言万语最终只回了简单的好字,像是在说“我原谅你了”,又像是在回应她那句“好不好嘛”。
丁浅:【少爷,对不起!】
凌寒:【没关系。】
丁浅:【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说这四个字了,我就是单纯的嘴贱。】
凌寒盯着她这条信息,小白眼狼,原来也知道这话伤人。
凌寒:【记住你说的话!】
丁浅:【好!少爷晚安。】
凌寒:【晚安。】
窗外的月光像层薄纱,悄悄爬上床沿,在被单上投下淡淡的银辉。
丁浅把手机放在枕头边,屏幕还亮着,映得她嘴角那点没藏住的笑意格外清晰。
刚才那点别扭和懊恼早就散了,心里反倒像揣了块温乎乎的糖。
她把脸往枕头里蹭了蹭,连呼吸都比刚才平稳了许多,没一会儿就抱着手机沉沉睡去,眉头都舒展着。
少年人的心总是简单,一句晚安就能抚平所有褶皱,以为说了“记住”,就能把承诺锁进时光里。
他们谁也没料到,多年以后,还是这四个字——“金主爸爸”,会被她用最冷漠的语气说出口,像把淬了冰的刀,狠狠插进他的心脏。
那时的月光或许也和今夜一样亮,只是照在两人脸上的,再不是此刻的安稳与暖意,只剩一片冰封的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