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她恍然回神。
我...丁浅像触电般猛地后撤,却扯到后背的伤口,疼得倒抽冷气,嘶——不是故意的。
凌寒看着她慌乱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无奈,长臂一伸,轻松将人捞回怀里:知道。
他指尖轻轻拂过她绷紧的后背,别再乱动,休息吧。
语气平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丁浅僵硬地靠在他胸前,却能清晰听到他胸腔里异常急促的心跳。
她偷瞄了一眼前排,凌寒直接抬手按下按钮,隔板缓缓升起,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现在满意了?
结果空间封闭后,气氛反而更加微妙。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整张脸埋进他胸口,假装无事发生。
这个姿势有效地缓解了疼痛,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的体温透过衬衫传来,带着淡淡的雪松香气。
凌寒的低笑在胸腔震荡,混合着稳健的心跳声,像首催眠曲。
丁浅的意识逐渐模糊,最后恍惚中,是他轻轻搭在她发间的手。
意识回笼时,丁浅最先感受到的是温热的体温。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惊觉自己竟整个人坐在凌寒腿上。
男孩修长的手臂将她牢牢圈在怀中,下巴抵在她发顶,呼吸均匀地沉睡着。
车窗外,阳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流动的光影。
睡着的凌寒敛去了平日的冷冽,长睫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竟显出几分难得的柔和。
她下意识动了动,立刻感到腰间的手臂收紧。
凌寒缓缓睁眼,眸中还带着未醒的雾气:
醒了?他刚睡醒的嗓音沙哑得撩人。
丁浅手忙脚乱地从他腿上滚下来,却在起身时瞥见更致命的画面——
凌寒雪白的衬衫上,赫然晕开一小片可疑的水渍,在阳光下反着晶亮的光。
看来,他慢条斯理地拎起湿漉漉的布料,眉峰微挑,丁小姐睡得很香?
那抹似笑非笑的表情让她想当场跳车。
丁浅涨红了脸,下意识去擦,指尖碰到他温热的胸膛时,吓得又缩了回来。
抱、抱歉...她结结巴巴地说,恨不得钻进座椅缝隙里。
凌寒按下隔板按钮,隔板缓缓降下。
前排凌叔专注地握着方向盘,阿强歪着头睡得正熟。
凌叔,还要多久?他问,嗓音里还带着刚醒的沙哑。
后视镜里,凌叔的目光在他们身上短暂停留:差不多两小时。
他顿了顿,要进服务区吗?
凌寒指尖轻敲真皮座椅,余光瞥见丁浅正假装专注地看着窗外,我得换件衣服。
果然,那个故作镇定的背影瞬间僵住。
凌寒换好衣服,活动着发麻的手臂走出洗手间——被这丫头当人肉枕头压了几个小时,半边身子都僵了。
不远处,丁浅正蹲在车旁,脑袋几乎要钻进底盘。
这里,凌叔的扳手指向刹车管,上次就是这根管子被人动了手脚,方向盘直接锁死了,差点车子就冲下高架了。
丁浅倒吸一口冷气。
虽然见过凌寒身上的伤,也听他反复强调过危险,但此刻亲耳听到凌叔讲述,心脏还是像被无数细针扎着般刺痛。
原来这个在人前永远矜贵从容的少爷,活得比她还艰难。
突然有阴影覆盖着她,她抬起头,正对上凌寒居高临下的目光,他笑着说:“学的挺认真的啊。”
丁浅猛地站起来,却忘了自己蹲得太久,双腿一软,凌寒稳稳接住了她:“小心。”
“谢谢。”她站稳后不好意思的说。
学会了吗?
哪有这么容易?就听懂了刹车管很重要。”
凌寒突然低笑一声,伸手揉了揉她发顶:走了,以后有机会再慢慢学。”
车轮碾过高速公路的接缝,轻微的颠簸让丁浅瞬间绷直了脊背。
腹部的伤口像被烙铁灼烧般刺痛,但看着导航上仅剩40分钟的预计到达时间,她死死咬住下唇。
前排的阿强正在打盹,凌叔专注地握着方向盘——实在不好意思再为这点疼痛喊停车。
更尴尬的是,之前已经靠在他怀里睡了一路,现在这么清醒,如何好意思?
正犹豫间,一只温热的手臂突然环过她肩膀。
她猝不及防跌入凌寒怀中,刚要挣扎,就感觉他的掌心贴在她后背——那里传来湿润的触感。
别动。凌寒的声音沉了下来,伤口裂开了,还是这么爱逞强。”
丁浅僵了一瞬,随后放任自己沉入这个怀抱。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现在再多这一次又如何?
凌寒身上的雪松香混着血腥气钻入鼻腔。
她闭上眼,感受着他修长的手指正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处,隔着绷带轻轻按压止血。
——就这样吧,又欠多他一次。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却不知为何鼻尖有些发酸。
随着最后一个减速带的颠簸,城市的天际线突然撞进视野。
高楼大厦如同巨人般拔地而起,霓虹灯在暮色中流淌成彩色的河。
丁浅不自觉地绷直了脊背,手指紧紧攥住凌寒的袖口——这个在村里天不怕地不怕的野丫头,此刻瞳孔里盛满了璀璨的倒影。
凌寒垂眸看她,发现她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没有出声,只是不动声色地收拢手臂,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丁浅的背脊贴着他的胸膛,能清晰感受到他平稳的心跳。
城市的霓虹透过车窗,在她惊奇的眼底流转成斑斓的光影。
他低头看她,少女的侧脸被灯光染上浅浅的粉,睫毛随着每一次眨眼轻轻颤动,像是振翅欲飞的蝶。
等到五光十色的城市光影慢慢消失。
丁浅这才发现,车子不知何时已驶上蜿蜒的盘山公路。
远处,一栋灰白色的别墅在树影间若隐若现。
这是去哪?她猛地直起身。
我家。
这两个字砸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什么?丁浅的声音陡然拔高,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车门扶手。
凌寒侧目看她,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怎么?怕我吃了你?
丁浅眯起眼睛打量他,像只警惕的野猫。
不是怕你,她扯了扯嘴角,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腹部的绷带,是怕现在这副德行,打不过啊!
凌寒突然屈指在她额头一敲:想什么呢?
他目光扫过窗外渐近的别墅,嘴角勾起讥诮的弧度:“他们正在外面斗得头破血流了,谁还记得这栋破房子。
车子驶向车库,车库的自动门缓缓升起,泄进一束斜阳。
下车后,丁浅跟着凌寒穿过幽长的地下通道,脚步声在冰冷的混凝土墙面间回荡。
通道尽头是道厚重的橡木门,门把手上雕刻着繁复的家族徽记。
凌寒侧身示意丁浅跟上,穿过门廊,来到别墅大门口。
门打开的瞬间,丁浅闻到一阵淡雅的檀香——来自站在门口的中年女佣。
她穿着熨烫妥帖的制服,微微欠身:少爷。
转向凌叔时又恭敬道:管家。
丁浅站在玄关处,打量着别墅内部,瞳孔微微放大。
挑高的穹顶、鎏金的楼梯扶手、墙上泛着冷光的家族肖像.…..
这些曾在电视剧里见过的场景,此刻真实地铺展在眼前。
她突然意识到,身旁这个男孩,骨子里流着的到底是怎样的血。
凌寒修长的手指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
发什么呆?他弯腰从鞋柜取出双毛绒拖鞋,放在她脚边,换鞋。
丁浅猛地回神,眼睛瞪得溜圆:我靠~少爷,我这是傍上超级大款了啊!
少贫。凌寒嘴角微扬,转头对候在一旁的女佣道:张姨,叫陈医生来一趟。
张姨声音里满是紧张的问:少爷受伤了?
是丁小姐。凌寒朝她方向偏了偏头。
我这就去。张姨快步离开时。
待医生换完药重新包扎伤口,又勉强吃了些东西,丁浅才发现时针早已划过九点。
凌寒领着她踏上旋转楼梯,穿过长长的走廊,他在尽头处停下,推开右侧的雕花木门:今晚你睡这间。
丁浅探头看了看——鹅黄色的被褥蓬松柔软,床尾放着折叠整齐的睡衣,床头柜上摆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他又指了指旁边的门,说:我就在这,有事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