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沉,庭院里最后一抹余晖温柔地笼罩着青石板路。祭祖仪式结束后,老宅里弥漫着一种既庄重又温馨的氛围。无尘站在祠堂外的石阶上,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若有所思。
“哥,年夜饭都准备好了。”无攸从回廊那头走来,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
无尘转过身,眼中泛起柔和的光:“很好。虽然今年不能陪在他们身边守岁,但这顿饭一定要有家里的味道。”
我们一同走向正厅,毓晴已经在那里布置餐桌。红木圆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正中央是一道清蒸东星斑,寓意年年有余。旁边还放着无尘特意嘱咐要做的梅菜扣肉和佛跳墙,这些都是婆婆最拿手的。
“记得小时候,每到除夕,母亲总会亲自下厨做这几道菜。”无尘轻轻整理着餐具的位置,语气中带着怀念,“那时我和无攸总是守在厨房门口,等着尝第一口。”
无攸笑着接话:“结果每次都被母亲说我们太心急,要等祭过祖才能动筷。”
温馨的回忆让在场的每个人都露出会心的微笑。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起视频通话的提示音,是无尘的父母从国外打来的。
屏幕上出现公公婆婆慈祥的面容,他们身后是异国夜晚的灯火。
“爸,妈。”无尘接过手机,声音格外温和,“我们刚刚祭完祖,正准备吃年夜饭。”
婆婆仔细端详着屏幕这头的布置,眼中泛起泪光:“好好好,家里的祠堂还和以前一样。看到你们一切都好,我们就放心了。”
公公在一旁点头:“无尘,你把这个家照顾得很好。”
这时,两个活泼的小脑袋从公公婆婆身后探出来——“爸爸!妈妈!”孩子们清脆的呼唤让整个厅堂都明亮起来。
“宝贝们,”无尘的声音更加柔软,“有没有听爷爷奶奶的话?”两个孩子都点点头。
看着孩子们红扑扑的小脸,我的心早已飞到了大洋彼岸。无尘察觉到我情绪的变化,轻轻握住我的手,对着屏幕说:“再过两天,我们就能见面了。”
视频那头的婆婆擦拭着眼角:“知道你们忙,不用着急。看到你们把家里的传统都延续得这么好,我们比什么都高兴。”
通话结束后,年夜饭正式开始。无尘执起酒杯:“这一年,辛苦大家了。大家新年快乐”
他的话语简单,却让每个人都心生暖意。席间,大家聊着这一年的点点滴滴,时而开怀大笑,时而感慨万千。无尘不时为大家夹菜,细心地照顾到每个人的口味。
饭后,我们移步到庭院中。夜空已被烟火点亮,远处传来阵阵鞭炮声。毓晴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烟花,无攸小心地点燃引线。绚丽的火花在夜空中绽放,映亮每个人的笑脸。
无尘站在我身边,轻轻揽着我的肩。在烟火的明明灭灭中,我看见他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有对传统的坚守,有对家人的牵挂,有对过往的怀念,更有对未来的期盼。
“记得小时候,父亲总是带着我和无攸在这个院子里放鞭炮。”无尘低声说,“那时觉得院子好大,跑一圈都要喘气。”
我靠在他肩上:“现在轮到我们的孩子了。”
他微微一笑,将我揽得更紧了些:“等我们到了爸妈那里,也带孩子们去放烟花。有些传统,值得永远传承下去。”
夜深时分,毓晴和无攸各自回房收拾行李。我和无尘留在厅堂,细细检查明日出行要带的物品。无尘将准备好的红包一一放进随身行李中,又确认带给父母的礼物是否齐全。
“这次能在爸妈那里住上一周,很难得。”无尘整理着文件,语气中带着期待,“部里的工作我都安排好了,这一周就专心陪家人。”
我帮他抚平西装外套的褶皱:“你总是考虑得这么周到。”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认真地看着我:“家是最重要的。再忙,也不能忽略家人。”
这句话他说得格外郑重,仿佛不仅是说给我听,也是在提醒自己。
午夜钟声敲响时,我们相携走出厅堂。整座老宅在红灯笼的映照下静谧而祥和,每一处飞檐翘角都沐浴在柔光中。无尘牵着我的手,缓缓走过我们一起走过无数次的回廊。
在月洞门前,他缓缓停下脚步,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他转身,目光凝视着这座承载着家族记忆的老宅,那朱漆木门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深沉,宛如一位历经沧桑的老者,默默守护着这座庭院。
在这静谧的夜晚,微风轻拂着檐下的铜铃,发出清脆而悦耳的声响。那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仿佛是这座老宅在低声诉说着它历经百年的沧桑故事。
每一声铃响,都像是一段被岁月尘封的往事,在空气中悠悠地飘荡。它们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关于这座老宅的历史画卷,展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点点滴滴。
“等我们回来的时候,院子里的海棠应该已经开花了吧。”无尘的声音很轻,却仿佛蕴含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期待。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那光秃的枝桠在月光的映照下,勾勒出一幅静美的轮廓,宛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画。
是啊,冬去春来,花开花落,这座老宅见证了一代又一代人的悲欢离合。它宛如一位慈祥的长者,默默地守护着这个家族的历史和传统。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承载着无数的回忆和情感。
而属于我们的故事,就如同这庭院中的海棠花一般,虽然会经历风雨的洗礼,但依然会在某个温暖的季节里,绽放出最绚烂的色彩。那鲜艳的花朵,将为这座老宅增添一抹生机与活力,也将见证我们成长的足迹。
无尘最后检查了一遍各个房间的灯火,将主厅的灯笼调至合适的亮度。在离开老宅前,他站在庭院中央,深深地望了一眼祠堂的方向。
夜色中,他的身影挺拔而坚定,既承载着厚重的传统,又面向着广阔的世界。我知道,无论我们走到哪里,这座老宅、这个家,永远是我们心灵的归宿。
明日,我们将踏上探亲的旅程;而此刻,在除夕的深夜里,我们相拥在这座百年老宅中,感受着时光缓缓流淌,见证着传统与当下在最温柔的时分悄然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