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器屏幕上那行冰冷的文字，如同毒蛇，缠绕在林澈的心头。
“想知道研究员藏了什么吗？污水处理中心，次级过滤池。小心‘清道夫’。——‘观察者’”
“观察者”？这突兀出现的匿名信息，是揭开内鬼谜团的钥匙，还是另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污水处理中心……那里是基地处理废弃物和排放的地方，环境复杂，人员稀少，确实是进行秘密活动的理想场所。而“清道夫”——是指负责清理维护的人员，还是某种……更危险的东西？
外面的战斗依旧激烈，能量护盾在“收割者”持续不断的轰击下剧烈波动，爆炸声和警报声如同背景噪音，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但林澈知道，内部的毒瘤若不尽快清除，可能比外部的敌人更具毁灭性。
他必须去！但他不能独自行动。
趁着战斗间隙，林澈迅速将信息展示给雷和高强。
“‘观察者’？”高强眉头紧锁，快速在内部数据库中查询，结果一无所获。“这个代号不在任何登记记录中。信息源也被加密，无法追踪。”
雷的独眼闪烁着锐利的光芒：“污水处理中心……那里靠近基地的能源循环系统和部分废弃管道，监控覆盖不全。如果内鬼在那里藏了东西，或者建立了秘密联络点，确实很难被发现。”他看向林澈，“你想去？”
林澈点头：“必须去。那个研究员临死前的指向，和这条信息吻合。这可能是我们弄清‘凋零’如何渗透进来的关键。”
高强面露难色：“但现在战事吃紧，我无法抽调太多人手给你。而且，指挥官命令我们坚守b-7区……”
“我和林澈去。”雷果断说道，“灵狐，你和盾山留在这里协助高队长防守。我们速去速回。”
灵狐担忧地看了他们一眼，点了点头。盾山瓮声瓮气地说了句：“小心点。”
事不宜迟，林澈和雷立刻脱离防御阵地，沿着基地内部相对安静的通道，快速向位于基地下层的污水处理中心移动。
越往下走，空气中的湿度越大，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有机物腐败的混合气味。灯光也变得昏暗，管道纵横，发出低沉的流水声和机械运转的嗡鸣。这里的守卫明显稀疏了很多，偶尔遇到一两个穿着维修制服的工作人员，也都是行色匆匆。
根据地图指示，他们找到了次级过滤池的入口——一扇厚重的、带有观察窗的防水气密门。门上的电子锁显示着“工作中，禁止入内”的红色字样。
雷检查了一下门锁，低声道：“锁是好的，没有被破坏的痕迹。里面可能有人，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林澈将精神力缓缓渗透进门内。他感知到的是一片相对开阔的空间，巨大的过滤池发出哗哗的水声，各种机械在自动运行。生命频率……很微弱，只有一个，蜷缩在角落的某个控制台后面，频率波动显示出极度的恐惧和紧张。没有感知到明显的“凋零”污染，但有一种……冰冷的、非生命的能量残留，如同幽灵般萦绕在过滤池的某些区域。
“里面有一个活人，很害怕。还有……某种不干净的能量残留。”林澈低声说道。
雷点了点头，示意林澈退后。他取出一套精密的开锁工具，动作娴熟地开始破解电子锁。几分钟后，“咔哒”一声轻响，门锁绿灯亮起。
雷缓缓推开一条门缝，浓重的湿气和化学药剂味扑面而来。里面光线昏暗，只有过滤池上方的几盏防爆灯提供着照明，水声在空旷的空间内回荡。
两人悄无声息地潜入，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墙壁，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巨大的圆形过滤池如同沉默的巨兽，浑浊的水流在其中缓缓旋转，将杂质沉淀。四周是各种管道、阀门和控制台。
林澈指了指那个蜷缩在角落控制台后的生命频率。
雷打了个手势，两人一左一右，如同捕猎的豹子，悄无声息地包抄过去。
靠近后，他们看清了那是一个穿着沾满油污维修服的年轻男子，他抱着头，身体不住地发抖，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吓得不轻。
“别动！”雷低喝一声，手中的匕首已经抵在了那人的后颈。
“啊！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看见！”维修工吓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地求饶。
“冷静点！我们是基地守卫部的！”雷低声道，“告诉我们，这里发生了什么？你看到什么了？”
听到是守卫部的人，维修工稍微镇定了一些，但依旧满脸恐惧，他颤抖着指向过滤池深处的一个检修口：“那里……约翰……约翰他进去了……然后就没了声音……里面……里面有东西！可怕的东西！它在水里！”
约翰？是那个死去的研究员的名字吗？
林澈和雷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什么东西？说清楚！”雷逼问。
“我不知道！我只看到黑影！很快！还有……还有像是金属摩擦的声音……”维修工几乎要哭出来，“我只是例行巡检……听到里面有动静才过来看看……然后就……”
看来，关键就在那个检修口后面。
雷打晕了维修工，将他拖到安全的角落绑好。
两人来到那个检修口前。这是一个直径约半米的圆形入口，连接着过滤池底部的清理通道，平时用于维护和疏通。此刻，盖板虚掩着，里面黑漆漆的，透出一股更加浓重的腥臭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能量波动。
“我感觉到那东西了，”林澈脸色凝重，“就在下面。很诡异，不完全是‘凋零’，还混合了……机械的感觉。”
“‘清道夫’？”雷握紧了匕首。
“可能。”林澈点头，“我先进去，我的感知能提前预警。”
雷没有反对，他知道林澈的能力在这种环境下更有优势。
林澈深吸一口气，率先钻进了狭窄的检修口。里面是一条倾斜向下的、布满粘滑苔藓的金属通道，仅容一人匍匐通过。黑暗中，他的精神感知如同雷达，清晰地“看”到了通道前方的情况。
通道尽头连接着一个更大的、充满浑浊积水的空间，似乎是过滤池的沉淀区。而在那片浑浊的水域中，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正静静地潜伏着！
那东西大约一人多高，外形模糊，像是由废弃的金属零件、破碎的管道和某种……扭曲的血肉强行糅合而成！它没有固定的形态，身体表面不断有细小的金属触手探出，又缩回，发出细微的“咔哒”声。它的核心部位，散发着一股与“凋零”同源、但更加混乱和暴戾的能量波动，同时还夹杂着铁砧镇那种冰冷的机械感！
这是一个被“凋零”力量污染并控制的……机械改造体？！或者说，是“凋零”利用基地的废弃机械和可能的……生物质，拼凑出来的怪物！
它就是“清道夫”？负责清理“证据”和“知情者”的怪物？
就在这时，那怪物似乎察觉到了林澈的探查，浑浊的水面猛地破开！数条由金属碎片和电缆扭曲而成的、顶端带着旋转切割刃的触手，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刺耳的呼啸声，朝着检修口的方向爆射而来！
“退！”
林澈大吼一声，同时精神力全力爆发，不再是感知，而是凝聚成一面无形的精神壁垒，挡在通道前方！
“铛！铛！铛！”
金属触手狠狠撞击在精神壁垒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巨大的冲击力让林澈大脑一阵眩晕，鼻孔渗出血丝！这怪物的力量，远超普通收割者！
“雷！下面是个怪物！准备战斗！”林澈一边死死支撑着精神壁垒，一边向后急退。
雷在入口处听到动静，立刻明白了情况。他无法进入狭窄的通道，只能焦急地守在入口。
林澈退出通道，脸色苍白。“不行！通道太窄，我们施展不开！它在水里，我们下去就是活靶子！”
必须把它引出来，或者……在岸上解决它！
林澈的目光快速扫过这个过滤池空间。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些粗大的进水管和出水管上，一个计划瞬间形成。
“雷！帮我争取时间！我去切断它的‘主场优势’！”
说着，林澈不再理会那个不断撞击他精神壁垒的怪物，而是冲到过滤池的控制台前。得益于之前在铁砧镇工坊和“方舟”节点的经历，他对这种老式机械和能量线路有了一定的了解。他强行用精神力侵入控制台内部，无视了复杂的操作程序，直接找到了控制水流循环和排水的几个核心能量节点！
“给我……停！”
他低吼一声，将一股霸道的“源点”能量，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切断了维持过滤池正常水循环的能量供应！
“嗡——嘎吱——”
巨大的过滤池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旋转的水流瞬间停滞，水位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那些依靠水流运转的机械也纷纷停摆！
“吼！！！”
沉淀区的水域中，传来了那怪物愤怒而痛苦的咆哮！水位下降，露出了它那扭曲狰狞的躯体！它似乎极度依赖水环境，离开水后，它的动作明显变得迟缓和暴躁！
就是现在！
“雷！”
无需多言，雷已经如同猎豹般扑上！他的速度极快，匕首带着残影，专攻怪物那些看起来像是关节连接的脆弱部位！
林澈也强忍着精神力的消耗，再次凝聚起【生命屏障】，不过这一次，屏障并非用于防御，而是被他塑形成数面翠绿色的、边缘锋利的能量飞刃，呼啸着斩向怪物的金属触手！
“叮叮当当！”
怪物挥舞着触手格挡，火星四溅！它虽然离开了水环境实力受损，但依旧凶悍无比！一条触手诡异地绕过雷的攻击，如同毒蛇般刺向林澈的后心！
“小心！”雷惊呼。
林澈仿佛背后长眼，猛地侧身，能量飞刃回旋，精准地斩在那条触手的连接处！
“咔嚓！”一条触手应声而断！
怪物发出更加疯狂的咆哮，剩下的触手狂乱舞动，同时，它那扭曲的身体中心，一个类似于能量核心的装置开始闪烁不稳定的红光！
“它要自爆！”林澈感知到那核心急剧攀升的能量波动，脸色大变！
“撤！”雷一把拉住林澈，向入口处狂奔！
就在他们即将冲出过滤池空间的瞬间——
“砰！！！”
剧烈的爆炸从身后传来！炽热的气浪和金属碎片如同风暴般席卷而出！整个过滤池空间都在剧烈摇晃！
林澈和雷被气浪掀飞，重重撞在身后的金属墙壁上，摔得七荤八素。
爆炸过后，过滤池内一片狼藉，那个怪物已经化为满地焦黑的碎片。
两人挣扎着爬起来，都受了些轻伤，但总算解决了这个“清道夫”。
“快找找，研究员藏的东西！”林澈催促道。
两人忍着刺鼻的气味，在爆炸残骸中仔细搜寻。终于，在一个被炸裂的管道夹层里，雷找到了一个用防水金属盒密封的东西。
打开盒子，里面不是想象中的文件或芯片，而是一枚……只有指甲盖大小、通体漆黑、表面有着细微螺旋纹路的……种子？
这枚种子散发着一种极其隐晦的、与“腐殖之影”孢子同源，但更加凝练和古老的“凋零”气息！
与此同时，林澈的通讯器再次震动，新的信息出现：
“种子是‘沉默之根’，能寄生能量节点，缓慢释放‘凋零’频率，范围极大。基地能源核心，已被植入。找到它，在‘净化协议’启动前。——观察者”
林澈看着手中这枚冰冷的黑色种子，又看着通讯器上的信息，一股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沉默之根”？寄生能量核心？范围释放“凋零”频率？
难道……“棱镜”前哨站的能源核心，早就被污染了？！所以“腐殖之影”才能如此隐蔽地滋生？所以“收割者”和“湮灭之影”才能如此精准地找到这里并发动攻击？
这一切，都是一个里应外合的巨大阴谋！
而“净化协议”……又是什么？
（第三十四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