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别墅的窗帘紧紧拉着,森绿色的窗帘安静又静谧,像是许久都未曾打开过的宝藏。
二楼的窗帘好像被风吹动了一般,轻轻晃了晃,可是仔细去看,那扇窗户关的严严实实的,没有一点打开的缝隙。
哪里来的风?
昏暗的别墅内,一个小小的女孩蹲坐在窗帘边,她微微抽泣,她哭得伤心,连带着背后的窗帘也跟着她轻轻晃动起来,空荡的别墅把她哭泣的声音藏的严严实实,没有人发现这里有一个快要碎掉的昏暗灵魂。
她虽然小,但是她记事啊,她刚刚看到隔壁的大哥哥躺在秋千上,被爸爸妈妈环绕在身边的模样。
他好幸福!
丫丫也想这么幸福,可是丫丫已经没有妈妈了。
小小的女孩哭累了,用小小的手轻轻的拍动自己的身体,好像自己在哄着自己一样。
丫丫一边哭,一边用童谣哄着自己:
“摇啊摇,摇篮摇,妈妈推着轻轻摇,谁在上头笑?
快闭眼,不要看,不要讲,不要笑。
摇啊摇,摇篮摇,白骨双手慢慢摇,娃娃不睡觉?
床下有颗心在跳,咚咚,咚咚,它在敲,妈妈不见了。
摇啊摇,摇篮摇,宝宝,宝宝快睡觉,窗外谁在瞧?
快闭眼,别再哭,别再闹,别再唱歌谣。
摇啊摇,摇篮摇,小小骨床轻轻摇,到底谁在摇?
摘朵小花放床头,呼呼,呼呼,风在叫,娃娃看不到。
摇啊摇,摇篮摇,丫丫,丫丫快睡觉,睡到天明好不好?
妈妈在,带我玩,把我抱,陪着宝宝唱歌谣。
摇啊摇,摇篮摇,妈妈轻轻摇啊摇,妈妈不走陪宝宝……”
她记得那天发生了什么,她记得妈妈明明在哄着自己睡觉,迷迷糊糊之中,好像什么东西倒下了,她想要睁眼看,却睁不开眼睛!
血腥气弥漫在妈妈特别布置出来的儿童房,经久不散。
她躺在爸爸特别定制的大摇篮里,想叫叫不出来,眼睛也睁不开,她急得眼泪哗哗流,意识在闻到血腥气后越来越模糊,她在昏迷前只听到有什么东西在摇篮下跳动,咚咚,咚咚的声音,好像是妈妈的心跳,又好像是自己的心跳。
虽然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多好多年了,可是对丫丫来说,这件事情好像就是昨天发生的一样,每晚的午夜梦回都是妈妈倒下的身影。
“咚,咚,咚!”
楼下传来了细微的声音。
“咚,咚,咚!”
那个声音很有礼貌,不轻不重的响着,每次都敲三下,然后停顿片刻,好像在听里面的动静,过一会儿后接着敲响。
“咚,咚,咚!”
丫丫疑惑的抬头看向门外,这里没有客人会来,爸爸的下班时间也没有到,是谁来了?
女孩疑惑的起身,脸上挂着泪痕,眼睛哭得红扑扑的,像一只受惊的小兔一样,带着困惑缓缓下楼。
“咚,咚,咚!”
门口的人敲了好久都没有放弃,依旧在敲着门,敲门声不轻不重,刚刚好,不会吓到这个眼睛红扑扑的女孩。
丫丫疑惑的走到门口,但却没有开门的意思,爸爸说过不能给陌生人开门的。
可是妈妈也没有给陌生人开门,妈妈还是死了,这扇大门对丫丫来说并没有安全感。
“咚,咚,咚!”
门外的那人还在敲门,敲得让丫丫很疑惑,她刚刚还在想是不是有人走错了,现在她肯定了,门口的人找的就是自己家。
门外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小少爷,那孩子可能睡着了,要不我们改天再来?”
门口的正是凛陌,他刚刚重新躺下了,躺在秋千上准备再发会呆,可是躺下以后的他却格外清醒。
隔壁的孩子一直总是自己一个人待着吗?她都在做什么呢?
李医生就不让自己总是一个人待着,他说一个人待着也很好,可以做自己的事情。
但是不能总是一个人待着,总是一个人的话会慢慢失去和人沟通的能力,会和社会脱轨,也会很容易被人的情绪所牵动。
一个人待久了,如果突然有一个人对你稍微好点,你就会觉得他是世界的中心,是唯一对你好的人。
这是一件危险的事情,他有可能是一个好人,但更大的可能会是一个坏人,如果情绪的浪花把你推向一个“人”,那么你很容易就会被他牵着走,会成为一个人的附庸品,而并非自己了。
大家的精神寄托可以是各种各样的,唯独不能是“人”。
“我可以陪伴你很长一段时间,但是很长一段时间以后呢?陌陌需要自己尝试和人沟通。哪怕一开始会比较难,但是尝试和人沟通你会发现不一样的信息,这会帮助你更好的在人群中掩藏自己。”
“陌陌乖,不要总是一个人待着,一个人待着会被一个叫[孤独]的怪兽吞掉的,我们多出去走走,多散散步,看看远方,多和人讲讲话,如果害怕的话可以带上你喜欢的小玩具一起。”
“陌陌你看,这是楼下花园里的花,等你好点了,我就带你下楼去看看,楼下最近新来了一个有趣的小胖子,到时候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这是我和院长给你买的礼物,小兔子!可不可爱?还有一束花属于我们陌陌的花!”
……
凛陌慢慢的从疗养院的混沌状态中清醒了过来,随之而来的是李医生和院长带给自己的一束东拼西凑的花,是他们从一个一个病房里的花束中各抽了一朵出来,用废旧的止血带绑成一束的花。
花上还插着一张纸片,是从李医生的病历统计本里抽出来一张病历单,上面是李医生特有的鸡爪字体〖群居不倚,独立不惧!〗
凛陌轻轻敲动着门,带着一点点的固执和坚持。
秋姨无奈的跟着小少爷,她原本以为孩子只是心血来潮想来这边看看,没想到居然来敲门了,不过她更担心的是里面的小姑娘。
小姑娘半天没开门,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丫丫听到了声音,门外的是隔壁的那个眼睛不好,但是非常幸福的小哥哥?
丫丫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脸,然后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睡裙,企图让自己看起来干净一些,然后她踮起脚尖,努力的拉住门把手,用力的拉了下来。
“咔哒”门锁转动的声音让凛陌打算继续敲门的手收了回来,继续抱着自己那个失去了一只眼睛的兔子玩偶。
“吱~”
沉重的门从里面打开了一条缝,外面的阳光慢慢落进了昏暗的室内,一个穿着睡裙的小女孩站在门内,害怕的看向门外。
凛陌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给陌生人开门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哦,你不能因为我一直敲门就把门打开。”
丫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