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二年十月五日，星期日。朝鲜，五圣山，前敌指挥所。
凌晨四点钟开始的“金属风暴”，那场由范弗里特精心策划的、朝鲜战史上密度空前的炮火急袭，整整肆虐了三个小时。
到凌晨七点，五圣山前敌指挥所里的马灯，已经换了三次灯油。不是燃烧得快，而是被剧烈的震动，一次又一次地“震”灭。
李云龙、陈赓、杨得志，三位志愿军的高级将领，谁也没有坐下。他们脚下的土地，仿佛不是坚硬的花岗岩，而是一艘在大洋风暴中即将解体的小船。
支撑坑道的圆木在“嘎吱”作响，沙土像细雨一样，从顶棚的缝隙中不断落下，撒了三人一头一脸。
“他娘的。”第二兵团司令员杨得志，抹了一把脸上的土，呸地吐出一口带泥的唾沫，“这美国人，是把他们海军的炮弹，都打到山顶上来了？这比老子在三所里，见过的阵仗……还大！”
第三兵团司令员陈赓，则显得要镇定一些。他扶了扶因为震动而滑落的眼镜，仔细地擦拭着镜片：“老杨，别急。他打得越凶，说明他手里的牌……越少。范弗里特，这是想……一锤子买卖。”
李云龙，这位名义上的高级参谋，实际的战局灵魂，始终背着手，面对着那幅巨大的沙盘。
沙盘上，代表597.9高地（美军称“三角山”）和537.7高地北山（美军称“狙击兵岭”）的模型，已经被震落的尘土，覆盖了薄薄的一层。
“老陈，你说错了。”李云龙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压过了地动山摇的炮火轰鸣。
“这不是一锤子买卖。”
他转过身，目光在昏暗的马灯下，亮得吓人。
“这是……‘开席’的‘头道菜’。”
“他范弗里特，是想用这道‘硬菜’，把我们的牙……全崩了。”
“轰——”
又是一阵剧烈的摇晃。
“报告！”
15军军长秦基伟的电话，准时地切了进来。电话里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亢奋。
“报告李参谋！陈司令！杨司令！”
“敌人炮火……开始延伸！”
“什么？”杨得志一步抢到电话前。
“重复一遍！敌人炮火，在七点零五分，开始向我纵深阵地延伸！”秦基伟在电话那头吼道。
李云龙、陈赓、杨得志，三人的目光在空中猛地一撞！
炮火延伸！
这是步兵，即将发起冲锋的……最后信号！
“老李！”陈赓一把抓起指挥棒。
“告诉秦基伟。”李云龙的语气，冷得像坑道口的秋雨，“‘开门’。”
“什么？”秦基伟在电话那头一愣。
“开门！迎客！”李云龙对着话筒低吼，“执行……‘零距离反冲击’方案！他范弗里特的步兵，刚一出窝，就把我们的‘手榴弹’，塞进他们的裤裆里！”
“是！”秦基伟的回答，只有一个字。
“告诉他，”李云龙补充道，“45师崔建功（崔江功），135团孙占元，134团刘占华。他们……是第一道‘门槛’。这道门槛，必须是……‘铁’的！”
“明白！”
七点十分。
炮火的呼啸声，奇迹般地减弱了。
但另一种，更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是无数的哨声，和夹杂着英语、朝鲜语的嘶吼声。
在597.9高地前，美军第7师第31团（即“北极熊团”）的两个营，在坦克的引导下，如同一股灰色的潮水，涌了上来。
在537.7高地北山，南朝鲜军第2师第17团，也发起了集团冲锋。
美军第7师师长阿瑟·特鲁多，在他的前沿观察所里，举着望远镜，得意地对身边的第9军军长詹金斯说道：“将军，您看。三十万发炮弹下去，那些山头……连一只老鼠都活不下来。”
詹金斯点点头：“特鲁多，按计划，两小时内，解决战斗。”
“是，将军！”
然而，就在美军士兵踩着松软的焦土，即将冲上597.9高地主峰时。
“轰——”
“轰隆隆——”
在他们脚下，在他们侧翼，在那些早已被“摧毁”的“假阵地”里，突然……“开”了无数的“门”！
15军45师135团的战士们，如同地狱中杀出的罗刹，浑身是土，满眼血红，从反斜面的坑道口，猛虎般地扑了出来！
“同志们！报仇的时刻到了！”
“人在阵地在！”
“杀——”
领头的，正是135团7连连长，孙占元！
一瞬间，数以千计的手榴弹，被捆成了集束，雨点般地砸进了美军的冲锋队形！
“轰！轰！轰！”
爆炸声，喊杀声，惨叫声，瞬间盖过了一切。
阿瑟·特鲁多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望远镜里，他只看到他引以为傲的“北极熊团”，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钢铁高墙，瞬间……血肉横飞。
“反击！反击！”
“中国人……中国人没有死！他们在反击！”
“上帝！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零距离反冲击”！
李云龙、陈赓、杨得Ahi (这里应该是“杨得志”)，在指挥所里，通过电话，静静地“听”着这场……中世纪般残酷的白刃战。
“报告李参谋！”秦基伟的声音里，带着血腥味，“孙占元……打疯了！他带着7连，直接冲进了美军31团的指挥所！”
“537.7高地！南朝鲜17团，也被我们……堵在了山腰！”
“打得好！”杨得志一拳砸在桌上，“就这么打！跟他们……拼刺刀！”
陈赓却皱起了眉头：“老李，不对。美国人的炮火……又上来了。”
话音未落，新一轮的炮弹，又覆盖了整个山头。这一次，是“弹幕徐进”。
“报告！”秦基伟的声音，变得无比艰难，“孙占元……孙占元……负伤了！敌人……敌人太多了！7连……7连……”
李云龙一把抢过电话：“秦基伟！我不管你什么7连8连！给我顶住！白天丢了，晚上……就给我夺回来！一寸土地，都不能丢！”
“是！”
十月五日，这一天。
597.9高地，反复易手七次。
537.7高地北山，反复易手九次。
黄昏时分，秦基伟的15军，以伤亡近千人的代价，奇迹般地……守住了全部表面阵地。
范弗里特的“摊牌行动”第一天，以……“零”战果，告终。
夜。指挥所里，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
“老李，”陈赓的声音沙哑，“秦基伟的45师，今天一天，报销了……六个连。孙占元……重伤，还在抢救。”
杨得志没有说话，他只是……“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李云龙看着沙盘，一言不发。
许久，他抬起头。
“范弗里特，这条老狐狸，上当了。”
“上当了？”杨得志一愣，“我们伤亡这么大，他上什么当了？”
“他上当了。”李云龙重复了一遍，“他以为，我们15军，就是他全部的‘对手’。他以为，只要啃下秦基伟，五圣山就是他的了。”
“他今天，把美7师、南朝鲜2师，都摆在了明面上。他的‘底牌’……已经亮了。”
李云龙转向杨得志。
“老杨。”
“在！”
“你的38军，在哪里？”
杨得志一怔，随即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报告李参谋！38军（军长蒋永慧），在五圣山后侧，集结待命！随时……可以投入战斗！”
“不。”李云龙摇了摇头，“我不要他们……投入这里的战斗。”
他拿起红蓝铅笔，走到巨大的全景地图前。他的笔，没有指向五圣山，而是……猛地戳向了西边的……铁原。
戳向了那个，在上一周，让38军（指小说中梁兴初的 feint 攻击）无功而返的地方。
“白马山。”
李云龙一字一句地吐出了这三个字。
“什么？！”杨得志和陈赓，同时失声！
“老李，你疯了？！”杨得志吼道，“我们在这里，打得血流成河！你……你还要分兵去打白马山？！”
“对。”李云龙的目光，平静而又疯狂。
“范弗里特，把他的预备队，都押在了五圣山。他以为，他吃定我们了。”
“那好。”李云龙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斯文”的冷笑。
“我们就……‘围魏救赵’！”
“他打他的五圣山，我打我的……白马山！”
“他不是要‘摊牌’吗？那我就……再给他……‘发’一副牌！”
他转向杨得志，语气不容置疑。
“命令：第二兵团司令员杨得志，立即返回你的兵团指挥部！”
“命令：38军军长蒋永慧，以112师、114师为主力，配属炮兵，于明天，十月六日，黄昏！对南朝鲜第9师团，金钟五部驻守的……白马山，发起……总攻！”
“老李！”陈赓也急了，“这……这是不是太险了？双线作战？我们的后勤……”
“险？”李云龙反问，“打仗，有不险的吗？他范弗里特，敢在五圣山‘摊牌’。我李云龙，就敢在白马山……‘掀桌子’！”
“老杨！”李云龙盯着杨得志，“你告诉我，38军，这支‘万岁军’，打不打得下白马山？！”
杨得志的胸膛剧烈起伏。他看着李云龙，这个“斯文”了许久的战友，此刻，又变回了那个……在平安县城下，敢炮轰山本的……“疯子”。
“打！”杨得志一拳砸碎了身边的弹药箱，“我38军，要是拿不下白马山，他蒋永慧……不用来见我，我杨得志，也不来见你李云龙！”
“好！”李云龙一拍桌子，“老杨，你去。这里，有我和老陈。”
“老陈，”李云龙转向陈赓，“告诉秦基伟。从明天起，五圣山……转入……‘绞肉’模式。”
“范弗里特要山头？给他。”
“什么？！”陈赓大惊。
“给他。白天，让他占。晚上，我们再夺回来。”李云龙的语气，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我要秦基伟，用这两个小山头，把美7师、南朝鲜2师，牢牢地……‘粘’在这里！”
“他要‘摊牌’，我就……跟他‘耗’！我倒要看看，他范弗里特的血，多。还是我李云龙的……‘刀’，快！”
十月六日，星期一。
凌晨。杨得志，已经带着指挥班子，秘密赶赴了铁原前线的38军指挥部。
五圣山，前敌指挥所，只剩下了李云龙和陈赓。
“老李，”陈赓一夜未眠，眼圈发黑，“你这一招……是‘险棋’啊。万一……白马山攻势不利，范弗里特再转回头，全力猛攻五圣山。那我们……就全线被动了。”
“老陈，”李云龙正在喝着一缸子浓茶，“打仗，打的是什么？打的是‘时间差’，打的是‘心理’。”
“范弗里特，是个极其高傲的美国将军。他昨天，在五圣山吃了瘪，他今天……一定会变本加厉地，把面子找回来。”
“他……绝不会，也绝不‘屑’于，在今天，把主力从五圣山调走。他丢不起这个人。”
李云龙的话音刚落。
“轰隆隆隆——”
比昨天，更猛烈十倍的炮火，又开始了。
“报告李参谋！”秦基伟的电话，准时响起，声音已经完全嘶哑，“敌人……敌人又上来了！美7师……投入了32团！他们……他们换主力了！”
李云龙放下茶缸：“老陈，你看。‘鱼’……又咬钩了。”
他拿起电话：“秦基伟，按原计划！打‘添油战’！白天，进坑道。晚上，打反击！把美国人，给我……‘零敲碎打’，全‘敲’死在阵地上！”
与此同时。
铁原，白马山。
黄昏，十七时整。
在38军军长蒋永慧的一声令下，数百门大炮，同时开火！
“秋季战术反击”中，最凌厉的一刀，由“万岁军”38军，狠狠地……劈向了南朝鲜军的“王牌”，金钟五的第9师团！
“围魏救赵”的狼烟，冲天而起！
十月七日，星期二。
范弗里特，在他设在汉城的美第八集团军司令部，收到了两份……截然相反的战报。
一份，来自五圣山（三角山）。美7师师长特鲁多，报告：“我们遭到了中国人……空前顽强的抵抗。31团、32团，伤亡惨重。阵地……白天占领，夜晚……又被夺回。将军，中国人……在‘拼命’。”
另一份，来自铁原（白马山）。美第9军军长詹金斯，紧急报告：“将军！白马山……白马山遭到中国第38军主力猛攻！南朝鲜第9师团，金钟五将军……请求紧急增援！他……他快顶不住了！”
“什么？！”范弗里特一把将咖啡杯扫到了地上。
“38军？！”他冲到地图前，“李云龙……他……他怎么敢？！”
他终于明白了。五圣山，是“诱饵”，也是“陷阱”。而白马山，是李云龙……刺向他侧翼的……毒牙！
“将军！”作战参谋急道，“是先救白马山，还是……继续猛攻三角山？”
范弗里特，这位“火力至上”的将军，陷入了两难。
五圣山，是他“摊牌行动”的荣誉所在。
白马山，是整个中线战场的……“腰眼”！
“增援！”范弗里特怒吼道，“把空军支援，分一半给金钟五！把预备队……南朝鲜第53师团，给我调上去！顶住！必须顶住！”
“那……三角山呢？”
“打！”范弗里特一拳砸在地图上，“继续给我打！我偏不信，我三十万发炮弹，打不垮李云龙的……两个营！”
十月八日，星期三。
板门店。
美方首席代表哈里森，在僵持了数月后，接到了范弗里特的密电。
上午十点，哈里森面无表情地走进会场，宣布：“鉴于共产主义一方毫无诚意……‘联合国军’司令部决定，板门店谈判……无限期休会！”
消息传回五圣山指挥所。
陈赓长叹了一口气：“哈里森……到底还是把桌子掀了。”
“掀了好。”李云龙正在用放大镜，研究白马山的地形。
“他掀了桌子，说明……范弗里特，急了。”李云龙抬起头，“他想打，我们就陪他打。他想谈，我们就……逼他，跪着回来谈！”
“老李，”陈赓的神色，无比凝重，“白马山……打成了‘肉磨子’。蒋永慧的114师，快打光了。金钟五……那个南朝鲜师长，也是个狠角色。他把工兵、辎重兵，都顶上去了。美军的飞机，几乎是贴着山顶在炸。38军……伤亡……太大了。”
“那五圣山呢？”李云龙反问。
“五圣山……”陈赓的声音更低了，“秦基伟的45师，也快……打光了。崔建功的135团，孙占元……牺牲了。拉响了最后一颗手榴弹。”
指挥所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马灯的火焰，在微微跳动。
李云龙的身体，晃了一下。
他扶住了沙盘的边缘。孙占元，这个名字，他昨天才刚刚……在电话里，表扬过。
“老陈，”李云龙的声音，有些发飘，“洪学智……送来的苹果，到了吗？”
陈赓一愣：“……到了。刚运进坑道。怎么了？”
“给……给15军的坑道，送上去。”李云龙的眼睛，红了。
“告诉战士们，美国人的炮弹，吃不饱。先……吃个苹果，润润嗓子。”
“告诉秦基伟，”李云龙的声音，陡然转厉，“45师打光了，就上44师！15军，就是……砸光了，也得给我……钉死在五圣山！”
“还有，”他转向杨得志（此时应在38军指挥部，此处为电话），“告诉蒋永慧！南朝鲜军的血，是血。我38军的血，也是血！他金钟五，敢拿命填。我蒋永慧……就敢……拿命，换！”
十月九日，星期四。
白马山，进入了最残酷的拉锯战。
五圣山，也彻底转入了……“坑道战”。
表面阵地，已经成了一片焦土，平均被炮火，翻了三米深。
15军的勇士们，退守坑道。
秦基伟的指挥部里。
“军长！”参谋长张蕴钰，拿着一个……苹果，放声大哭。
“这是……这是李参谋，托洪司令，从国内……运来的啊！”
“战士们……七天，没喝到一口水了！只能……喝尿啊！”
“现在……”
坑道里，幸存的战士们，手里捧着一个珍贵的苹果。没有人吃。
他们在哭。
秦基伟，这个铁打的汉子，虎目含泪。
他拿起电话：“李参谋。”
“我是李云龙。”
“李参谋……”秦基伟，哽咽了，“我秦基伟……我15军，对不起你……我们……我们把表面阵地……丢了。”
“丢了？”李云龙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是。敌人……火力太猛。我们……只能，退守坑道。”
“好。”李云龙，只说了一个字。
“什么？”秦基伟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好！”李云龙说道，“秦基伟，张蕴钰！你们……立了大功！”
“从现在起，‘绞肉机’……才真正，‘开动’了。”
“范弗里特，占领了……一堆，空的石头。”
“而你们，”李云龙的声音，透着一股“斯文”的……残忍。
“你们……守着‘地狱’的……‘入口’。”
“告诉战士们，吃完苹果。准备……‘夜餐’！”
“今晚，凡是敢在597.9高地上睡觉的美国人……一个，都别想……活到天亮！”
十月十日，星期五。
白马山。鏖战，第九天（自十月六日）。
38军114师，这支英雄的部队，在付出了近万人的伤亡后，终于……筋疲力尽。
南朝鲜第9师团，也几乎被打残。金钟五，收缩了防线。
杨得志，在38军指挥部，给李云龙，打去了……最艰难的一个电话。
“李参谋……我……我38军……打不动了。”
“蒋永慧……昏倒在了指挥所。”
“114师，三个团长，两死一重伤。”
“李参谋……我……我请求……”
“撤。”李云龙的声音，没有一丝犹豫。
“什么？”杨得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命令：38军，立即停止进攻。脱离战斗，全线后撤。”李云龙的语气，不容置疑。
“可……可是……我们……我们失败了……”杨得志，哭了。
“不。”李云龙说道，“老杨。你和38军，是……功臣。”
“你们，在白马山，拖住了范弗里特……整整五天。”
“你们，把南朝鲜军最精锐的第9师，打成了……‘残废’。”
“你们，把范弗里特的空中支援、炮火支援、预备队……牢牢地，吸引在了铁原！”
“你们……为五圣山，赢得了……最宝贵的……五天时间！”
“撤。”李云龙的声音，缓和了下来，“老杨，回来吧。回来……五圣山。这里……才是‘正餐’。”
十月十一日，星期六。
白马山，枪声，渐渐稀疏。38军，如潮水般，退去。
金钟五，站在焦黑的山顶，宣布了南朝鲜军的“胜利”。
范弗里特，在汉城，也松了一口气。
“将军！”特鲁多（美7师师长）兴奋地报告，“白马山的中国人，撤退了！现在……我们可以，全力……解决‘三角山’了！”
范弗里特，露出了笑容：“很好。命令，31团、32团，发起……总攻！我要在明天，太阳升起之前，听到……胜利的消息！”
然而，在五圣山，前敌指挥所。
杨得志，已经拖着疲惫的身体，赶了回来。
他一进门，就看到……沙盘前，站着三个人。
李云龙，陈赓。
还有……第12军军长，曾绍山。
“老杨，你回来了。”李云龙回头，对他点了点头。
“老李……”杨得志，满脸愧色。
“什么也别说。”李云龙摆了摆手，“先……喝口水。然后，睡一觉。”
“不，我不睡！”杨得志吼道，“我38军的仇，还没报！李参谋，你让我……”
“让你……看戏。”李云龙，笑了。
他转向陈赓：“老陈。”
陈赓点点头。
他转向曾绍山：“曾绍山。”
“到！”曾绍山，这位12军的虎将，立正应道。
“15军，”李云龙的声音，很轻，“打残了。”
“该你们……12军，‘上班’了。”
“是！”曾绍山，没有多余的话。
“范弗里特，以为……他打垮了38军，打残了15军，他就……赢了。”
李云龙，走到了沙盘前。
他拿起了，代表12军的，那面红旗。
“他不知道。”
“我李云龙……为他准备的这场‘大宴’。”
“‘正餐’……”
“才刚刚……开始。”
“命令：12军，接替15军防务！目标：597.9高地，537.7高地北山。”
“给我……一个连，一个排，一个班地……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