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过后,顶层套房似乎恢复了往日的秩序,甚至因钟伯、苏医生和两位保姆的到来,多了几分前所未有的“家”的烟火气。然而,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流愈发汹涌。
陆沉夜对沈蔷薇那日展现出的惊人能量,表面上并未显露出过多惊讶。他依旧冷静地处理公务,教导她规则,甚至默许了她拥有独立的设计空间。但背地里,在沈蔷薇沉睡的深夜,他独自坐在书房,指尖反复摩挲着一张偷拍到的、她与江砚洲在咖啡店见面时的模糊照片背面。
那里,用极细的笔,写着一个名字——“永夜蔷薇”。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
永夜蔷薇……这个名字,他并非第一次听到。津海某个极其隐秘、只对特定圈子开放的高级酒吧,其幕后神秘的老板,代号正是“永夜蔷薇”。那家酒吧是信息交汇、灰色交易滋生的温床,连“夜枭”都曾注意到,却一直未能查明其真正主人。
原来……是她?
被萧烬囚禁的那些年,她竟然暗中经营起了这样的势力?难怪她能知道那些连他都一时难以查清的隐秘!震惊过后,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翻涌——有被隐瞒的愠怒,有对她潜藏力量的忌惮,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发现猎物竟如此迷人的兴奋与占有欲。
而沈蔷薇,在风暴暂歇后,迅速收敛了所有锋芒,重新变回那个安静、甚至有些疏离的模样,仿佛那日冷静下达指令、掌控局面的“永夜公主”从未存在过。她专注设计,按时吃饭,对陆沉夜保持着一份恰到好处的、带着距离感的顺从。
直到8月2日下午。
她提出想去楼下的咖啡店买杯咖啡,透透气。陆沉夜深深看了她一眼,同意了,只让厉战在远处跟着。
咖啡店里,她“偶遇”了早已等在那里的江砚洲。
兄妹相见,气氛却冰冷紧绷。江砚洲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眉眼相似、却明显疏远了许多的妹妹,眉头紧锁:“蔷薇,跟我回去。陆沉夜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津海关于他的传闻你没听过吗?他接近你,很可能就是为了爸妈留给你的那个……”
“哥。”沈蔷薇打断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她抬起眼,看着他,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刻意伪装的冷漠和伤人:“你姓江,我姓沈。沈家危难的时候,你在哪里?现在跑来扮演好哥哥,不觉得太晚了吗?”
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中了江砚洲内心最深的痛处和隐忧——他并非已故江氏夫妻亲生,而是沈家为了保护他,在危机初显时忍痛送走的养子。这是他无法辩驳的亏欠。
江砚洲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底翻涌着痛苦与无力。他猛地攥紧了拳头,又无力地松开。最终,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声音沙哑地示弱:“蔷薇……别任性。跟我回家,好不好?”
他上前一步,试图拥抱她。
沈蔷薇身体一僵,看着他眼中那份真实的痛苦和担忧,想到这或许是世上唯一与她血脉相连的亲人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她没有推开他,反而极其轻微地、回抱了他一下,低声道:“哥,我不是任性。我……喜欢上他了。”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得江砚洲浑身一震!
不等他反应,沈蔷薇轻轻推开他,语气软了些,却带着提醒:“8月5号……是爸爸妈妈的忌日。他们虽然……但终究是你的爸妈。那天,你能来吗?”
提及忌日,江砚洲眼中痛色更浓,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但沈蔷薇已经退开,摇了摇头:“我不会跟你走的。不要再为难他了。”说完,她拿起包,转身离开,留下江砚洲一个人僵在原地,脸色铁青,兄妹谈判彻底破裂。
沈蔷薇心情复杂地走出咖啡店,刚走到门口,却迎面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她抬头,瞬间脸色煞白!
陆沉夜不知何时竟站在这里!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目光冰冷地扫过咖啡店内还没来得及离开、正用复杂眼神望过来的江砚洲,最后死死钉在沈蔷薇身上!
江砚洲看到陆沉夜,眼中瞬间迸发出强烈的敌意和挑衅,他甚至故意对着沈蔷薇的方向,抬高声音,像是在宣示主权:“妹妹最爱的人永远是我这个哥哥!陆沉夜,你不过是个外人!”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炸药桶!
陆沉夜一把抓住沈蔷薇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不由分说地将她拽向电梯!
回到顶层套房,陆沉夜猛地甩上门!
“家?”他冷笑一声,眼中是翻腾的怒火和骇人的醋意,“背着我去见你的‘好哥哥’?商量着怎么回你们的‘家’?嗯?!”
“不是你想的那样!”沈蔷薇试图解释,手腕疼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他只是我哥哥!我们……”
“哥哥?”陆沉夜猛地打断她,一把将她甩在沙发上,声音充满了讥讽和暴戾,“哪个哥哥会用那种眼神看妹妹?!哪个妹妹会跟哥哥抱在一起还说最爱他?!沈蔷薇,你当我是傻子吗?!”
积压的怒火、被隐瞒的猜忌、还有那几乎将他吞噬的嫉妒,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他猛地抬手,将旁边茶几上一个价值不菲的古董花瓶狠狠摔在地上!
清脆的碎裂声刺激了沈蔷薇的神经!她也被他的不信任和粗暴激怒了!
“你混蛋!”她猛地站起身,抓起手边的一个水晶烟灰缸,也狠狠砸在地上!“你除了会囚禁我、怀疑我、强迫我,你还会什么?!是!我就是去见他了!怎么样?!”
“好!很好!”陆沉夜气得眼角发红,一把扯下墙上一幅抽象画,砸向墙壁!“看来是我对你太纵容了!”
“纵容?!”沈蔷薇冲进书房,将他书桌上那台限量版的钢笔桌扫落在地!“你这叫纵容?!你这叫变态的控制欲!”
“我控制欲?!”陆沉夜跟进书房,一脚踹翻了旁边的落地灯!“那你那个好哥哥呢?!他当初怎么不控制着救下你爸妈?!现在跑来装情深义重?!”
这句话戳中了沈蔷薇的痛处,她尖叫一声,扑过去将他桌上所有的文件掀飞!“不准你提我爸妈!你不配!”
两人如同两只被激怒的野兽,从客厅吵到书房,再从书房撕扯到卧室。所过之处,一片狼藉!价值连城的艺术品、限量版的摆件、精美的家具……无一幸免!碎裂声、撞击声、激烈的争吵声充斥着整个套房!
刚刚有点“家”样的地方,瞬间变成了战场!
钟伯和苏医生站在角落,面面相觑,脸色尴尬。一位保姆阿姨实在看不下去,小声嘀咕了一句:“先生,夫人……吵架归吵架……可以不拆家吗……”
但盛怒中的两人根本听不见任何劝解。
最终,争吵在卧室戛然而止。
陆沉夜用近乎野蛮的力道将沈蔷薇禁锢在床上,用愤怒的吻堵住了她所有反抗和咒骂,撕碎了她的衣裙,用最直接也最伤人的方式,宣泄着他滔天的醋意和失控的占有欲,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确认她的归属,抹去另一个男人留下的所有痕迹。
沈蔷薇从最初的激烈反抗,到最终力竭的麻木,眼泪无声地滑落,混着心碎和无力。
结束时,屋内一片死寂,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喘息和满地的狼藉碎片。
陆沉夜看着她苍白疲惫、满是泪痕的脸,和她身上被他弄出的青紫痕迹,眼底的疯狂渐渐褪去,被一种更深沉的懊悔和后怕取代,但极强的自尊和那该死的占有欲让他无法低头。
他俯下身,在她耳边,声音沙哑而冰冷,带着惩罚的意味:
“不乖,就要受罚。”
“你不是在乎你那个‘永夜蔷薇’吗?”他刻意加重了那四个字,暗示他早已洞悉,“从明天起,它会遇到点‘小麻烦’。这就是你背着我去见别人的代价。”
说完,他起身,披上睡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卧室。
沈蔷薇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华丽却冰冷的吊灯,心如死灰。身体像是被拆散重组般疼痛,而他的话,更像一把冰锥,刺穿了她最后一点温情。
永夜酒吧……那是父母留给她最后的东西,是她仅存的、完全属于自己的底牌和念想。
他竟然……真的要动它。
就因为她见了自己的哥哥?
巨大的委屈和愤怒,再次淹没了她。
第二天是周末,不用上班。但沈蔷薇早早醒来,脸上铁青,眼神冰冷。她无视身体的酸痛,仔细地穿戴整齐,甚至化了一个稍显凌厉的妆容,掩盖住所有的脆弱。
她看了一眼紧闭的主卧门,陆沉夜似乎还没醒。
她没有丝毫犹豫,拿起包,径直出门,对钟伯担忧的询问置若罔闻。
她拦了一辆车,目的地直指——陆氏集团总部。
她要去他的办公室,当面问个清楚!
他凭什么这么对她?!凭什么动她的东西?!
出租车疾驰而去。
而顶层的卧室里,陆沉夜站在窗前,看着楼下那辆载着沈蔷薇离开的出租车,眼神晦暗不明,指尖夹着的烟,燃烧出冰冷的弧光。
战争的硝烟,从“家”里,蔓延到了职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