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少柒用树枝小心地翻动着地瓜接着用树枝拨弄了一下火堆,火星簌簌地向上飘散,融入星空。
“开‘柒月’也是。在丰城好不容易有点起色,但你要调来立县,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酒吧嘛,哪里都能开,反正有手艺饿不死。重要的是,得让你在这儿也有个‘家’,有个完全属于你的、能彻底放松的避风港。让你知道,不管外面风雨多大,工作多累,‘柒月’的灯永远为你亮着,我永远在吧台后面等着给你调杯喝的,听你念叨念叨,或者就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地陪着你。”
戚雨静静地听着,心中浪潮翻涌。
她从未想过当年那个瘦弱女孩的报恩之心,会如此执着而具体地贯穿彼此的成长岁月,最终构筑成如今这般坚固温暖的堡垒。
她看着叶少柒被火光勾勒出的、已然成熟坚毅的轮廓,轻声却无比清晰地说:“柒柒,你从来都不是负担或累赘。你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礼物,是最珍贵的家人。看到你现在这么优秀,这么强大,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光芒,我真的很骄傲,比任何人都骄傲。”
“那必须的!”叶少柒瞬间又恢复了那副神采飞扬的模样,仿佛刚才的感性只是刹那的烟火,“你也得答应我,别什么事都自己硬扛。我知道你的工作,你的特殊要面对太多阴暗的东西,压力太大。但在我这儿,在‘柒月’,或者像现在这样在山顶,你永远可以卸下所有盔甲和防备,做回最轻松的自己。可以脆弱,可以发呆,可以什么都不想。天塌下来,我先帮你顶着。”
“嗯,我答应你。”戚雨郑重地点头,篝火的温暖似乎顺着这句话,一直熨帖到了心底最深处。
这种毫无保留的支持和守护,是她面对工作中那些冰冷残酷时,最坚实的力量源泉。
这时,地瓜烤好了,锡纸包裹着,散发出诱人的焦香。
叶少柒小心地剥开一个,金红流蜜的瓜瓤露了出来,热气腾腾。她吹了吹,递给戚雨:“快尝尝,小心烫。”
戚雨接过,小口咬了一下,香甜软糯的味道立刻在口中化开,带着炭火特有的香气,简单却极致的美味。“很好吃,很甜。”
“是吧!我就说我的眼光没错!”叶少柒自己也剥开一个,吃得心满意足。
两人就着篝火,吃着简单的夜宵,气氛温馨而融洽。
吃完地瓜,叶少柒又拿出水壶让戚雨洗手。接着,她居然还摸出了一小包!“终极露营体验,烤!”她笑着将串在细细的树枝上,伸到火边小心地烤着,看着它表面慢慢变得金黄微焦,膨胀起来。
“来,试试看,外焦里嫩,入口即化。”叶少柒将烤好的第一个递给戚雨。
戚雨尝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充满了口腔,确实是一种新奇而愉快的体验。
她看着叶少柒像个小孩子一样,兴致勃勃地烤着第二个,第三个,自己吃得不亦乐乎,还不时提醒戚雨小心烫。
这一刻,她们仿佛不再是背负着各自责任的成年女性,而是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年少时光。
吃完饭,天色已彻底暗下。银河模糊的光带横跨天际,是在城市中绝难见到的景象。
“哇!小七你快看!星星!”叶少柒兴奋地指着天空,“北斗七星!那边是不是猎户座?哎呀,真是好久没看得这么清楚了!还是山里好,我那酒吧门口,能看到月亮就算运气好了。”
戚雨也被这浩瀚的星空深深吸引。连日来积压在心底的阴霾,那些血腥的案卷细节、诡异的梦境,在这无垠的宇宙面前,似乎被暂时抚平、缩小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感觉心胸都开阔了许多。
“真壮观。”她轻声说,仿佛怕惊扰了这片宁静。
“是吧!这趟来得值吧?”叶少柒得意地说,然后拿出一个小巧的蓝牙音箱,连接手机,播放起一首轻柔的爵士乐,旋律舒缓,像是山风的伴奏。“氛围感拉满!怎么样,我这酒吧老板的审美还不错吧?”
音乐流淌出来,并不突兀,反而给寂静的山林增添了几分慵懒的情调。
戚雨笑着点头:“嗯,很有你的风格。”
两人围着已经熄灭的炉头,裹紧外套,仰望着星空。
夜渐深,星河愈发璀璨清晰,像一条闪烁的光带横亘在天幕之上。
篝火渐渐小了下去,叶少柒不再添加新的木柴,让余烬保持着温度。山风变得更凉了,但帐篷里已经铺好了温暖的睡袋。
“差不多了,小七我们进帐篷吧,外面凉了。”叶少柒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腿脚,然后仔细地用土将篝火的余烬彻底掩埋熄灭,确保不会有任何安全隐患。
两人钻进帐篷,拉好拉链,将清冷的夜色和浩瀚的星空关在外面,帐篷内顿时成了一个独立、安全、温暖的小小空间。
头灯发出柔和的光晕,照亮了彼此的脸。
并排躺在柔软厚实的睡袋里,山间的万籁俱寂被放大,能清晰地听到风吹过帐篷外布的细微声响,以及彼此平稳的呼吸声。
这种极致的安静,对于习惯了城市喧嚣和案件纷扰的戚雨来说,是一种久违的奢侈。
“小七。”叶少柒在黑暗中轻声唤道,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却又充满安抚的力量,“晚安。什么都别想了,好好睡一觉。我就在这儿,守着你呢。”
“晚安,柒柒。”戚雨侧过身,面对着叶少柒的方向,在黑暗中依稀能看到她轮廓的剪影。
帐篷外是陌生的山林,夜晚充满了未知的声响,但身边这个呼吸平稳、承诺守护她的人,让她感到无比的心安。
她闭上眼睛,不再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案件,而是任由思绪放空,专注地感受着身下大地坚实的支撑,呼吸着山林清冽的空气,聆听着身边人令人安心的呼吸声。
一种久违的、沉甸甸的睡意,如同温暖的海浪般,缓缓将她包裹。那个纠缠她多日的、关于漆黑河流和恐怖包裹的噩梦,似乎也被这山顶的清风、温暖的篝火和坚定的陪伴所驱散,暂时退避到了遥远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