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我家小杰就逮着你家的和那个瘸子欺负?指不定你家的死小孩之前对我家小杰干了啥呢!”
发泄了这么一通之后老太婆还是气不过,又指着纪芍的鼻子骂道,“你自己的作风又好到哪里去了?你个离婚女人整天跟男人勾勾搭搭,上梁不正下梁歪!”
她恶意满满地瞥了眼纪芍身边的顾泽期,“这又是你新找的相好?带着野种来这儿充什么……”
“你胡说八道什么!”
顾泽期气得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起。
他见过不讲理的,却没见过这般泼脏水不要脸的,当即就要冲上去理论。
而正在场面混乱之际,有人匆匆找来了张宏杰的父亲——张建国政委。
“让让,让让!张政委来了!”
张建国在路上已听说了事情原委,深知是自家理亏,一来便朝纪芍郑重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是我管教无方。”
说着,他一把拽过躲在奶奶身后的张宏杰,照着他脸上狠狠抽了两巴掌,“混账东西!还不快给人家道歉!”
“你疯了!你打小杰干啥!”
那老太婆一见孙子挨打,心疼得像被剜了肉,尖叫着扑上去把张宏杰死死搂在怀里,心肝宝贝地叫着。
而张建国则是脸色铁青,厉声喝道:“张宏杰!你再敢哭一声试试?回去还有更厉害的等着你!”
张宏杰被父亲的气势吓得浑身一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硬是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哭出声,只发出压抑的抽噎。
纪芍见总算来了个明事理的,紧绷的脸色才稍稍缓和。
不过看着这张政委看起来已经有五十多岁的年纪,而儿子只有七八岁的时候,纪芍顿时明白了那个老太婆为何对孙子如此溺爱。
原来是老来得子。
张政委转过身,脸上带着诚恳的歉意,对纪芍说道:“这位同志,实在对不住,是我教子无方,这才让你家孩子受伤了,这孩子的医药费和营养费,我们全出。”
他示意跟在后面的勤务兵把早就准备好的钱和粮票还有一小袋精米递过来,“这点东西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收下给给孩子补补身体吧。”
看他态度诚恳,纪芍心里的气消了大半。
但她没有立刻接受,而是蹲下身平视着年年的眼睛,温柔却郑重地询问。
“年年,他们道歉了,也愿意赔偿,你觉得这样可以吗?你愿意原谅他吗?”
年年看着纪芍那双满是信任和尊重的眼睛,心里涌上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流和感动。
笨女人这样毫不犹豫地站在他前面,坚定地保护他,并且如此重视他的感受……
年年鼻子稍稍有些发酸,随即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不大,“嗯,可以了。”
见儿子表了态,纪芍这才站起身,对张政委和周围还没散去的家长说道。
“张政委,既然孩子愿意原谅,那这事就到此为止,大家都是邻里,我不想把关系闹得太僵,但我希望各位都能管教好自家孩子,霸凌弱小、下手不知轻重这种事情,我不希望看到第二次。”
在场的家长们纷纷应声,随后才各自散去了。
事情解决,纪芍感谢了陪同的顾泽期,带着孩子和赔偿的东西回到家。
年年看着桌上那些鸡蛋和大米还有几张钱票粮票,脸上竟然露出了一点笑容,小声嘀咕道。
“流这么一点血,就能换回来这么多好东西,好像……也挺值的。”
“年年!”
纪芍闻言脸色瞬间严肃起来,她蹲下身双手扶住儿子的肩膀,目光直视着他,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
“年年,还有画画,你们都听好,这些东西妈妈自己能挣,能买!妈妈要的不是这些,是你们两个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如果你们出了什么事,就算给妈妈金山银山又有什么意义?”
没想到年年竟然会因为这点蝇头小利而高兴,纪芍心里一阵酸楚,语气放缓,却依旧坚定道,“年年,你答应妈妈,以后再也不准说这样的话,不准有这样的想法,知道吗?”
年年抿着嘴,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纪芍看着孩子们,思绪却飘回了前世。
那时她功成名就,拥有了数不尽的荣誉和财富,可身边空无一人,守着那些冰冷的东西,感受不到半点活着的温度。
既然老天爷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那这一世,她绝不再重蹈覆辙。
什么功名利禄,都是过眼云烟。
她只要她的孩子们健康、平安、快乐地长大,这才是她重生归来,唯一想要的东西。
傍晚,小小的家里飘散着诱人的饭菜香。
纪芍做了红烧肉炖土豆,还炒了两个时蔬,算是给年年补一补身体。
等到吃完饭,她才笑着拿出给孩子们买的书本、图画本还有新衣服。
“画画,年年,来试试妈妈给你们买的新衣服。”
纪芍给画画买了两条小裙子,裙摆上还带着可爱的荷叶边,画画在纪芍的帮助下换上了新裙子,看着镜子里焕然一新的自己,高兴地转着圈圈,奶声奶气地欢呼着。
“新裙裙!画画喜欢!”
接着,纪芍又拿出给年年的两套新衣服,一套是挺括的小军装样式,一套是日常穿的衣裤。
年年接过新衣服,眼睛里明显闪过欣喜的光,但他只是抿着嘴,小脸努力维持着平静,没有像妹妹那样外露。
但当他看到纪芍的布包里拿出他们的衣服之后就空空如也,再没有别的衣物时,他忍不住抬起头略显别扭的问了一句。
“……你呢?你怎么没有买新衣服?”
纪芍被他问得心里一暖,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妈妈平时在部队都穿军装,很少有机会穿自己的衣服,买了也是浪费,所以就不买了。”
年年听了这话声音有些闷闷的,把手里的衣服叠好放在一旁,“我……我也用不上,在外面玩很容易就弄脏了,我还是就穿以前的吧。”
但纪芍哪里会不明白儿子的心思,不过就是舍不得穿新衣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