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话音刚落,面前男人唇角牵动,吐出字句低沉坚定。
“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其他的都不重要。”
纪芍神情稍怔。
“年年和画画我会尽我所能对他们好,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谢凛没有丝毫犹豫,神情专注而认真,“至于我的家庭,你更不用有顾虑,他们只会尊重我的选择。”
这些话,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而脱出口。
纪芍眸光撞入他点漆般深沉的眸,似一眼望不到底。
但他却剖开内心思绪,坦然交之与她。
纪芍内心泛起涟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一腔赤诚之心。
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冷硬不解风情的男人,竟然已经将方方面面考虑得如此周全。
平心而论,谢凛条件出众,除了受伤导致绝嗣难以生育之外,几乎挑不出任何毛病。
可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她重生归来只想好好养大自己的一双儿女,搞好自己的事业,暂时并没有打算去开启另一段亲密关系。
“谢团长,你很好。”
半晌后,纪芍终于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语气温和。
“但我目前……确实没有考虑这些事情的打算,如果以后有了这方面的想法,我会记得你今天的话。”
这算不上承诺,甚至带着明显的婉拒。
谢凛听后绷紧的下颌却几不可察地松弛下来。
对他而言,纪芍没有直接果断的拒绝自己,就已经是个很好的开端了。
“好。”
他干脆利落地应下,没有半分要死缠烂打的意味,只是侧身让出道路,恢复了往常的沉稳,“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纪芍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两人并肩沉默地走回顾家小楼,而正在客厅和孩子们玩的顾泽期,一扭头就恰好透过窗户看到了谢凛将纪芍送到门口的一幕。
谢凛哥?
他稍稍有些意外,但心里却莫名冒出一个念头。
要是当初没有把秦珂错认回来,那跟谢凛有婚约的本该是他这位刚认回来的亲姐姐纪芍才对。
不过,那婚约也已经取消了……
顾泽期看谢凛那副一如既往冷峻肃然的模样,实在想不到他动情会是一副什么模样。
他猜想这俩人估计也只是顺路同行,客套一下罢了,这人对姐姐应该也没什么特别的心思。
纪芍在顾家小院的门口停下脚步,对着谢凛客气地点了点头,“谢团长,就送到这里吧,谢谢你。”
谢凛深深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不客气,早点休息。”
他声音低沉,没有多余的话语,随即利落地转身就离开了。
走出几步,也不知为何,谢凛却突然想起了多年前两家那桩婚约。
他和“顾家女儿”的婚约。
如果不是秦珂的出现,如果不是那场阴差阳错的认亲,按照约定,他与纪芍……或许本该是顺理成章的一对。
这个假设让谢凛脚步微微一顿,但很快他便收敛了心神。
有没有婚约,又有什么区别?
他不需要依靠一纸约定来捆绑感情。
要是纪芍对她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即便两人之间依旧有婚约,他也绝不会凭着那个约定而勉强她。
……
自打纪芍认回顾家,本就往来密切的两家人更是走动频繁。
顾长松尤其喜爱年年,这孩子对机械构造的天赋和独特见解,让他越是深入了解越是感到惊异,辅导起来也越发的用心。
这天晚饭桌上,纪芍一家又被邀请到家里来吃饭。
顾长松放下筷子,笑着看向了纪芍。
“年年思维很活,动手能力也强,我听说市里有个青少年科技创新比赛,主要是引导思维,我觉得可以带他去见识见识,试试水平。”
听到这话,纪芍赞同点头,“爸觉得好那肯定没问题,不过这个比赛具体是什么时间?”
“就这周末。”
顾长松说着又摸了摸一旁年年的头,而纪芍却是眉头微微蹙起。
“这周末……胡老师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带我做几个复杂的病例分析,可能抽不开身。”
“这有什么难的。”顾长松摆了摆手,笑道,“这周末我正好有空,我带年年去就行,你忙你的正事。”
纪芍顿时松了口气,弯起唇角笑着回应,“那太好了,有爸带着我就放心了。”
要是在以前,她信任的是顾长松的人品与能力,但现在知道了他们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那就更能毫无保留的相信他了。
到了周末,顾长松便带着年年出了门,比赛在市中心,爷孙俩便在招待所住下。
“年年,快过来洗脸了准备休息了。”
晚上,顾长松打好热水,招呼年年过来洗脸,而年年则乖巧地站在洗脸盆前,伸手解开了总是半遮着脸颊的纱布。
当那整张小脸完全毫无遮挡地显露出来时,顾长松拿着毛巾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这孩子……长得怎么这么眼熟?
那眉眼间的模样,尤其是抿紧嘴唇时的神态,还有那双眼眸里透出的专注与倔强……
似乎有点像谢家那小子?
一个模糊却惊人的猜测瞬间掠过心头,让他心头一震。
但顾长松很快便收敛了神色,不动声色地将拧好的毛巾递过去,仿佛什么也没发现。
罢了。
他在心里轻轻摇头。
无论年年的生父是谁,反正纪芍都已经离婚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如今这孩子是他顾长松的外孙,是女儿纪芍的亲儿子,这就足够了,至于其他的都不重要。
他看着年年认真擦脸的模样,眼神重新变得温和,伸手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洗好了就早点睡,明天比赛咱们可要养足精神。”
“嗯!”
……
虽然纪芍婉拒了谢凛,但也并非没留一丝机会。
谢凛心下了然,争取这个追求的机会,和他带兵打仗一个风格,目标明确,行动直接,毫不拖泥带水。
自从那天晚上他向纪芍表白了之后,他往纪芍那处小院跑得越来越勤快了。
今天提两条鲜活的鱼,明天送几本厚厚的医学书,频率之高,连隔壁邻居都看出了些许端倪,私下里没少讨论这两人的关系。
而这天傍晚,谢凛身影杵在门外。
落日余晖将他影子拖拽得很长,衬得其身形愈发笔直修长,极其瞩目。
敲门声响起,让纪芍停下收衣服的举动,走到外头去。
谢凛黑眸直直落在她沾染薄汗的面上,将手里拎着的两盒包装精致的点心递过去。
他低声启唇,“辛苦了。”
纪芍:“……”
她看着站姿挺拔的男人,有些无奈扶额。
这些天谢凛总往她这儿跑,还捎东西,实在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谢团长,您真的不用这么……”
她斟酌着用词,想让他别再破费,但纪芍的话还没说完,隔壁院门“吱呀”一声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