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朝霞本该是淡金色的，此刻却被战场的黑血染成了诡异的淡红色，像一块破碎的血布，挂在天穹市的上空。老区防线的战场上，硝烟还未散尽，空气中弥漫着镇魂木燃烧后的焦糊味、黑血的腥臭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悲伤气息。
临时搭建的“遗体安置区”里，数十具盖着白布的遗体整齐排列，每块白布上都别着一块小小的镇魂木碎片——那是赵小胖连夜赶制的，他说“就算走了，也得有个辟邪的东西陪着”。医护人员和幸存的联盟成员正小心翼翼地清点遗体，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沉睡的人。
“秦长老，秦家的……秦松长老的遗体找到了。”一名古武弟子走到秦烈面前，声音带着哭腔，手里捧着一把断裂的镇魂木剑——剑是秦松的贴身武器，剑鞘上刻着秦家的族徽，此刻却被黑暗能量腐蚀出无数小孔，剑刃也断成了两截。
秦烈接过剑，手指轻轻拂过断裂处，老泪纵横。秦松是他的师弟，两人一起修炼了三十年，昨天夜里，为了堵住右翼的缺口，秦松用身体挡住了骨殖统领的骨矛，让其他弟子有时间结阵。“松弟……”秦烈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说好打完这仗，一起回秦家祖祠喝一杯的……”
不远处，灵能重炮小队队长李默正蹲在一具遗体前，那是他的副队长阿杰——昨天左翼战斗最激烈时，阿杰为了给重炮补充灵晶，冒死冲出掩体，被骨殖战士的骨矛刺穿了胸膛。李默手里拿着阿杰的灵能步枪，枪托上还贴着一张泛黄的照片——是阿杰和妹妹的合影，照片上的阿杰笑得一脸灿烂。
“对不起……我没护住你。”李默的肩膀微微颤抖，他之前总觉得灵能武器比什么都重要，此刻却发现，比武器更重要的，是一起并肩作战的兄弟。
觉醒者区域的气氛更沉重。夜探哥蹲在一名年轻觉醒者的遗体旁，他叫小宇，是之前通过直播报名的，只有18岁，异能是“微弱的植物生长”，昨天夜里，为了保护两名平民孩子，小宇用身体挡住了黑暗能量，身体化作黑灰，只留下一块他妈妈给他求的平安符。
“小宇……你妈妈还在防空洞等着呢……”夜探哥的眼泪掉在平安符上，“我答应过你，等打赢了，带你去吃最好的火锅……”
苏晓晓坐在精神感应室的角落，脸色苍白。昨天夜里，为了给步云传递统领的位置，她强行透支精神力，现在头痛欲裂，却还是撑着身体，给每具觉醒者遗体盖上白布。她能清晰地回忆起，小宇昨天还跟她说“晓晓姐，我虽然异能弱，但我想保护大家”，现在却再也听不到了。
步云站在安置区的入口，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像被重锤砸过。他手里拿着一份伤亡清单，上面的数字触目惊心：3名古武世家御灵境高手战死，12名灵能队员牺牲，觉醒者伤亡超50人，其中23人永远没能醒来。这些人，有的是之前一起清剿据点的战友，有的是在联盟成立时举过手的伙伴，现在却成了冰冷的遗体。
“步云哥，清点完了。”凌霜走过来，眼眶通红，“所有牺牲者的名字和家属信息都登记好了，赵小胖已经安排后勤队去通知家属，医疗点也腾出了位置，用来安置重伤员。”
步云点点头，声音沙哑：“让大家集合吧，我们……给牺牲的兄弟姐妹们默哀。”
清晨七点，联盟全体成员在防线后的空地上集合。幸存者们站得整整齐齐，有的缠着绷带，有的拄着拐杖，有的脸上还带着黑灰，却没人说话，只有风吹过的声音，和偶尔传来的压抑抽泣声。
秦烈走到队伍前面，手里捧着秦松的断剑，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昨天夜里，我们守住了防线，却失去了38位兄弟。他们中有古武世家的高手，有灵能小队的精英，有刚觉醒不久的年轻人……他们不是为了自己死的，是为了守护老区，为了守护我们身后的平民，为了不让更多人变成骨殖的养料死的！”
他顿了顿，擦掉眼泪，举起断剑：“秦松师弟昨天跟我说，他最遗憾的，是没能看到天穹市重见光明。但我想告诉他，他的牺牲没有白费！我们会带着他的份，继续战斗，直到摧毁骨殖要塞，关闭空间裂缝，让天穹市的天空，重新变蓝！”
“说得好！”一名灵能队员大喊，声音带着激动，“我们要为牺牲的兄弟报仇！”
“报仇！”“守护家园！”众人齐声呐喊，声音震彻云霄，悲伤中带着决绝的力量。
默哀开始，全场静立。阳光透过淡红色的朝霞，洒在每个人的身上，也洒在安置区的白布上。步云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一张张熟悉的脸：秦松长老慈祥的笑容，阿杰递给他灵晶时的模样，小宇紧张却坚定的眼神……他在心里默念：“放心吧，我们不会让你们白死。”
默哀结束后，没人离开，反而自发地行动起来。秦浩带着古武弟子，走到灵能重炮旁，帮李默修复受损的炮管——之前他总觉得灵能武器是“花架子”，此刻却认真地听李默讲解炮管的结构，手指笨拙地擦拭着炮身上的黑灰。
“李哥，阿杰的照片……能借我看看吗？”秦浩轻声问。
李默点点头，递过照片。秦浩看着照片上的阿杰，心里满是愧疚：“昨天右翼缺口，要是我能再快一点，阿杰或许就不用冲出去了……”
“不怪你。”李默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都尽力了。以后，我们一起守护这门炮，就当带着阿杰一起战斗。”
秦浩点点头，握紧了手里的镇魂木剑：“好！以后我帮你挡骨殖战士，你负责瞄准，我们配合！”
另一边，守界人后裔林风正带着队员，给觉醒者们讲解基础的净化术。之前守界人对传承很谨慎，此刻却毫无保留：“这是《清心诀》的简化版，能暂时压制黑暗能量，你们以后遇到受伤的战友，可以先用这个稳住伤势。”
夜探哥带着幸存的觉醒者，去防空洞看望牺牲者的家属。小宇的妈妈看到平安符时，哭得几乎晕厥，却还是对着夜探哥说：“谢谢你们……小宇能为守护大家死，值了。你们一定要打赢，别让小宇白死……”
赵小胖的后勤队推着三轮车赶来，车上装着热乎的粥和馒头，还有一些用灵草熬制的汤。他给每个人递上一碗汤：“这汤能补灵能，也能暖暖身子。牺牲的兄弟虽然走了，但我们得好好活着，带着他们的份，继续打下去。”
步云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之前的联盟，虽然名义上联合，却总带着各自的隔阂：古武世家看不起科技，灵能队员不信任觉醒者，守界人对情报有所保留。但现在，这些隔阂在共同的伤痛面前，彻底烟消云散——他们不再是“古武弟子”“灵能队员”“觉醒者”，而是失去了战友的“幸存者”，是为了守护家园而战的“人类守护者”。
他走到秦烈身边，递给他一杯热汤：“秦长老，谢谢。”
秦烈接过汤，笑了笑：“该说谢谢的是我。之前我总想着秦家的传承，却忘了，守护家园，比什么都重要。以后，古武世家的所有力量，都听联盟调遣，绝不藏私。”
凌霜也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份新的战术手册：“步云，我和李默商量了，把灵能重炮和古武的镇魂阵结合，能提升三倍的防御效果。秦家的锻造师也答应帮忙，给重炮加装镇魂木符文。”
苏晓晓走到步云身边，递给他一块新的精神恢复剂：“步云哥，我刚才试了，守界人前辈教的《清心诀》能快速恢复精神力，以后预警网的覆盖范围能更大，也能帮大家净化轻微的黑暗能量污染。”
步云看着身边的伙伴，看着远处互相帮助的联盟成员，心里充满了坚定。这场夜战的伤亡是惨痛的，却也像一把“融合剂”，将原本松散的联盟真正凝聚成了一股绳。他们失去了战友，却收获了比血缘更紧密的羁绊；他们经历了悲伤，却转化成了更强大的战斗力量。
“各位。”步云走到队伍前面，声音不大却充满力量，“我们失去了兄弟，失去了战友，但我们不能失去希望。他们的牺牲，不是让我们沉浸在悲伤里，而是让我们更清楚，我们守护的是什么，我们战斗的意义是什么。”
他举起界域罗盘，罗盘的光暗纹路在阳光下亮起，投射出骨殖要塞的影像：“距离总攻还有三天。这三天里，我们修复防线，筹备物资，磨练战术。三天后，我们带着牺牲兄弟的份，一起冲向骨殖要塞，摧毁锚点，关闭裂缝，让天穹市的天空，重新变蓝！”
“好！”众人齐声应答，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疲惫，只有决绝的坚定。
朝阳逐渐升高，淡红色的朝霞慢慢褪去，露出一丝真正的金色。防线的修复工作已经开始：古武弟子和灵能队员一起加固护盾发生器，觉醒者帮医护人员搬运药品，守界人后裔在战场周围埋设净化符文，赵小胖的后勤队推着三轮车，给每个人递上热乎的馒头。
安置区的白布旁，小宇的平安符被夜探哥挂在了灵能重炮上；秦松的断剑被秦烈放在了古武世家的临时祠堂里；阿杰的照片被李默贴在了炮管上——这些遗物，成了联盟成员心中的“精神图腾”，提醒着他们，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伤亡带来的不是绝望，而是凝聚力的升华。当联盟成员们真正意识到“我们是一体的”，当他们不再为各自的势力计较，而是为了共同的家园、共同的信念而战，他们就不再是一盘散沙，而是一支能对抗任何强敌的“人类守护者”军团。
步云站在了望塔上，望着眼前忙碌而有序的场景，又看向新区方向的骨殖要塞，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沉重，只剩下决绝的坚定。他知道，总攻的战斗会更加艰难，甚至会有更多人牺牲，但他不再害怕——因为他的身后，站着整个天穹联盟，站着一群愿意为守护家园而并肩作战的守护者。
“等着我们，骨狱鬼王。”步云在心里默念，“我们会带着所有牺牲者的信念，摧毁你的要塞，关闭你的裂缝，为天穹市，为所有同胞，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