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区第三医院的顶楼天台上,血色雨水顺着破损的护栏往下淌,在地面汇成一道道蜿蜒的“血溪”,每一道溪流都泛着淡黑色的光泽——那是蚀魂雾与雨水融合后的痕迹,黏在皮肤上,会带来针扎般的刺痛。步云靠在水箱旁,胸口剧烈起伏,龙鳞上的裂痕比之前更宽,深可见骨的伤口里,黑色血液混着雨水不断滴落,在地面砸出细小的水花。
他的龙力已经消耗过半,幽冥龙炎只剩下掌心一簇微弱的火苗,像风中残烛,连维持周身的护罩都变得艰难。之前炸开骨墙时透支的灵能还没恢复,天命之盘碎片也因过度使用而变得冰凉,贴在胸口,只能传来一丝微弱的空间波动,连解析骨殖战士的动向都做不到。
“咳……咳……”秦锋躺在临时铺就的帆布上,脸色苍白得像纸,右肩的伤口还在渗血,深紫色的法则之火虽然被镇魂木药膏暂时压制,却依旧在缓慢蔓延,已经烧到了锁骨。他想撑起身体,却刚一用力就眼前发黑,只能虚弱地靠在步云腿上,声音含糊:“师傅……伤员……怎么样了?骨殖战士……还在追吗?”
步云低头看着他,伸手擦掉他嘴角的血迹,声音沙哑:“伤员都在顶楼角落,我用仅剩的镇魂木粉末撒了一圈,暂时能挡住蚀魂雾。骨殖战士还在楼下,刚才我看到它们在聚集,好像在准备强攻。”
他的目光扫过天台角落的伤员——三十多人挤在水箱的阴影里,有的靠在墙上昏迷不醒,有的互相搀扶着发抖,还有的在默默流泪。之前那个三岁的孩子依旧昏迷,母亲抱着他,不停地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孩子冰冷的身体,她的手背已经泛起黑纹,却浑然不觉,只是一遍遍地轻声说:“宝宝别怕,妈妈在,我们很快就能出去……”
离孩子不远的地方,一名年迈的老人正对着自己的手臂发呆——他的小臂已经彻底变黑,黑色纹路像藤蔓般缠绕到肘部,眼神也开始变得空洞,偶尔会发出无意识的嘶吼,显然是即将变异的征兆。旁边的护士想给他涂抹仅剩的镇魂木药膏,却被老人推开:“别浪费了……留给孩子……我老了,活不活都一样……”
“老爷爷,您别这么说!”护士的眼泪掉下来,固执地将药膏涂在老人的手臂上,“只要还有希望,我们就不能放弃!步云哥一定会带我们出去的!”
老人看着她,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转过头,望向天台入口的方向——那里,黑色雾气正不断涌入,隐约能听到“咔嚓咔嚓”的骨骼摩擦声,骨殖战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像死神的倒计时。
“云哥!它们上来了!”赵小胖的吼声突然传来。他守在天台入口的楼梯间,手里握着从骨殖战士身上掰下来的骨矛,虽然不是趁手的武器,却依旧死死挡住入口。此刻,三名普通骨殖战士正举着骨矛,从楼梯间冲上来,矛尖的黑色能量泛着冷光,直刺赵小胖的胸口。
赵小胖想都没想,用身体挡住攻击——“铛!”骨矛刺在他的胸口,却被他体内觉醒的不死力挡住,只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他抓住骨矛的杆身,硬生生将骨殖战士拽上来,然后一拳砸在它的核心上,黑色晶体瞬间碎裂,骨殖战士轰然倒地。
“妈的!这些怪物越来越疯了!”赵小胖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和黑血,后背的伤口还在渗血,却依旧咧嘴笑,“云哥,我还能扛!你放心,只要我还站着,就不会让它们靠近伤员!”
步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却也带着沉重的无力感。赵小胖的不死身虽然能快速愈合伤口,却无法抵挡蚀魂雾的污染——他的手臂上,也已经泛起了淡淡的黑纹,只是他自己没注意到。
就在这时,天台上空的黑雾突然剧烈翻滚,一股远超骨殖队长的恐怖威压从天而降,像一座无形的山岳,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步云的瞳孔骤缩,灵能感知瞬间铺展开,却惊恐地发现,这股威压的源头,竟然是东郊的骨狱鬼王!
“是骨狱鬼王的意志!他在远程操控骨殖战士!”步云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天台下的骨殖战士,能量波动正在快速提升,普通战士的能量层级从御灵境初期飙升到中期,三名骨殖队长的法则波动也变得更加浓郁,眼窝中的法则之火从深紫色变成了墨黑色。
这就是皇境强者的恐怖之处——不需要亲自到场,仅凭意志降临,就能强化麾下的战力,改变战场的局势。
“吼——!”
天台下的骨殖战士发出整齐的嘶吼,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疯狂。它们不再分批进攻,而是像一道黑色的潮水,从楼梯间和天台的破损处同时涌上来。三名骨殖队长冲在最前面,骨矛上的法则之火暴涨,形成三道黑色的火焰柱,直刺步云团队。
“小心!”步云猛地站起来,将秦锋护在身后,掌心的幽冥龙炎再次暴涨,凝聚成一道黑色的火墙。火墙与骨殖队长的火焰柱碰撞,发出“滋啦”的刺耳声响,火墙瞬间被火焰柱压制,黑色能量顺着火墙反噬,步云的胸口被能量波击中,瞬间喷出一口黑血,身体重重撞在水箱上,水箱发出“轰隆”的巨响,裂开一道缝隙。
“师傅!”秦锋和赵小胖同时大喊。秦锋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再次晕倒;赵小胖则冲过来,用身体挡住后续的能量波,骨矛刺穿了他的后背,带出鲜血,他却依旧死死抓住骨矛,对着步云喊:“云哥!快带伤员走!我来挡住它们!”
步云看着受伤的赵小胖,看着昏迷的秦锋,看着角落里惊慌失措的伤员,心里第一次涌起如此强烈的无力感。他能打败影煞,能重创骨殖队长,能在绝境中炸开骨墙,却在皇境鬼王的意志面前,显得如此渺小——他的龙力消耗过半,灵能透支,队友受伤,伤员即将变异,而敌人却在不断变强,源源不断地涌来。
“为什么……为什么差距会这么大……”步云喃喃自语,手掌撑在地面,试图再次凝聚龙炎,却发现体内的灵能已经彻底枯竭,龙炎只剩下一丝微弱的火苗,随时会熄灭。
骨殖战士已经冲到了天台中央,一名战士举着骨矛,对着角落里的孩子刺去。孩子的母亲想都没想,用身体挡住攻击,骨矛刺穿了她的肩膀,黑色血液喷溅在孩子的脸上。孩子被惊醒,看着母亲的伤口,吓得哇哇大哭:“妈妈!妈妈!”
“宝宝……别怕……”母亲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却依旧对着孩子笑,“妈妈……会保护你的……”
她的话音刚落,身体突然开始抽搐,黑色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到全身,眼神变得空洞,对着孩子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她变异了。
“妈妈!”孩子的哭声撕心裂肺,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变成曾经最害怕的怪物。
步云看着这一幕,心脏像被一把无形的刀狠狠刺穿。他想冲过去,却被两名骨殖战士缠住,骨矛刺向他的小腹,他只能勉强躲闪,龙鳞被划开一道更深的伤口,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裤子。
“不……我不能放弃……”步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老陈临终前的画面——老陈递给他镇魂木核心,说“守护比战斗更重要”;闪过苏晓晓的笑容,说“步云哥,我相信你”;闪过秦锋和赵小胖的身影,说“师傅\/云哥,我们跟你一起”;闪过那些被他救过的平民,说“谢谢你,守护者”。
这些画面像一道光,驱散了他心中的无力感。他握紧胸口的镇魂木核心,核心虽然冰凉,却传来一丝微弱的净化力,顺着掌心渗入体内,与仅剩的灵能融合,形成一缕微弱的光暗能量。
“就算是皇境强者,就算是绝境,我也不会放弃!”步云的怒吼震彻天台,他猛地站起来,掌心的光暗能量凝聚成一道细小的能量箭,虽然微弱,却带着坚定的信念,“赵小胖,帮我挡住左边的战士!我来解决那名变异的母亲,不能让她伤害孩子!”
赵小胖听到他的声音,瞬间恢复了力气,他拔出后背的骨矛,对着左边的骨殖战士冲去:“好!云哥,你放心!我能挡住它们!”
步云冲向变异的母亲,能量箭对准她的核心——他知道,变异者已经没有意识,只能彻底摧毁核心,才能让她解脱,也才能保护孩子。
变异的母亲嘶吼着扑来,利爪直刺步云的胸口。步云侧身躲闪,同时将能量箭刺入她的核心。淡白色的净化力顺着能量箭渗入,变异者的身体瞬间僵住,黑色纹路快速消退,眼神恢复了片刻的清明,她看着不远处的孩子,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然后轰然倒地,彻底失去了生命。
“妈妈……”孩子扑到母亲的身边,哭得撕心裂肺。步云蹲下身,轻轻抚摸着孩子的头,声音带着沙哑:“对不起……但你的妈妈,是英雄,她到最后,都在保护你。”
就在这时,三名骨殖队长已经围了上来,骨矛对准了步云和孩子。步云将孩子护在身后,掌心的光暗能量再次凝聚——这是他最后的力量,虽然不足以打败骨殖队长,却能为伤员争取最后一点时间。
天台上的雨还在下,黑雾越来越浓,骨殖战士的嘶吼越来越近,绝望的氛围压得人喘不过气。但步云没有后退,他靠在水箱旁,护着身后的孩子和昏迷的秦锋,眼神坚定地看着逼近的骨殖队长,掌心的光暗能量虽然微弱,却像黑暗中的一点星火,不肯熄灭。
他知道,这是他目前能做到的全部——用最后的力量,守护身边的人,哪怕只有一秒,也要坚持下去。因为他是步云,是老陈托付的守护者,是团队的希望,他不能倒下,也不会倒下。
骨殖队长的骨矛已经刺来,步云握紧掌心的能量,准备迎接最后的对决。天台上的血色雨水,映着他坚定的身影,在绝望的绝境中,谱写着一曲属于守护者的悲壮赞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