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难七年的初夏,长安未央宫温室殿内,靖难帝刘据端坐御案之后,目光深邃地审视着辽东都护府赵充国呈上的战后处置奏章。
奏章中详细罗列的惨重伤亡、粮秣消耗和三韩凋敝景象,让这位正值盛年的帝王眉头紧锁。然而,当他的目光扫过“三韩遗民约六十万,多为老弱妇孺,壮丁十不存一”这一行字时,眼中却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一个宏大而冷酷的帝国工程,在他心中迅速成型。
刘据放下奏章,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洁的紫檀木桌面。他望向侍立一旁的丞相田千秋、大司农桑弘羊、典属国张光等重臣,声音沉稳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辽东战事已毕!然三韩之地!百废待兴!遗民凋零!”
“赵充国所虑甚是!重建维艰!”
“然!朕以为!与其耗费巨资!在那苦寒贫瘠之地!重建一个充满仇恨的三韩!”
“不若行釜底抽薪之策!”
众臣屏息凝神,等待皇帝的旨意。
“诏!” 刘据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掌控乾坤的威严。
“即日!着典属国!会同东北道长史府!豫州刺史!扬州刺史!”
“将三韩遗民!约六十万口!”
“悉数内迁!”
“安置于豫州!扬州!”
此言一出,殿内众臣皆是一惊!六十万人的大迁徙!这简直是惊天动地的大手笔!
“陛下!” 丞相田千秋忍不住出列,“三韩遗民!六十万之众!骤然内迁!恐生变乱!”
“且故土难离!彼等岂能甘心?”
刘据嘴角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目光如炬:
“甘心?不甘心?”
“豫州!背靠淮河!沃野千里!乃中原腹心!鱼米之乡!”
“扬州!虽河网纵横!然水土丰饶!潜力无穷!”
“此二州!土地之肥!气候之宜!物产之丰!”
“岂是那朝鲜半岛!苦寒贫瘠!山多田少!灾害频仍之地可比?”
刘据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轻蔑的笃定:
“从苦寒之地!迁至膏腴之土!”
“从食不果腹!到衣食无忧!”
“除非脑子锈透!否则岂有不愿之理?”
“至于变乱?” 刘据眼中寒光一闪,“六十万老弱妇孺!壮丁十不存一!”
“分散安置于豫州扬州这上千万人口之大州!”
“如同水滴入海!”
“再辅以严苛之保甲!连坐!”
“派重兵押送!绣衣使者监控!”
“若有异动!立斩不赦!”
“十年!只需十年!” 刘据的声音带着强大的自信,“此六十万三韩遗民!必被我汉家衣冠!礼仪!言语!彻底同化!”
“不复有三韩之名!”
“此乃长治久安之上策!”
众臣面面相觑,虽觉此举过于激进,但细想之下,皇帝所言确实切中要害。
将充满仇恨的遗民迁离故土,分散融入庞大的汉人群体,确实是从根源上消除三韩复国隐患的最佳手段!
至于那些遗民是否真的“甘心”?在帝国的铁腕和生存的诱惑面前,他们的意愿,似乎并不重要。
解决了三韩遗民的问题,刘据的目光投向那片即将空出来的土地。
“三韩之地!既迁出遗民!则成空虚!”
“然!此地!虽贫瘠!却扼守辽东!屏藩海疆!不可弃之不顾!”
“诏!”
“着大司农!少府!会同司隶校尉!及河北!山东!河南!诸郡国!”
“招募中原良家子!流民!罪徒!共二十至三十万口!”
“迁往三韩故地!”
“授田!授宅!免赋税三年!”
“编户齐民!设郡置县!”
刘据对朝鲜半岛的定位非常清晰:
“朝鲜半岛!山多田少!土地贫瘠!气候苦寒!”
“以现今农工之技!欲使百姓衣食无忧!其地所能承载之人口!上限不过五十万!”
“今!迁入二十至三十万中原移民!”
“足以充实边疆!开垦荒地!戍守海防!”
“中原移民!皆为我汉家子民!”
“其心向汉!其俗同风!”
“以此为基!筑城!屯田!设港!通商!”
“则辽东东疆!永固!”
“此乃以汉血换韩血!以汉土替韩土!”
“釜底抽薪!永绝后患!”
刘据的移民大计,如同一盘精妙的棋局:
将充满潜在仇恨的三韩遗民连根拔起,迁离故土,分散融入汉地,彻底断绝其民族认同和复国可能。这是最核心、最冷酷的一步。
将三韩遗民迁往地广人稀、潜力巨大的扬,加速江南的开发进程。这些移民为了生存,必将成为开垦荒地、疏通河渠、建设家园的积极力量,助力扬州成为未来的“鱼米之乡”。
用忠诚可靠的中原移民填补朝鲜半岛的真空,建立以汉人为主体的新边疆。这些移民将成为帝国在东疆最坚实的屏障和统治基础。
将人口从相对贫瘠、承载有限的朝鲜半岛,迁移到土地肥沃、发展潜力巨大的豫州、扬州,优化帝国的人口分布和资源利用。
对内宣传,将三韩遗民迁往富庶之地,是“皇恩浩荡”、“赐予新生”。对中原移民,则宣扬“开拓边疆”、“为国戍边”的荣耀,并给予实际优惠(授田、免税)。
旨意既下,庞大的帝国机器轰然启动。
*赵充国接到圣旨,虽感任务艰巨,但也深知此乃长治久安之策。他立刻调集重兵,配合典属国官吏,开始强制迁徙三韩遗民。
过程必然伴随着血泪、反抗和镇压,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抵抗都是徒劳。遗民们被编成队伍,在军队押送下,带着对故土的眷恋和对未知的恐惧,踏上了南迁的漫漫征途。
大司农桑弘羊、少府及地方官吏,开始在中原各郡国招募、征发移民。宣传“授田免赋”的优惠政策,吸引无地流民;强制迁移部分罪犯;甚至以“戍边”名义征调部分军户、民户。
移民队伍在官府组织下,携家带口,带着对新生活的憧憬和对故土的离愁,向着陌生的辽东半岛进发。
两州刺史衙门忙碌起来。划分安置区域,准备土地、简易房舍、种子农具。
建立严密的保甲制度,将迁入的三韩遗民打散安置,置于当地汉民的包围和官府的严密监控之下。
靖难七年的春天,帝国的东方和南方,出现了两支庞大而沉默的队伍。
一支向南,是六十万被连根拔起的三韩遗民,他们将在豫州、扬州的沃土上,为了生存而挣扎,最终在汉文化的汪洋大海中,渐渐消融掉自己的语言、习俗和记忆。
另一支向东,是二三十万充满希望或无奈的中原移民,他们将在朝鲜半岛的山岭与海岸间,披荆斩棘,开垦荒地,筑城建寨,将那片浸满血泪的土地,彻底烙上汉帝国的印记。
刘据站在未央宫的高台上,遥望东方。他知道,这场规模浩大、代价沉重的移民工程,将伴随着无数的血泪和艰辛。但他更坚信,这是帝国消化辽东战果、永固东疆、并加速江南开发的必由之路。
历史的车轮,在他冷酷而精准的推动下,正朝着他所规划的“长治久安”的方向,沉重而坚定地碾过。
半岛的血色黎明之后,将是帝国版图上一场无声却更加深远的人口大迁徙。而时间,终将证明这位帝王今日的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