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晋军正对着《龙虎山正统符箓集》打瞌睡,手机突然在桌上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玄门接单App”的提示,吓得他一激灵,差点把符纸当枕头压在脸下。
“接单了接单了!”他揉着眼睛点开来,订单内容看得他直皱眉,“丽景园小区,电梯忽上忽下,楼道半夜有哭声,悬赏五千。备注:住户快吓疯了,物业查了三天没查出问题。”
叶瑾妍在桃木剑里冷哼:“这种小区灵异事件,十有八九是人为的。”
“人为好啊,”沈晋军揣起手机就往门外跑,“人为的好解决,还不用跟真鬼打架。广成子,广颂子,干活了!”
广成子正对着镜子贴膏药——昨天在菜市场摔的那跤,屁股上的淤青还没消。“来了来了,我带了新配的‘安神香’,专治各种装神弄鬼。”
广颂子扛着铜锤跟在后头,路过鱼缸时还不忘给龟丞相鞠了个躬,不知道是在祈求平安还是炫耀武器。
菟菟和小飞也吵着要去,沈晋军拗不过,只好让她俩跟在后面,再三叮嘱:“见到情况不对就躲我身后,不许乱撒薯片渣,也不许用胡萝卜戳人。”
丽景园小区看着挺新,就是楼道里的灯忽明忽暗,跟恐怖片里的场景似的。刚进单元门,就听见头顶传来“哐当”一声,电梯在顶楼和一楼之间疯狂窜动,钢缆摩擦的声音听得人牙酸。
“就是这破电梯,”来接他们的住户大妈捂着心口,“昨天把三楼的李大爷卡在11楼和12楼之间,吓出心脏病了都!”
沈晋军抬头瞅了瞅电梯显示牌,数字跳得比股市还刺激,从1楼一下蹦到18楼,又“唰”地掉到负2楼,看得人眼花缭乱。
“叶瑾妍,进去看看?”沈晋军把桃木剑往电梯口递了递。
叶瑾妍没应声,几秒后才说:“里面有股熟悉的阴气,跟季子垚身上的味儿有点像。”
“季子垚?”沈晋军眼睛一瞪,“这货闲得慌?不去掀菜摊改玩电梯了?”
广成子凑过来,从药箱里掏出个罗盘,指针转得跟电风扇似的。“不止电梯,楼道里也有阴气,集中在10楼拐角。”
一行人往10楼爬,刚到9楼,就听见楼上传来女人的哭声,呜呜咽咽的,听得人后脖子发凉。小飞吓得赶紧抓住沈晋军的衣角,薯片渣蹭了他一胳膊。
“别怕,”沈晋军拍了拍她的脑袋,“多半是录音,这年头装神弄鬼都用高科技了。”
爬到10楼拐角,哭声突然停了。广颂子眼尖,指着消防栓箱说:“那儿有东西。”
打开箱子一看,里面塞着个蓝牙音箱,还在微微发烫,旁边放着个小小的阴气发生器,正往外冒着丝丝缕缕的黑气。
“果然是人为的,”沈晋军拿起发生器掂量了下,“这玩意儿跟上次赵道坤用的差不多,就是功率小点。”
话音刚落,头顶的电梯又“哐当”一声巨响,紧接着传来季子垚的声音,从电梯井里飘出来,带着股欠揍的得意:“金土流年,找着我的小礼物了?”
沈晋军扒着电梯门缝往上喊:“季子垚,有本事出来单挑!躲在电梯里算啥好汉!”
“单挑?”季子垚的笑声从上面传来,“我怕把你这小破道观拆了,还是在这儿玩比较有意思。”
突然,电梯猛地往下一坠,紧接着又疯狂上升,钢缆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像是随时会断掉。
“不好,他想搞真的!”沈晋军心里一紧,这要是钢缆断了,整栋楼的人都危险。
广颂子突然把铜锤往地上一杵:“我去楼顶!”他话音未落,人已经跟一阵风似的往楼梯间跑,沉重的铜锤在他手里轻得像玩具。
“我们去电梯机房!”沈晋军拉着广成子往顶楼冲,“菟菟,小飞,你们在这儿盯着,别让别人靠近!”
电梯机房里,两个黑衣人正摆弄着控制按钮,旁边还放着个更大的阴气发生器,黑气缭绕得跟烧开水似的。
“住手!”沈晋军一脚踹开门,掏出刚画好的“破邪符”就扔了过去。符纸飘飘悠悠落在发生器上,“滋啦”一声冒起白烟,黑气顿时弱了不少。
两个黑衣人愣了下,转身就想动手。广成子眼疾手快,掏出“痒痒粉”往他们身上一撒:“尝尝我的新配方!”
那俩人刚碰到皮肤就开始疯狂挠痒,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哪还有力气打架。
沈晋军趁机冲过去关了发生器,电梯总算在15楼稳住了,不再乱蹿。
“算你们跑得快!”季子垚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点气急败坏。
沈晋军对着对讲机喊:“别装神弄鬼了,有本事出来!”
“出来就出来。”季子垚的声音突然近了很多,沈晋军回头一看,这家伙不知啥时候出现在机房门口,手里把玩着一把匕首,“本来想陪你们玩玩,既然你们这么急着送死……”
他话没说完,广颂子突然从窗户跳了进来,铜锤带着风声砸向季子垚。季子垚反应倒是快,侧身躲开,匕首往广颂子手腕上划去。
“小心!”沈晋军掏出桃木剑刺过去,逼得季子垚不得不回手格挡。
广成子趁机往季子垚脚下撒了把“滑脚粉”——这是他用滑石粉和面粉混合的杰作。季子垚没留神,脚一滑,“噗通”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跟广成子昨天摔在鸡蛋上的姿势有得一拼。
“哎哟喂,这姿势标准!”广成子拍着手笑。
季子垚气得脸都绿了,刚想爬起来,菟菟突然从门外冲进来,抱着他的腿就咬——这姑娘把沈晋军“不许用胡萝卜戳人”的叮嘱记牢了,直接改用牙啃。
“小兔崽子!”季子垚疼得嗷嗷叫,伸手去推菟菟。
小飞瞅准机会,把兜里的薯片全倒在他脸上,还使劲往他鼻孔里塞了两片。“让你吓唬人!”
季子垚被薯片呛得直咳嗽,刚挣脱开菟菟,就被广颂子一铜锤敲在胳膊上,疼得他“嗷”一声,匕首都掉了。
沈晋军上前一脚踩住他的手背,举起桃木剑:“服不服?”
季子垚瞪着他,嘴角却突然勾起一抹诡异的笑:“你们高兴得太早了。”
沈晋军心里咯噔一下,刚想追问,就听见楼道里传来拐杖点地的声音,“笃、笃、笃”,不快不慢,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压迫感。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机房门口。
众人回头一看,门口站着个中年男人,穿着灰色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拄着根乌木拐杖,看着像个老学究。
但他的眼睛却很吓人,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扫过众人时,连广颂子都不由自主地握紧了铜锤。
“柳……柳庚茂?”广成子突然失声叫道,声音抖得像筛糠,“你怎么在这儿?”
那男人没理他,只是弯腰扶起地上的季子垚,语气平淡无波:“子垚,跟我回去。”
季子垚刚才还嚣张得不行,这会儿却乖得像个孙子,低着头不敢说话。
柳庚茂扶着他往外走,经过沈晋军身边时,突然停下脚步,用拐杖轻轻点了点地面。
就这一下,沈晋军感觉一股无形的力量压过来,胸口闷得像被巨石堵住,手里的桃木剑都差点握不住。
“金土流年?我们又见面了。”柳庚茂淡淡开口,像在念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名字,“下次见面,希望你还能站着说话。”
说完,他扶着季子垚,慢悠悠地消失在楼梯拐角,拐杖点地的声音“笃、笃、笃”地远去,却像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机房里鸦雀无声,过了好一会儿,沈晋军才喘过气来,一屁股坐在地上:“这老头……感觉越来越厉害了?”
广成子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黑月会的柳庚茂……据说他一根拐杖能敲碎百年古树……是真正的高手……”
广颂子握紧铜锤,眉头紧锁:“刚才他没出手,要是出手了,我……”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谁都明白。
菟菟往沈晋军身边靠了靠,小声说:“他身上……好冷。”
小飞也点点头,把剩下的半袋薯片塞进兜里:“比冬天的风还冷。”
沈晋军看着门口,心里第一次生出一种莫名的压力。黑月会成员横江市这群人,不管是赖徵钧还是季子垚,看着厉害,总能找到对付的办法。
可这个柳庚茂,和许馥妍一样,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让人从骨子里发怵。
“看来,”他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桃木剑,“咱们的练功计划,得再加量了。”
叶瑾妍在桃木剑里轻轻“嗯”了一声,声音里少了平时的戏谑,多了几分凝重。
楼道里的灯不知何时恢复了正常,电梯安安静静地停在1楼,仿佛刚才的疯狂只是一场梦。
但每个人都清楚,这不是梦。
那个拄着乌木拐杖的男人,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流年观众人心里,激起了一圈圈不安的涟漪。
接下来的横江市,恐怕不会再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