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晋军正蹲在院子里数今天赚的护身符水钱,一毛两毛的硬币堆了小半盆,数得他眼都花了。
“七十三块五,”他扒拉着硬币乐呵,“再卖三天,就能给龟丞相换个新鱼缸了。”
叶瑾妍在桃木剑里哼了声:“你这钱赚得比收破烂还零碎。”
“你懂啥,”沈晋军把硬币往兜里塞,“这叫积少成多,跟你当社畜攒工资一个道理。”
正说着,广成子背着药箱从外面跑进来,脸涨得通红,药箱的带子都歪了。
“不好了不好了!”他一进门就嚷嚷,“季子垚在菜市场捣乱!”
“哪个季子垚?”沈晋军一时没反应过来。
“还能哪个!黑月会那个!”广成子急得直跺脚,“他带着俩手下,把王大妈的菜摊掀了,说什么摊位挡了他的路!”
沈晋军摸出桃木剑:“掀菜摊?这货这么闲?走,看看去。”
广颂子扛着铜锤跟在后头,瓮声瓮气地说:“掀菜摊算啥本事,有本事跟我比划比划。”
菟菟抱着胡萝卜跑出来:“我也去!我能用胡萝卜打他膝盖!”
小飞嘴里叼着薯片,举着小手:“还有我还有我!我会撒薯片渣!”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菜市场赶,刚到路口就听见吵嚷声。
只见菜市场入口,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正站在翻倒的菜摊前,手里把玩着串钥匙,一脸不耐烦。他身后站着两个黑衣人,一看就是跟班。
那男人白白净净的,正是黑月会横江市新负责人——季子垚。
被掀了菜摊的王大妈坐在地上哭,一篮子鸡蛋碎了满地,黄澄澄的蛋液流得到处都是。
“你凭啥掀我摊子!”王大妈抹着眼泪,“我在这儿摆了十年摊,从没见过你这样的!”
季子垚踢了踢地上的烂菜叶,慢条斯理地说:“我说了,挡路。你这摊子占了半米过道,影响我走路的心情。”
“半米?”旁边卖水果的大叔忍不住了,“这路宽着呢,你绕一下能死啊?”
季子垚没理他,冲身后的黑衣人抬了抬下巴:“把剩下的也清了,看着碍眼。”
两个黑衣人刚要动手,广成子突然从人群里挤出来,把药箱往地上一放,叉着腰喊道:“住手!光天化日的,欺负老太太算啥能耐!”
他这一声喊得挺响,就是声音有点抖,明显是紧张的。
季子垚挑了挑眉,看向广成子:“广成子?你算哪根葱?”
“我是青云观……呃,高手广成子!”广成子梗着脖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哦不对,我没刀,我有药!”他说着从药箱里掏出个小罐子,“这是我新配的‘正义凛然散’,一闻就能让人良心发现!”
季子垚被逗笑了:“良心发现?我倒要闻闻。”
广成子以为他怕了,得意地拧开罐子,刚想往前递,季子垚突然抬脚,一脚踹在药箱上。
药箱“哐当”一声翻了,里面的瓶瓶罐罐滚了一地,什么“痒痒粉”“喷嚏散”撒了满地。更倒霉的是,一罐刚配好的“臭豆腐味护身符水”摔在地上,顿时散发出一股恶臭。
“我的药!”广成子心疼得脸都绿了,扑过去想捡,被一个黑衣人抓住胳膊往后一甩。
他本来就胖,重心不稳,“哎哟”一声摔在烂鸡蛋上,屁股底下顿时湿乎乎、黏糊糊的,还沾了片烂菜叶。
“广成子!”沈晋军看得火冒三丈,刚想冲上去,被广颂子拉住了。
“别急,看看情况。”广颂子低声说。
广成子从地上爬起来,满身的鸡蛋液,看着又狼狈又滑稽。但他没哭,反而指着季子垚骂:“你……你太过分了!我这药是用来救人的!”
季子垚掏出手帕擦了擦鞋上的灰:“救人?我看是害人吧。就你这点三脚猫功夫,也敢管我的事?”
他说着,冲黑衣人使了个眼色。那黑衣人会意,握拳就朝广成子打过去。
广成子吓得赶紧抱头,嘴里还喊:“我有广颂子罩着!你打我一下试试!”
眼看拳头就要落在他脸上,广颂子突然动了。
他没直接冲上去,而是抓起旁边一个西瓜,运起力气往黑衣人身上砸。西瓜“嘭”地炸开,红瓤绿皮溅了黑衣人一身,把他砸得愣在原地。
“该出手时就出手。”广颂子扛着铜锤走过去,挡在广成子面前,“打我哥,问过我了吗?”
季子垚眯起眼睛:“广颂子?据说你现在很厉害了哦。”
“是又怎样。”广颂子握紧铜锤。
季子垚笑了笑:“有意思。本来想找金土流年玩玩,没想到先遇上你们。”他看了眼地上的狼藉,“今天就先这样,下次再陪你们好好玩。”
说完,他转身就走,两个黑衣人赶紧跟上。路过沈晋军身边时,季子垚特意停了停,瞥了眼他手里的桃木剑:“金土流年,别总躲在别人身后,没意思。”
沈晋军没说话,握紧了桃木剑。
等人走远了,沈晋军赶紧跑过去扶广成子:“你咋样?没受伤吧?”
广成子咧着嘴,疼得龇牙咧嘴,但还是梗着脖子说:“没事!这点小伤算啥!想当年我跟我师父……哎哟,屁股疼!”
王大妈走过来,递给她一块抹布:“小伙子,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这摊子……”
“没事大妈,”广成子接过抹布胡乱擦着,“路见不平,就该管。”
旁边的小贩们也围过来,七嘴八舌地夸他勇敢。
“这胖子道士看着不靠谱,没想到这么有种。”
“是啊,敢跟那种人叫板,不容易。”
广成子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结果把脸上的鸡蛋液蹭到头发上,看着更滑稽了。
沈晋军看着他这模样,突然觉得有点感动。
这广成子平时爱捣鼓些假药,还总爱贪小便宜,但真遇上事了,他没怂。
就冲这点,比那些看着厉害却缩在后面的人强多了。
“走,回观里给你上药。”沈晋军架着他往回走。
“我的药箱……”广成子还惦记着他的瓶瓶罐罐。
“回头让小李鬼去捡,能捡多少是多少。”沈晋军说。
广颂子默默捡起地上的药箱,跟在后面。菟菟和小飞则帮着王大妈收拾摊子,菟菟用胡萝卜把滚到一边的土豆扒拉回来,小飞把散落的菜叶堆到一起。
回道观的路上,广成子还在念叨:“可惜了我的‘正义凛然散’,那可是我加了薄荷脑的,闻着特提神……”
沈晋军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回头再配。今天你这‘路见不平挨顿揍’,比啥药都管用。”
广成子愣了愣,随即嘿嘿笑起来:“对哦,我今天可是英雄!”
他笑得太用力,牵动了屁股上的伤口,又疼得“哎哟”一声,但这次,他的笑声比疼叫声响多了。
叶瑾妍在桃木剑里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点笑意:“这胖子,倒也不算太讨厌。”
沈晋军抬头看了看天,阳光正好,照在身上暖暖的。
他突然觉得,流年观这帮人,虽然个个都有点奇葩,但凑在一起,还挺像样的。
至少,路见不平的时候,没人会真的往后躲。
就算挨揍,也挨得挺光荣。
这么想着,他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得赶紧回去给广成子上药,顺便……得好好琢磨琢磨,怎么给季子垚那家伙来个“惊喜”。
总不能真让他觉得,流年观的人好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