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啦啦。
啦啦啦。
回到家后，未眠就像黎渊的小尾巴，不紧不慢跟在后面，头顶像是因兴奋冒着小花花，从头到尾没有闹出事端，让黎渊抓不到任何把柄。
总不能因为未眠左脚踏入家门扣分吧？
两人一前一后，一人的表情像是想杀人，另一个却心花怒放。
路过时，连佣人都忍不住嘀咕。
“怎么回事，今天两位一起回来，怎么大人气势汹汹的，不会是未眠做了错事，要惩罚他吧？嘶……这么好看的狐狸，可惜了。”
想到之前落到黎渊手上的狐狸，尤其是进屋的，下场一个比一个惨。
毛都被扒光了，还顺手做了激光脱毛，再也长不出新的。
另一个佣人却不以为然，她用你不懂的眼神扫过，信誓旦旦说道：“你怎么知道一定是惩罚呢？我看黎渊大人开心得很？”
“你哪只眼睛看见他开心了？”
“啧，你不懂啊，总之你就看吧，我赌未眠肯定会安然无恙，还能让黎渊大人欲罢不能。”
“这只狐狸有这么大能耐？”
佣人对未眠的讨论越来越多，毕竟连黎渊的亲属都无法在别墅内久留，未眠却平安无事待了十几天。
还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怎么不算是金屋藏娇呢？
黎渊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他现在快被愁死了。
黎渊走两步，未眠走四步。
黎渊走四步，未眠走八步。
两人一直保持不远的距离，黎渊见状向后退了一步，未眠也自然退了两步。
“老公你怎么了？为什么到门口了还不进屋？”
未眠用脑袋顶黎渊的腿，根本不给他逃跑的机会。
“……我只是在思考。”
“思考？”
“没什么。”
妥协一般，黎渊推门进入，但他实在是忍无可忍，在未眠跟着自己步入浴室后，转身彻底爆发。
他难以置信问道：“难道我们要一起洗澡吗？”
未眠的一只爪子已经踩在瓷砖上，闻言他歪着头，理所当然地回应。
“都一起睡觉了，难道不可以一起洗澡吗？”
“……”
黎渊对这种毫无概念的狐狸没有办法，说什么一起洗澡，浴缸就那么大一点，还是裸露的状态。
弥漫的水雾会黏在身上，所有的反应都会一览无余。
要是未眠靠过来，不安分的手做什么事，然后出现不可挽回的状况怎么办？
届时，未眠同样会毫无防备，丰腴的腿部线条会紧贴着，水珠会在他的身上粘连，一路向下。
如果那具柔软的身体贴上来，两人的肌肤相接触，又会……
黑着脸，黎渊洗了有史以来最久的澡，每片鳞片都翻开清洗，还用的是冷水，用来浇灭内心不合时宜的想法。
未眠已经变回人形，他在外面拍门。
“老公老公，你是要和我一起睡觉，所以才需要洗这么久吗？”
黎渊像是被轻薄了，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
没有办法，妖怪的想象力尤其丰富，尤其是黎渊这条龙，未眠一个短促的喘息都能补充整个过程。
感受到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他又用冷水清洗庞然大物，黑着脸，迈着沉重步伐出门。
他自以为他已经接受了，却发现未眠竟全身光着，一片白险些亮瞎眼睛。
“你你你，你这是干什么？”
喊了半天，黎渊终于在最后一个音节稳住，起码没有丢掉自己执掌者的身份。
还是那副严肃认真，高不可攀的模样。
未眠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黎渊，再次为老公的大惊小怪感到不解。
“洗澡脱衣服有什么问题吗？嘿嘿，老公你今天好奇怪啊，不会也很期待吧。”
黎渊回答得极快，每个字都咬得极重，像是为了掩饰什么。
“绝无可能。”
未眠被催促了几声，他钻进浴室里，哼着歌，在关门之前又摇着尾巴补充一句。
从黎渊的角度，正好能看见未眠凸起的蝴蝶骨，后背流畅优美的线条一览无余。
“但是老公，我很期待哦，在十几天前我就在期待今天的到来了，没想到这么快，真是太好了！”
“……”
随着半透明的玻璃门关上，未眠也毫不在意黎渊到底有没有回话，却不知，某只从未谈过恋爱的处男龙，此刻全身攀上红色。
盘踞在山谷的巨龙再次苏醒，他深呼了一口气。
哈。
哈……
这句话！
这句话不就是在说“我很喜欢你，也很期待这件事”吗？
黎渊懊恼自己不知何时中了未眠的媚术，他板着一张脸，没有通过他人之手，去未眠房间拿了一套睡衣。
浴室的墙壁同样铺上瓷砖，隔音效果很好，未眠没有听见门外的动静，还在努力清洗自己。
尾巴要洗干净，身上也要搓一搓。
实际上，作为九尾狐，未眠对洗澡兴致缺缺，他们本就长着一身毛，液体会加重身体的负担。
但为了每天保持香喷喷的状态，小狐狸还是会清洗一番。
这里洗洗。
那里刷刷。
再冲一冲。
打上沐浴露，搓搓搓。
未眠喜欢身上留香的感觉，他留了个心眼，没有用黎渊那款偏冷调的沐浴露，而是自己带了柑橘味的。
细致到每一块的毛发，未眠坐在小凳子上，弯着腰，把每条尾巴挨个关顾一遍，捧起来闻一下，很好，香喷喷的。
他就不信了，这么香软的小狐狸，他的老公不会心动。
是的，“聪明机灵”的未眠想出一个妙计。
如果是黎渊主动扑上来的，那有关他这只小狐狸什么事呢。
羞羞羞，小狐狸什么都不知道，小狐狸只是想满足老公的欲望。
“嘿嘿嘿。”
再次发出特殊的笑声，未眠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还用泡沫捏了个惟妙惟肖，完美符合特点的龙老二。
巨龙在手掌初见雏形，未眠眼睛都看直了，猩红的舌头舔了一圈。
源源不断的热气从嘴里呼出，他再次发出“嘿嘿嘿”的笑声。
“嘿嘿嘿。”
“老公。”
“老公老公。”
还好浴室隔音效果好，否则黎渊肯定会受到惊吓。
等到未眠洗完，大摇大摆从浴室中走出时，已经调整好的黎渊抬眸。
“虽然是一起睡觉，但我们之间需要一个界限，你——”
话语戛然而止，因为黎渊发现，这只狐狸竟然没有穿衣服。
故意的吗？
难道是故意这么勾引自己吗？
黎渊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啪”的一下，他整个手掌打在脸上。
火辣辣地疼。
但能把眼睛挡住。
“你……你，你成何体统！未眠，谁告诉你这样做的？”
未眠抱着自己湿答答的尾巴：“我一直都这么做的哦？”
等到耳边响起脚步声，未眠已经悄悄靠近黎渊，在他耳边低语。
“老公，我偷偷告诉你，我睡觉是不穿衣服的哦。”
“……”
一瞬间，黎渊再次化身油焖龙，全身染上红色。
“咦，老公你怎么全身都红了，过敏吗？我这有二伯给的药，你要吗？”
黎渊只觉得更尴尬，他的声音很冷，只有一个诉求：“穿上。”
“什么？”
“我的意思是，现在立刻马上穿上你的衣服。”
“可是我平时……”
“穿上。”
黎渊的声音实在太吓人，未眠听出端倪，他的计划宣告失败，只能老老实实套上睡衣。
在黎渊严格的监督下，未眠把扣子最上面一颗扣上。
“老公，好紧，我有点呼吸不过来。”
未眠想要撒娇，他还不忘记勾引这件事呢，起码得裸露一点肌肤吧？
但黎渊根本不吃这套，嗓音低沉：“如果你再讨价还价，我现在就扣你的分。”
“哦，好吧。”
气氛尴尬了许久，未眠抿着嘴，自己缓慢爬上黎渊的床，正纠结下一步该怎么做，却见黎渊再次命令。
“下去。”
“老公？”
未眠这下慌了，他不明白黎渊为何如此反常，小狐狸悻悻然：“为什么要赶我下去啊，你，你明明答应我了！”
“哦，那又如何？”
可迎接未眠的不是驱逐，而是黎渊深呼吸数次，调整状态数十分钟后，才摆着一张臭脸，让他坐近一点。
“过来，我给你吹毛，你的毛是湿的。”
未眠立刻变得兴高采烈，虽然是一个巴掌一颗甜枣，但他只会记甜枣不会记巴掌。
“好耶好耶。”
未眠坐在木质凳子上，他的尾巴翘起，耳朵也努力竖直，黎渊靠近后仍保持沉默不语，脸色更难看，右手的动作却比未眠家二伯还专业。
手法极好，又带着难以捕捉的温柔，不会弄疼未眠，同样能让毛毛全部吹干。
黎渊的指尖穿过每根毛，揉搓的手感都和想象中一模一样，甚至更好。
猫咪专用吹风机把未眠的毛吹扁，被黎渊的手抚摸，他舒服得发出咕噜声，下一秒又嘤嘤嘤起来，肉眼可见的开心。
黎渊不自觉也带着笑，吹风机运作时发出噪音，但两人都不觉得吵闹，反而伴随着道声音昏昏欲睡。
“嗡嗡嗡。”
“嗡嗡嗡。”
等到尾巴焕然一新后，黎渊手上也沾上那股特殊的柑橘味，不由觉得咋舌，真有人诱惑人时，会选择这种幼稚的味道吗？
不过不得不说，还挺好闻的。
黎渊再次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失职，他回到床上，紧绷的下颌线能瞧出情况紧急。
“接下来，我需要处理工作上的事情，你不要干扰我。”
未眠竖起三个指头保证：“好的，我保证完成任务。”
“嗯，乖。”
黎渊缓缓收回视线，在扭头的瞬间嘴角上扬。
他能有什么工作，所有事都在公司里做完了，顶多在家里看看报表，以及其他人提交的问题进展。
这么做的目的，当然是为了骗过未眠，专门敷衍他的。
知道这只狐狸好吃懒做，特别喜欢睡觉，黎渊决定和未眠比拼，看谁熬得够久。
自己精气好，肯定能取得胜利。
无声的拉锯战正式开始——
前期，两人都保持良好的精神面貌，未眠偶尔刷刷手机，还会撑着下巴，不加遮掩观察黎渊，让黎渊倍感压力。
此为未眠胜。
中期，未眠已经初见疲惫，他的小脑袋一点一点，嘴里发出叽哩咕噜的哈欠声，连打哈欠都如此别具一格，引来黎渊的注意。
此为未眠胜。
后期，未眠的眼皮已经重到睁不开，他的身体向两边晃动，却被一阵冷风睡醒，浑身一激灵……
黎渊已经把手中有关“九尾狐的习性”翻开不下十遍，他觉得今晚可能要落败，但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需要努力把握。
屏息凝神，黎渊保持争做熬夜大王，却在下一秒，感受尾巴争先恐后围上来。
缠绕在自己身上，很不安分，但也很温暖。
“我不是说了，不要打扰我吗？”
未眠揉着眼角，他迷迷糊糊道：“老公，晚上降温了，给你我的尾巴，你不要感冒了。”
“……”
那一瞬间，所有酝酿的重话都被压下去，晚上闭眼黎渊都会觉得自己真该死啊。
真该死。
他怎么就，怎么能这样想未眠吗？
把未眠的尾巴接住，黎渊的动作不太自然，他放下已经翻烂的纸张，觉得再给颗甜枣。
又大又甜的那种。
“咳，我的事情正好做完了，我看你一直不睡，有什么事要问我？”
以退为进，黎渊觉得没毛病。
未眠不聪明的小脑袋已经是待机状态，闻言如网络卡顿般转了几圈，趁机问出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
“对了，老公啊，因为你也知道的，我的东西全部不见了，我的包裹遗漏在火车上了，所以……
我说是想问一下，你是什么种族哇？怎么平时没有见你露出尾巴啊，不会觉得闷得慌吗？”
之前找不到机会询问，未眠一直想摸摸老公的大尾巴，一定很舒服。
黎渊陷入沉默，他不觉得未眠刻意接近自己会不知道种族，之前他也阻止未期戳穿，但现在是何用意？
觉得腻了，整晚只知道处理工作，不喜欢自己了？
抱着忐忑的情绪，他决定试探一下：“你觉得呢？你觉得我是什么呢？”
问题被踢回来，未眠摩挲下巴，一边沉思一边打哈欠。
觉得老公是什么种族？
未眠想过威风凛凛的藏獒，也想过拥有很多漂亮羽毛的朱雀，还有……
思来想去，如果真要未眠给出一个答案的话，有且只会有一种答案。
“哈……我觉得你是什么种族，嘿嘿，那当然是九尾狐最好啊，我们九尾狐多可爱啊，做一只狐狸当然是最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