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看着她手里的小刀，没有说话。他伸出手，接过刀刃。金属冰凉，边缘有些磨损，是经常使用的痕迹。
“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他说。
他翻转手腕，在掌心划了一道。血立刻涌出来，顺着指缝往下淌。他把血滴进随身携带的玉瓶里，里面已经装了半瓶泛着银光的液体——那是昨夜从地脉交汇处取来的玄铁灵液。
上官玥盯着他的动作，呼吸轻了些。她没再问，只是把手也伸了出来。
江临渊摇头：“等一下。”
他从背包里取出升级版息壤石，放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手指凝聚灵气，轻轻碾压。石头慢慢化成粉末，颜色深褐，带着微弱的光泽。他将粉末一点点撒入玉瓶。
灵液顿时沸腾起来，冒出细小的气泡。原本银白的液体逐渐转为青金，表面浮起一层薄雾。江临渊将自己那滴血和上官玥指尖渗出的一滴血同时落进去。两滴血在液面上转了半圈，融合成一颗圆珠，沉入底部。
玉瓶开始发烫。
他把瓶子握在手里，走向那块包裹断剑的布。风从荒山吹过，掀动一角布料，露出断裂的剑身。金属边缘像是被巨力撕开，参差不齐。
江临渊蹲下，解开布包。他双手托起剑胚，缓缓浸入玉瓶中的混合灵液。
一瞬间，整片土地轻微震动。远处几块碎石滚落坡下。
金光从断口处蔓延开来，像水流一样沿着剑脊游走。裂痕中冒出黑烟，碰到灵液就发出“嗤”的声响，迅速消散。空气中浮现出淡淡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符号，一闪即逝。
系统界面无声浮现：
【修复进度：10%】
上官玥站在旁边，双手紧贴身侧。她的指尖还在渗血，但她顾不上擦。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柄剑。
金光越来越亮，几乎刺眼。剑胚开始微微颤动，仿佛里面有东西要苏醒。江临渊的手稳稳托着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修复进度：30%】
灵液消耗得很快，玉瓶里的液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江临渊闭上眼，调动体内灵气注入瓶中。额头渗出汗珠，顺着眼角滑下来。
上官玥察觉到他的状态，往前半步，伸手按在他肩上。一股温和的灵力传过去，帮他分担压力。
江临渊睁开眼，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但点了点头。
【修复进度：50%】
剑身的金属开始变化。原本暗沉的色泽褪去，转为深蓝，像是深夜的天空。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纹路，如同冰层下的水流。断裂的地方完全被金光覆盖，再也看不出痕迹。
突然，一声轻响。
像是锁扣打开的声音。
剑胚猛地一震，自行从江临渊手中抬起半寸。灵液顺着剑身流回玉瓶，只剩下一层薄膜包裹着整体。
【修复进度：70%】
江临渊伸手想扶，却被一股力量弹开。那股力量不重，但坚决。剑悬在空中，缓缓旋转了一圈，然后停下。
金光内收，全部沉入剑体。蓝色变得更加纯粹，边缘泛起微弱的寒意。剑脊上的纹路亮了一下，随即隐入金属之中。
【修复进度：100%】
静了几秒。
“咔嚓。”
一声清脆的响动。
剑身从中段展开，延展成完整的长度。剑柄自动重组，形状比原来更贴合手掌。护手处多了一圈环形纹饰，像是星辰环绕。
它落回地上，插进焦土，稳稳立住。
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上官玥上前一步，伸手握住剑柄。
就在她触碰到的瞬间，眼角有点发热。她眨了眨眼，低头看着剑身。蓝色的光顺着她的手指蔓延上来，又退回去，像是回应她的气息。
她拔出剑，横挥一记。
数丈外那块被顾凌风踩过的巨石，“砰”地裂开。切口平整，没有碎屑飞溅，像是被无形的线切过。尘土扬起半尺高，又被剑尾带起的风吹散。
她收回剑，站直身体。
“比我以前用的强。”她说。
声音很轻，但语气很稳。
江临渊看着她。她背对着阳光，影子拉得很长。握剑的手没有抖，肩膀也没有再塌下去。她整个人像是重新接上了某根断掉的线。
他弯腰捡起空玉瓶，收进背包。息壤石已经耗尽，瓶底残留一点干涸的灵液痕迹。
“能用了就好。”他说。
上官玥转身看他。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只说了一句：“谢谢。”
江临渊摇头：“不用。这剑本来就是你的。”
他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抬头看了看天。云层低垂，风比早上大了些。远处校园的方向传来模糊的人声，但这里依旧安静。
他们站了一会儿。
谁都没动。
焦土还是焦土，灵田还没翻好，废墟也没清理。可这片地方不再死气沉沉。那柄插在地上的剑，蓝光未散，像是扎进荒山的一根钉子。
江临渊忽然皱眉。
他转头看向灵田深处。
那里有一小片区域，土壤颜色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偏暗，接近墨色。表面结了一层薄壳，像是烧过之后冷却的岩浆。
他走过去蹲下，伸手碰了碰。
指尖传来一丝阻力，像摸到了一层膜。下面似乎有东西在动。
“不对。”他说。
上官玥提剑走近：“怎么了？”
“这块地……有问题。”
他指甲刮了一下表层，裂开一道细缝。缝隙里透出暗红的光，像是地下有火在烧。一股热气冒出来，带着铁锈味。
他立刻后退两步。
地面开始震动。
那片墨色土壤中央隆起一个小包，接着“啪”地裂开。一团黑气冲天而起，在半空盘旋一圈，朝荒山背面飘去。
留下的坑洞里，露出半截焦黑的手骨。
江临渊盯着那根骨头，眉头越皱越紧。
上官玥走到他身边，剑尖指向坑洞：“这是什么？”
江临渊没回答。
他盯着那根手骨，忽然想起昨晚翻土时挖出的身份牌，还有那个刻着“7”的划痕。周云鹤的人来过七次。他们不是来找灵植的。
他们在埋东西。
或者，他们在养什么东西。
他弯腰，从背包侧袋抽出那半截平安香。香身早已熄灭，木炭般的末端沾着些泥土。
他把它举到眼前，仔细看。
香灰的纹路里，有一点红斑，像是被什么东西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