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一个字,让冯振山全身的血液冻成了冰。
雷战慢慢站了起来。
他没有再看脚下这个屎尿横流的男人。
他转过身,走向自己沉默的兄弟,阚雄。
两个中年男人,两个刚刚失去了至亲的父亲,并肩站着。
他们身上的死寂,比任何咆哮都沉重,压得整个宴会厅的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冯振山瘫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没来得及出现,一道平静得过分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就这样让他死了。”
“太便宜他了。”
韩清开口了。
他的视线甚至没有落在冯振山身上,而是投向了那些被士兵圈在角落,抖成一团的冯家族人。
那份平静的注视,却让所有冯家人都感觉自己被剥光了衣服,扔上了冰冷的解剖台。
便宜?
雷战和阚雄的身躯同时一震。
两人缓缓回头,看向韩清。
他们通红的眼睛里,翻涌的恨意找到了方向,凝固成一种带着残忍快意的冰冷。
雷战握紧的拳头,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然后又慢慢松开。
他好像在品尝一个全新的想法。
对。
死,对他们来说是解脱。
凭什么要给仇人解脱?
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哈哈……哈哈哈哈……”
阚山突然笑了。
笑声又干又哑,像是破风箱,混杂着极致的痛苦和即将喷发的疯狂。
他动了。
他拖着沉重的步子,越过雷战,越过自己的父亲,走向了冯家那群年轻人。
他的脚步停在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面前。
那青年穿着华贵,面容俊朗,此刻却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在阚山站到他面前的瞬间,他“噗通”一声跪下,涕泪横流。
“不关我的事,阚山哥,真的不关我的事,去试炼是雷哥提议的,我只是运气好才活了下来,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青年名叫冯源,冯振山的亲侄子。
他看着阚山,疯狂摇头,语无伦次地辩解:“阚山哥,我……我不知道,雷哥他的事我真的不知道啊!”
阚山没有理会他的求饶。
他只是伸出那只砸墙时血肉模糊的手,缓缓摊开。
掌心里,是那块沾着暗红血迹的特种合金支架。
“我弟他……很相信你。”
阚山的声音很轻,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说,你是他最好的兄弟。”
冯源看着那块金属,看着上面已经干涸的血,他终于想起了这是什么。
一股无法抑制的恐惧让他彻底崩溃。
他疯狂地磕头,额头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血色黄昏’,是他们抓走了雷哥,我没办法,我如果不带路,他们连我一起杀啊!”
“我不想死的,我真的不想死……”
他的辩解,在阚山抬起的军靴前,停了。
砰!
阚山的军靴,重重踩在了冯源的右腿膝盖上。
咔嚓——
一声让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响起。
“啊啊啊啊啊!”
冯源发出杀猪般的惨嚎,整个人蜷成一团,抱着那条以诡异角度扭曲的腿,在地上疯狂打滚。
这一脚,像是一个讯号。
阚雄动了。
雷战也动了。
两个王者境的军团长,没有使用任何源力,只是用最纯粹的肉体力量,走向那些早已吓瘫的冯家族人。
他们没有先杀那些老人,而是专挑那些年轻力壮的。
“不,不要!”
一个冯家青年看着走向自己的雷战,屁滚尿流地想跑,却被雷战一把抓住脚踝,轻易拖了回来。
咔!
雷战一脚踩断了他的脊椎。
青年没有立刻死去。
他像一条离水的鱼,在地上徒劳抽搐,嘴里涌出大量的血沫,连惨叫都发不出来。
另一边,阚雄抓住一个试图反抗的冯家护卫,双手抓住他的肩膀,猛地向两边一撕。
刺啦!
一条活生生的人臂,被他硬生生扯了下来。
鲜血喷溅。
惨叫声,哀嚎声,求饶声,瞬间将这座奢华的庄园,变成了屠宰场。
秦阳站在韩清身后,身体在微微发抖。
这不是恐惧,也不是不忍。
他的脑海里,孩童堆成的尸山和眼前冯家人的惨叫重叠在一起。
他想起了雷千绝那句破碎的“回家”。
他又看了看那个被扯掉手臂,在地上哀嚎的护卫。
他觉得,这还不够。
不够疼。
不够绝望。
他的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挂着韩清给他的,带着倒钩的捕兽夹。
或许……用那个东西,能让他们的痛苦更深刻一点?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秦阳自己都吓了一跳。
什么时候,自己也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偷偷看了一眼身前的韩清。
那个背影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秦阳忽然明白了。
老大不是在教他们如何残忍。
他是在用最极端的方式告诉他们,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和同伴的残忍。
在这个吃人的世界,想要不被吃掉,就只能变成更凶恶的野兽。
另一边剑无尘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满足的、病态的笑容。
他的手指在剑柄上轻快地敲击,像在弹奏一首无声的乐曲。
他的视线在那些惨叫的冯家人身上扫过,不是在看人。
他在看一堆不同的“材料”。
上次刺穿那个供应商,虽然感觉不错,但还是太仓促了,不够完美。
他回味着那一剑顺滑的触感,那种无视防御快意。
他在思考,人身上除了那个地方,还有哪些部位,是柔软的,没有骨骼阻碍,又能造成极致痛苦和羞辱的?
是喉管,还是眼窝?
或者,从下颚刺进去,穿透舌头?
这可真是……一门值得深入研究的艺术。
“别……别杀我儿子,求求你们,杀我,杀我!”
一个中年妇人哭喊着扑向自己的儿子,却被阚雄一脚踹开。
“别急。”
阚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抓起那个已经吓傻的青年,当着妇人的面,一寸一寸捏碎了他全身的骨头。
“下一个,就是你。”
妇人看着自己的儿子变成一滩烂泥,她没有再哭喊,只是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两眼一翻,活活吓死了。
整个冯家庄园,彻底乱了。
那些被邀请来的宾客,一个个缩在角落,恨不得把自己的头埋进地里。
他们今天看到的一切,会成为他们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噩梦。
而冯振山,那个始作俑者,被两名士兵死死按在地上。
他被迫抬着头。
被迫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接一个地,以最凄惨的方式死去。
他的侄子,他的堂弟,他的儿子……
他的精神,在一次又一次的冲击下,彻底崩溃了。
他不再求饶,不再咒骂,只是像个破烂的风箱,发出“嗬嗬”的怪响,眼泪、鼻涕、口水流了满脸,腥臊的液体,浸湿了他身下的昂贵地毯。
他哭了。
韩清平静看着这一切。
复仇的火焰,是最好的燃料。
它能将懦夫烧成疯子,也能将天才淬炼成魔鬼。
阚山,剑无尘,秦阳……他们都在这场血与火的盛宴中,完成了自己的蜕变。
这很好。
就在这时,阚山解决了冯源,他走到下一个目标面前。
那人看着浑身是血的阚山,竟然没有求饶,反而怨毒地吼道:“杀了我们,有本事你们就杀了我们,你们这群刽子手,恶魔,你们不得好死!”
那人的叫骂让阚山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身后的剑无尘却笑了,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请求。
他从阚山身边走过,拔出爱剑。
“别喊了,嗓子都哑了。”
剑无尘走到那个叫嚣的男人面前,用剑尖轻轻点了点对方的喉结。
“你看,你这个部位就不错,很光滑,很脆弱。”
男人被冰冷的剑尖激得浑身一颤,惊恐地看着剑无尘。
“不过。”剑无尘的剑尖顺着对方的身体一路下滑,最后停在了他两腿之间,“我还是更喜欢传统手艺。”
他走到那个叫嚣的男人面前,在他惊恐的注视下,一剑刺出。
但不是刺向心脏,也不是喉咙。
剑尖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没入了某个部位。
剑尖从小腹透出。
男人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他低头,看着从小腹钻出的剑尖,眼中充满了极致的茫然和不可置信。
剑无尘缓缓抽出长剑,甩掉上面残留物,一脸陶醉。
“你看,满足你的愿望,是多么简单的一件事。”
他转过头,看向下一个已经吓到失禁的冯家人,脸上带着纯粹的,孩童般的兴奋。
“那么,下一位幸运儿,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