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的早晨,没有赌场的喧嚣。
我推开屋内窗户,海风裹着咸味扑面而来。楼下是晨跑的人影,三三两两,节奏缓慢。我换了运动服,轻声对床上还在睡的悦悦说:“我去跑一圈,回来给你买粥。”
她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嗯”了一声,嘴角带着笑。
这七天,我们没进过一次赌场。没有筹码的碰撞,没有霓虹的闪烁,只有菜市场的烟火气,超市里挑选食材的认真,中午一起在小厨房炒菜,油盐酱醋,像一对真正过日子的夫妻。
我跑在澳门的街道上,心跳平稳,呼吸顺畅。这感觉,和在城市里挤地铁、赶KpI完全不同。我甚至开始相信,生活本该如此——简单,温暖,有个人等你回家。
买菜,做饭,看电影,游泳。悦悦不说话的时候,就靠在我肩上,看海。她从不问我的过去,也不谈未来,只享受当下。这种“不追问”的温柔,让我卸下了所有防备。
一转眼,七天过去了。
出关那天,悦悦穿了件白色的连衣裙,站在关口,眼眶红了。她想请假送我,我拦住了她:“别了,上学要紧。”
她咬着嘴唇点头,递给我一个纸袋:“自己做的曲奇,路上吃。”
我接过,喉咙发紧。我多想说“留下来”,可我知道不能。我不是自由身。
踏上飞机那一刻,空姐提醒关闭手机。我这才想起——下个月的贷款还没着落,保险也快到期了。那些曾经被澳门阳光暂时驱散的现实压力,瞬间涌了回来。
美好的日子需要钱。现在谈别的,都没用。
当晚,我回到家里。
孩子要过生日,我得回来。推开家门,客厅昏暗,淼淼坐在沙发上,电视开着,声音调得很低。她抬头看我,眼神复杂。
我正准备默默走进小屋,她突然开口:“同学从国外回来,我帮你买了两条烟,在房间柜子上。”
我整个人一怔,脚步停住。
她居然记得我抽烟?还特意让人带?
我转头看她,她已经低下头,继续看电视,仿佛刚才那句话不是她说的。
我走进房间,打开柜子——两条进口烟,包装精致。我拿起一条,指尖微微发抖。结婚十年,她从没主动给我买过烟。最多是我说“没烟了”,她冷冷回一句“自己去买”。
可今天,她主动买了。
我站在原地,心里五味杂陈。是愧疚?是感动?还是恐惧?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份突如其来的“温柔”,让我更不敢看她的眼睛。
“不用在外面租房住了,”她声音从客厅传来,“你住家里就行。”
我走出来,点了点头:“好。”
走进小屋,关上门,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澳门的阳光、悦悦的笑容、淼淼的烟……画面在脑中交织。如果悦悦知道我有老婆,而且没离婚,她会怎么想?她会不会觉得被欺骗?我该怎么解释?
正想着,手机响了。
是悦悦的来电。
我立刻按了静音,心跳加速。看了看门外,淼淼还在看电视。
我迅速穿好衣服,轻手轻脚开门下楼。到楼下,电话已经挂了。我立刻回拨。
“喂,悦悦。”我努力让声音轻松,“刚才在超市,手机静音了,刚结完账。”
“哦,”她声音有点闷,“你到家了?”
“嗯,刚到。正准备找朋友吃饭呢。”我撒谎,语气刻意欢快。
“这样啊……”她顿了顿,“那……你忙吧。”
“嗯,你也早点休息。”
聊了大概十分钟,我说朋友到了,挂了电话。
站在楼下,夜风微凉。我抬头看家里的窗,灯还亮着。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的生活,正式进入了“双面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