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亲自示范，再让他们去教其他人。
要是全靠他自己一个人，今天肯定没法下班。
费了好大劲讲解和手把手教学，王锴才让那几个高级钳工掌握了加工这些零件的关键技术。
看到他们各自做出了合格的零件后，王锴才抽出空来喝口水。
看着重新忙碌起来的车间，他却露出一丝苦笑。
他怎么也没想到，只是来车间一趟，想收集点刘海忠的负面情绪，结果自己却被留了下来。
早知道就不来了。
对了，还没收完刘海忠的负面情绪呢！
王锴立刻环顾四周，很快就在人群中锁定了刘海忠的身影。
现在，他正跟着技艺高超的八级钳工杨师傅，学习如何加工这批零件。
王锴放下茶杯，面带微笑地走了过去。
一到两人跟前，王锴就开门见山地对杨师傅说：“杨师傅，让我来教刘师傅吧！”
杨师傅一听，有点惊讶，随即好像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一种微妙的笑容，“好吧，那就麻烦王研究员了。”
尽管王锴的研究员身份还没正式敲定，但既然厂长都这么说了，大概也不会有变故，
所以提前这么称呼也没什么不妥。
临走前，杨师傅狠狠地瞪了刘海忠一眼，眼神里带着些许讽刺。
这种喜欢在领导面前说同事坏话的人，谁都不会喜欢。
而刘海忠这时也意识到了什么，赶紧焦急地向王锴解释：“王主任，哦不，王研究员，我刚才那是……”
“行了，别解释了。”王锴直接打断了他，“二大爷，咱俩住在同一个院子，我王锴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你觉得我会把这些放在心上吗？”
清楚，我当然清楚你王锴是什么样的人了，
我也清楚你到底会不会在意这些！
刘海忠心里这么想，却不敢说出来，
说什么呢？
说我知道你王锴是什么样的人，清楚你不仅会在意，还会特别在意？
那岂不是更得罪你了？
一想到昨天许大茂说的话，再看看眼前的王锴，刘海忠就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院子里得罪过王锴的人，到现在为止都没一个有好结果的，
上一次，只不过在全院大会上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
回去之后，王锴就设计让他的儿子刘光天把录音机给摔坏了，
那可是600块钱！
直到现在，刘海忠一想到这事儿还觉得喘不过气来，
虽然这600块钱不用他出，但他为了凑这笔钱，把积蓄全掏出来了，那个年也没过好。
这一次，他本想在厂长面前说说王锴的坏话，于是提到王锴跟轧钢厂的人都合不来，
本意是想让厂长对王锴不满，最后把他降级，再重新分配住房，
让他离开四合院。
如果能借此机会跟厂长拉近关系，说不定还能升个车间主任呢，那就更好了。
可是刘海忠怎么也没想到，他话还没说完呢，
那边王锴就听说了消息，赶了过来。
过来就过来吧，一个食堂的副主任，不懂车床技术，又不能惹厂长生气，
还不如不过来呢！
所以一开始见到王锴，刘海忠还挺高兴的。
但刘海忠更没想到的是，王锴竟然懂车床，而且技术高超，比八级钳工还厉害，
最后被厂长提拔成了技术研究员。
那一刻，刘海忠的心情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
他在厂长面前说了王锴的坏话，王锴不仅知道了，
而且厂长还把王锴提拔成了技术研究员。
虽然王锴不是直接管事的，但从那天起，整个车间谁还敢不听他的话？不想干就走人。
所以，王锴会放过自己吗？
刘海忠一百个不相信，尤其是看到王锴笑眯眯地说出那番话，他更是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在刘海忠看来，王锴的笑容背后藏着深深的恶意。
还没等王锴再说什么，刘海忠的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
“二大爷，您怎么这么多汗？”王锴还是笑着问。
“没事，就是有点热。”刘海忠故作镇定。
“真的没事？要不先休息一下？”王锴装作很关心的样子。
“不用了，王研究员，您说吧，怎么加工这零件，我听着呢！”刘海忠想转移话题。
“行，你看这图纸上……”王锴指着图纸，开始认真地教了起来。
刘海忠愣住了，王锴居然真的没有为难他？
他不敢相信地仔细观察，确认王锴是真在教他之后，才松了口气，认真地听了起来。
作为七级钳工，刘海忠的技术是没问题的，
王锴讲完要点后，他很快就掌握了这批零件的加工方法。
可他还是有些怀疑，王锴不仅没找他麻烦，反而认真地教他，
看起来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王锴讲得很细致，速度比教八级钳工还要慢几倍，
但刘海忠却有点受不了了，王锴讲得就像在教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手，
看着周围工人的目光，刘海忠觉得脸上挂不住，
他好歹也是个七级钳工，怎么学得还不如普通工人快？难道王锴是在故意让他丢脸？
想到这里，刘海忠忍不住了：“王研究员，差不多了，我会了。”
“真的吗？”王锴有点怀疑。
“真的！”刘海忠坚定地点点头。
“行，那你来吧！”王锴把车床交给了他。
刚才可是手把手教的，很重要。
看着刘海忠投入工作，王锴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回到座位上，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下班的时间越来越近，
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这一批零件终于完成了。
本来不需要这么久，但教工人怎么加工零件花了不少时间。
现在就剩下检验了，如果没问题，大家就能下班了。
刘海忠自信地看着检验员检查他做的零件。
“不合格！次品！”
检验员的话一出，刘海忠的表情瞬间僵住，接着又放松下来，
可能只有一两个不合格，这也很正常。
刘海忠对自己的技术非常有信心。
“不合格！次品！”
声音再次响起，刘海忠的脸色又是一僵。
怎么会连续两件都不合格？
他不太相信，想走过去看看，亲自确认一下。
“不合格！次品！”
声音第三次响起，刘海忠刚迈出一步，腿却动不了了，仿佛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样。
怎么可能连续三件都不合格？
刘海忠陷入了深深的疑惑。
而检验员的三次“不合格”，也引起了其他工人的注意，
他们纷纷转过头来看，眼神中有疑惑，也有讥讽。
要知道，这批零件的要求很高，大家都很小心，
到目前为止，已经检验过的工人中，还没有一个人出现两件以上的次品。
刘海忠是个七级钳工，却连续出了三个次品。
最让人担心的是，前三个都出问题，那后面做的零件是不是也会有问题，甚至全都是废品？
他感受到周围工人们嘲笑的眼神，双腿像灌了铅一样，走不动了，脑子里全是“不可能”三个字。
就因为这三个次品，大家肯定要笑话他很久，
不是因为他做错了什么，而是因为他是个七级钳工。
刘海忠压根没想到，这事儿还没完，
“不行，这些是次品！”
检验员的声音里头都透着疑惑。
“啥？”刘海忠的声音都变了调，“这不可能！”
“啥情况？”杨师傅也凑了过来，盯着检验员，“咋连着四个都是次品？”
“我都是照规矩查的，确实是四个不合格的次品。”检验员也有点懵。
“我来瞅瞅。”杨师傅走到车床前，自己动手检查起来。
第一个查完，他挑了挑眉；
第二个查完，眉头皱了起来；
第三个查完，眉头已经拧成了疙瘩。
他没停手，继续往下查，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
不知道过了多久，杨师傅一脸怒气地转过身，瞪着刘海忠：“刘海忠，你这是咋回事？弄出来的零件咋一个都不合格？”
听到这话，其他工人全都愣了，
“啥？全都是次品？”
“刘师傅咋弄的？”
“难道他技术都没学会就敢上手干？”
“完了，这次得加班了！”
“凭啥呀，他自己弄出这么多次品，让他自己加班！”
一开始听到杨师傅的话，刘海忠整个人都傻了，真的傻了，完全愣住了。
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自己做的零件怎么会全都不合格。
这肯定是哪儿搞错了。
这时听到周围的嘀咕声，刘海忠才回过神来，一眼瞅见人群后面正捧着茶缸取暖的王锴。
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立马指着王锴嚷嚷起来：“是王锴！肯定是他没教我，他在报复我！绝对是故意的！”
听到刘海忠的指责，车间里的所有人都看向了王锴。
杨师傅叹了口气，却啥也没说。
看到大家都盯着自己，王锴放下茶缸，刚想说啥，却被打断了。
“王锴，王锴呢？”厂长带着几个领导走进车间，径直朝王锴走过去，“王锴，经过厂里研究决定，现在调你去当技术研究员，明天正式上任。”
“大家鼓掌祝贺一下！”
说着，厂长带头鼓掌，但只听到几声稀稀拉拉的掌声。
察觉到气氛不对劲，厂长皱着眉问大家：“咋了？出啥事了？”
“厂长，您过来瞧瞧！”杨师傅喊道。
厂长皱着眉走了过来，“咋回事？”
“刘师傅做的零件全都是次品。”杨师傅把零件递给了厂长。
厂长接过零件，但没看，看不懂，只能瞅着刘海忠，沉声问道：“刘师傅，你知道这批零件有多重要吗？”
“厂长，都是王锴！”刘海忠没等厂长说完，就急着嚷嚷：“肯定是他没把技术都教给我，不然为啥别人都没问题，就我有问题？”
出了问题第一时间不是反省，而是找借口，厂长对刘海忠的印象更差了。
不过这次的情况不一样，如果真有问题，刘海忠说的可能是对的。
王锴确实没有把全部的技术教给刘海忠。
不然咋解释，同样是教，刘海忠一个七级钳工反而不如普通钳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