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没从镇邪草的叶片上滚落，周列就攥着那块黑骨头碎片，蹲在了姜先生常去的卦摊旁。摊布是洗得发白的蓝布，上面画着简易的罗盘纹，竹筐里的签筒还沾着点露水，却没看到姜先生的人影 —— 直到一阵蒲团滚动的 “咕噜” 声传来，他才看到姜先生从训练场的柳树后钻出来，拂尘上还挂着片柳叶。
“早啊，小家伙。” 姜先生把蒲团往地上一放，刚想坐下，目光就落在了周列手里的碎片上，原本带笑的脸瞬间沉了下去，“这东西…… 你从哪弄来的？”
周列赶紧把北巷遇到蚀墙鬼、发现碎片嵌在墙里的事说了，连汪雷指尖沾着墙灰的细节也没落下。黑骨头碎片放在蓝布上，泛着淡淡的黑光，边缘的雷纹和汪雷骨刃上的纹路一模一样，只是更浅，像是被人刻意磨过。
姜先生用拂尘尖碰了碰碎片，碎片突然 “嗡” 地响了一声，蓝布上的罗盘纹竟亮了起来。“这是九黎骨刃的残片。”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手指在碎片上划了一圈，“你看这雷纹，是用归元会的‘蚀魂术’处理过的，能吸引低阶恶灵 —— 北巷那只蚀墙鬼，就是被这碎片引过去的。”
“归元会？” 周列心里一紧，想起之前赵伯提过，归元会是七元老势力组成的，专门抢上古血脉信物，“汪雷的骨刃…… 也是九黎的，他会不会和归元会有关？”
姜先生没直接回答，只是把碎片推回给周列，又从竹筐里掏出一张黄符：“这是‘避邪符’，贴在碎片上能压下它的邪气，别让它再引恶灵了。至于汪雷…… 你自己去查，比我告诉你更有用。” 他指了指新人营东侧的小楼，“资料室里有上古血脉的档案，九黎一脉的记载在第三排书架，你去看看，或许能找到答案。”
周列接过黄符，小心地贴在碎片上 —— 黑光果然淡了下去，连手里的凉意都减了几分。他谢过姜先生，刚要往资料室走，就看到汪淼抱着几卷竹简从旁边经过，手里还拿着个青铜小鼎，鼎身上刻着黄帝一脉的云纹。
“周列？你要去资料室吗？” 汪淼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他手里的碎片上，眉头轻轻皱了一下，“这是…… 九黎骨刃的残片？”
“嗯，从北巷墙里找到的。” 周列没隐瞒，“汪淼哥，你知道这残片为什么会吸引恶灵吗？”
汪淼沉默了几秒，伸手碰了碰碎片上的黄符，声音很轻：“九黎骨刃本是蚩尤的兵器，后来碎成了几块，归元会一直在找…… 汪雷的骨刃，是爷爷临终前给他的，说要‘守住九黎的根’。” 他没再往下说，只是把竹简往怀里抱了抱，“资料室的档案里有记载，你自己去看吧，注意别碰最里面的那排书架，那里的档案沾着旧恶灵的气息，容易出事。”
周列点点头，看着汪淼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 —— 他总觉得汪淼知道些什么，却又在刻意隐瞒，就像汪雷藏在袖口下的骨刃，透着股说不出的别扭。
资料室的门是朱红色的，铜环上包着层薄绿锈，推开门时发出 “吱呀” 的响声，像老人的咳嗽。里面摆满了书架，最高的有三米多，上面堆着泛黄的纸卷和竹简，空气里飘着墨味和淡淡的霉味，阳光从高窗斜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光柱，光柱里的灰尘看得一清二楚。
第三排书架在资料室中间，贴着 “上古血脉?九黎篇” 的木牌。周列踮着脚找了半天，才从最上层抽出一卷蓝布包着的档案，打开一看，里面是用毛笔写的字，墨迹有些晕染，却还能看清：“九黎骨刃，蚩尤所铸，碎为七片，每片含雷纹，可引恶灵…… 归元会商、夏、宋等脉，欲寻残片重铸，以乱血脉平衡……”
“果然和归元会有关！” 周列心里一沉，刚想继续往下看，突然听到身后传来 “哗啦” 的纸响。他回头一看，只见最里面的书架旁，飘着一个白色的影子 —— 是个纸人，一尺多高，穿着褪色的红袄，脸上用墨点着两个圆眼睛，手里还拿着张黄纸，正慢慢朝他飘过来。
“纸人煞！” 周列赶紧站起来，手按在杏黄旗上 —— 汪淼刚才说的 “沾着旧恶灵气息的档案”，恐怕就是指这个。纸人煞的速度不快，却透着股阴寒，飘过的地方，地面竟结了层薄霜，书架上的纸卷也开始微微颤动。
他没急着召唤持国天王，而是先凝聚灵力 —— 丹田的暖流比之前更顺了，紫雷鞭在指尖成型时，连电流声都比平时稳了些，一米长的鞭身泛着光，映得周围的书架都亮了亮。纸人煞似乎怕雷，停顿了一下，手里的黄纸突然燃了起来，化作一团小火球，朝着周列扔过来。
“用灵音挡！” 杨戬的声音在脑海里响，“纸人煞怕火也怕灵音，你让持国天王弹‘破邪调’，配合雷鞭打它的纸袄！”
周列赶紧激活杏黄旗，持国天王的虚影显形，这次不仅是上半身 —— 或许是他灵力提升的缘故，天王的腰腹也显形了一半，虽然还不完整，却比之前稳了很多。琵琶弦拨动，一段急促的破邪调流出来，像金属碰撞的声音，正好撞在小火球上，火球瞬间灭了。
纸人煞发出尖细的嘶鸣，转身想飘回书架后。周列哪会给它机会，雷鞭顺着灵音的节奏甩出去，正好抽在纸人的红袄上 ——“哗啦” 一声，纸袄破了个大洞，里面掉出几张泛黄的纸，上面竟画着青铜碎片的图案，和他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还有这东西！” 周列赶紧上前，捡起那些纸 —— 每张纸上都画着青铜碎片，旁边还写着歪歪扭扭的字：“武王残魂藏于碎片，需借蚀墙鬼、纸人煞耗其灵力，方可夺取……”
字迹很潦草，却能看出是汪雷的笔锋 —— 他之前见过汪雷写的结界分布图，笔迹和这个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资料室的门突然 “吱呀” 响了一声。周列赶紧把纸揣进怀里，雷鞭再次凝聚，却看到门口站着的是林晓，她抱着妹妹的虚影，脸色发白：“周列，你没事吧？我刚才听到里面有响声，还以为……”
“我没事，刚解决一只纸人煞。” 周列松了口气，刚想把找到的线索告诉林晓，突然注意到林晓身后的走廊拐角 —— 有个黑色的影子闪了一下，手里握着的东西泛着黑光，正是汪雷的九黎骨刃！
他赶紧追出去，走廊里却空荡荡的，只有风吹过窗户的 “呼呼” 声。阳光从走廊的高窗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没看到汪雷的身影 —— 只有窗台上，放着一张折叠的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青铜碎片的秘密，不止你知道。”
周列捏着纸条，指尖的雷鞭余温还在。他回头看了看资料室里的档案和纸人煞的残骸，又摸了摸袖口下的青铜碎片 —— 汪雷不仅和归元会有关，还早就知道青铜碎片里藏着武王残魂，之前的蚀墙鬼、纸人煞，全是他用来消耗自己灵力的陷阱！
可他为什么不直接动手？是还没找到夺取碎片的方法，还是在等什么人？走廊的风越来越大，吹得窗户 “哐当” 响，周列攥紧了纸条，心里明白：汪雷的陷阱，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