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爷,和离书呢?” 苏奕晴开门见山,语气里带着一丝警惕。
她能感觉到,今日的言国公与昨日判若两人,昨日的憔悴与慌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胸有成竹的沉稳,甚至还藏着几分算计。
言国公没有回答,而是缓缓打开了手中的木盒。
木盒里铺着暗红色的绒布,上面放着一枚通体翠绿的玉佩,玉佩雕刻成凤凰展翅的模样,纹路细腻,一看就不是凡物。
玉佩下方还压着一张泛黄的绢纸,上面的字迹虽有些模糊,却能看清开头写着 “明泽太子”几个字。
苏奕晴疑惑地看着言国公,“国公爷,这是何意?”
言国公早顾不上纠正她的称呼,“这些东西,你应当没有见过,不认得也是对的。”
他缓缓拿起玉佩,“但是,你自幼戴在脖子上的那枚玉锁,和这个玉佩的质地,是一模一样的,雕工也是一模一样,刻了维桢、昭达四个字,可对?”
苏奕晴的瞳孔猛地收缩。
这个玉锁她一直戴在身上,雕工早就烂熟于心。
她一眼就看出玉佩的雕工和风格与她那玉锁一模一样。
她还问过师父,为什么刻的是“维桢、昭达”这四个字,而不是什么吉祥如意,什么福寿康宁之类。
师父只是摇头表示不知。
但言国公如何知道?
言国公看着苏奕晴震惊的模样,脸上浮现出一抹了然的冷笑,仿佛早已料到她的反应。
他踱步至窗边,望着院外飘零的落叶,缓缓道出了埋藏多年的惊天秘辛。
“你以为自己真是武康伯府的嫡女?那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幌子。”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笃定,“当年明泽太子妃在最后被追逃时,仓皇间将尚在襁褓的你托付给心腹,辗转送到边境,交予了武康伯。”
苏奕晴静静听着。
她一直以为的“伯府嫡女”身份,竟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武康伯为保你性命,对外宣称你是他的亲生女儿,还特意与我定下婚约,以救命之恩为借口,将你纳入我们两家的庇护之下。”言国公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显然还有许多未尽之意,没有全说出口。
苏奕晴追问,“你们和前朝太子是何关系?”
言国公冷冷一笑,“你不必探听这些内幕,本公也不会告诉你的。你只需要知道,你是前朝太子遗孤。”
苏奕晴摇头,“不可能!刘氏不是个大方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多年一个字都未透露?”
言国公知道她还在套话,但这事也不是不能说,“你四岁时走失,以为真是意外?”
苏奕晴这回真诧异了,“难道竟是她?!”
“刘氏当然自始至终都不知道你不是武康伯的亲生女儿,她只以为你是武康伯在边境的女人生的。”言国公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她心胸狭隘,容不得一个‘外人’占着嫡长女的位置,更怕你将来碍了她亲生子女的路。你四岁那年,她故意趁着府中宴乱,让人把你扔在了城外荒坡。”
苏奕晴挑了挑眉,原主幼时那段模糊的、被丢弃的恐惧记忆瞬间清晰。她一直以为是意外,没想到竟是刘氏蓄意为之。
武康伯府又不是养不起她,横竖一个女儿罢了,不喜欢便扔在一旁给点吃穿用度就算了。
可刘氏为了丢掉她,竟不惜演这么一出大戏?
但再想想,刘氏演了这么一出,不仅能把这个非亲生女儿丢掉,还能借机把亲生女儿苏棠接回府来养着,若是她知道这个女娃的真实身份,还替伯府除掉了一个大祸害,简直是一举三得。
这么一想,她也就能理解了。
她问出了昨晚的困惑,“那么,我被拐到青州,被师父捡到,学了经商的本事,国公爷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你果然聪慧。”言国公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我确实就在武康伯府安插了人手,她的动作刚落地,我的人就跟上了。但我没让你回伯府,而是暗中指使人牙子把你拐去青州——那里偏远,远离京城的纷争,最适合隐藏身份。”
“当然,”他顿了顿,看着苏奕晴骤然瞪大的眼睛,继续说道:“至于你的师父,也并非偶然捡到你。青州老鬼在青州赫赫有名,我故意让你落在他眼前,也是想看看你有什么资质被他瞧上。你是前朝太子遗孤,怎么好平庸一生呢?我却没想到的是,青州老鬼一身的本事,只让你学了经商之道。哦不,或许还有你隐藏许久的医道,是不是?”
苏奕晴再次挑眉,不置可否。
医术是现代的她穿越带来的,可不是原主学的。
但言国公把这身本事安在师父头上,也不是不可以。
她接话道,“所以后来言国公府败落,面临经济窘境,你便故意让人把我的下落透露给父亲,也就是武康伯,武康伯才让人去把我寻回?”
言国公满意点头,“如你所想,言家当时债台高筑,我需要一个能盘活家业的人,而你,是最好的人选。”
“呵,这么做,既能让武康伯感恩,又能让世人以为你坚守承诺,更可以为言家翻盘,真是一举数得啊。”苏奕晴重新审视眼前这个老狐狸。
原来如此。
原主记忆中的慈祥老者人设瞬间崩塌。
她终于明白,原主从被丢弃到青州学艺,再到嫁入言家,每一步都在言国公的算计之中。
怪不得上一世,苏棠嫁进国公府时一定要顶着她的名字,原来言国公只认苏奕晴这个人。
“是,也不全是。”言国公坦然承认,“起初确实是为了利用你的本事,当然也为了护你周全。可后来见你手段利落,将言家打理得井井有条,一步一步将言家带出困境。我也曾想过,若言墨涵争气,你们夫妻同心,言家或许能借你这‘前朝遗孤’的身份,再进一步。可惜,言墨涵成了废人,你又要带着帐册离开,断我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