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补充道：“不仅如此，本王还总做些奇怪的梦，梦里有个女子，眉眼像极了她，但她的装扮，那背景，都是本王前所未见的。大师，您说，会不会是她给本王动了什么手脚？”
见空大师听完，没立刻回答，只是伸出手：“王爷，请伸过手来，老衲为您诊脉。”
萧煜依言递过手腕，指尖微微紧绷。
他盯着大师的表情，见大师指尖搭在他腕上，闭目片刻后，缓缓睁开眼，摇了摇头。
“王爷脉象平稳，气血虽因腿伤略有不足，却无半点中蛊之象。”见空大师道，“蛊毒缠身者，脉象或紊乱急促，或滞涩无力，且身有隐痛，王爷并无这些症状。降头之事更是无稽之谈。”
萧煜愣住了，脸上满是难以置信：“没有中蛊？也没有被下降头？那本王为何会……”
“王爷可知‘因果循环’四字？”见空大师捻了捻须，语气带着禅意，“世间万物，皆有因果。你今日所遇的‘反常’，并非无迹可寻，不过是过去种下的因，如今结出的果罢了。”
“因果？”萧煜皱眉，“本王与她不过相识数月，何来过去的因果？”
“王爷所见的‘数月’，未必是全部。”见空大师淡淡道，“有些债，不是这一世才欠下的；有些缘，也不是这一世才开始的。你如今心头的牵挂、莫名的在意，不过是欠的债，终究要还。”
“欠？本王欠她什么？”萧煜追问，心里满是困惑。
他从未与苏奕晴有过交集，更谈不上“欠”。
但想到玉瑾那孩子，如果真是他的骨肉……倒真是他欠她的了。
见空大师却不再多言，只是双手合十：“老衲所言，王爷日后自会明白。世间事，不必强求，只要顺其自然、顺应王爷真正心意，便是正途。”
萧煜坐在原地，盯着大师平静的脸，心里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没有中蛊，那他对苏奕晴的动心，难道是真的？还有那些梦，那些所谓的“因果”，又是什么意思？
他起身告辞，坐在轮椅上离开寺庙时，阳光刚好穿过寺庙的朱红大门，落在他身上，却驱不散他心头的迷茫。
秦川见他脸色凝重，不敢多问，只默默推着轮椅往山下走。
萧煜望着远处的云雾，指尖又想起昨日苏奕晴的温度——若不是中蛊，那这份让他困惑又心慌的在意，到底是什么？
……
言国公这几日把国公府上下仆从全都审了个遍，基本弄清这两个月来国公府发生的事了。
同时也听说了言玉瑾在书院大放光彩，昨日的新书发售还赢得了整个京城的赞誉。
外头的人不知道井不二公子就是玉瑾，他却是很快就查了出来。
苏氏手里有巨额私产，玉瑾又是个有大才的小神童。
这样的母子俩，言国公怎么可能舍得放手？
说不定，国公府的未来，就系于这母子二人身上了！
于是他决定了，上折子给言玉瑾请封世孙。
世子已经废了，请封世子唯一的嫡子为世孙，皇上应该会一口就答应的。
于是他这一日去看望段氏，顺便把自己的这个决定告诉发妻。
段氏坐在铺着软垫的圈椅上，手里攥着一方洗得发白的素色帕子，指尖微微发颤——廖军医给的药确实管用，这两日她不再整日胡言乱语，夜里也能睡上几个时辰，只是脑子偶尔还会昏沉。
门帘被轻轻掀开，言国公一身藏青常服走进来，身后跟着的丫鬟端着一碟刚蒸好的莲子羹。
他走到段氏对面坐下，看着发妻比前些日子红润些的脸色，语气缓和了几分：“今日精神看着不错，莲子羹刚炖好，你尝尝。”
段氏没动，只是抬眼望着他，声音还有些沙哑：“国公爷什么时候放茉茉出来呢？”
她从下人口里得知茉茉被他禁足了。
段茉茉这几日日夜在她的隔壁耳房哀嚎，段氏知道为什么，因为“千金媚”毒发作了，眼下言国公在府里，黄嬷嬷也不敢擅作主张给她安排侍卫解毒。
段氏听着自小疼爱的侄女如此痛苦，确实是很难受。
言国公听她第一句话就提起段茉茉，十分气恼，但又不敢把段茉茉给她下毒的事告诉她，只能按压着火气，“再过几日吧，她犯了错，总要受点罪。”
段氏还要问她犯了什么错，言国公已经拿起银勺，舀了一勺莲子羹递到她嘴边，顺势说起正事：“涵儿那边……军医说怕是难好全了。国令府不能没有继承人，我打算上折子给皇上，请封玉瑾为世孙。”
“哐当——”
段氏猛地抬手，打翻了言国公手里的勺子和碗。
莲子羹洒在地上，黏腻的汤汁溅了国公爷一衣摆。
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原本还算平静的眼神瞬间变得疯狂，指着言国公的鼻子嘶吼：“你说什么？！请封那个小杂种为世孙？！言靖，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你小声些！”言国公皱眉，起身想去扶她，却被段氏用力推开。
什么小杂种，这也太难听了，有这么骂自己的亲孙子的吗？
她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在身后的博古架上，架上的瓷瓶摔在地上，碎成了几片。
“小声些？”段氏喘着粗气，眼里满是血丝，“言玉瑾是不是涵儿的骨肉都是个问题！鸿哥儿才是真正的言家血脉！鸿哥儿是茉茉的儿子，是咱们言家正经的血脉！你凭什么要让一个外人占了世孙的位置？！”
言国公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你又胡言乱语了。玉瑾是墨涵的嫡子，怎么就是外人了？茉茉的孩子是庶出，哪有嫡孙在前还轮得到庶孙的道理？”
“还说什么外不外人的？就算瑾哥儿是苏氏生的，比不上段茉茉流着你段家的血，但也是涵儿的骨肉啊！”
更何况，鸿哥儿是段茉茉的奸生子这种事，是能大声嚷嚷的？
“他不是！他一定不是！”段氏越说越激动，“就算涵儿瘫了，鸿哥儿不行，我们还有轩儿和安儿！他们也是嫡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