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恕罪！皇上恕罪！那个......那个男人......正是......正是皇上啊！！”
王嬷嬷说完便磕头如捣蒜，惊惧得涕泪横流。
“嗡～！”的一声，短暂的死寂后，压抑的议论声不可避免的响起。
“天啊......是陛下？”
“这......这怎么可能？陛下怎么会......”
“怪不得......怪不得郑秀女那般镇定！”
“那孟仙仙岂不是......诬告了陛下？！”
“如此说来......他们俩岂不是早就暗度陈仓......”
“......”
一个站在留选区的秀女，大概是被这惊天反转刺激得太过，忍不住低呼出声：“我的娘诶！那个野男人居然是皇......”
“放肆！！”
太后一声厉喝，瞬间打断了那秀女未尽的话语，也压下了所有窃窃私语，“殿前失仪，口无遮拦！拖出去，掌嘴二十，撂牌子，永不许再参选！”
那秀女吓得花容失色，还想求饶，已被两个面无表情的嬷嬷迅速拖了下去。
太后这一手杀鸡儆猴，效果立竿见影，大殿内瞬间恢复了绝对的安静，所有人都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轻了。
南潇趁此机会，缓缓从龙椅上站起身，一步步走下御阶。
他来到依旧垂首而立，肩头微微放松的郑明姝面前。
众目睽睽之下，他目光温和的看着她，声音温柔：
“郑秀女，不，明姝。”他直接唤了她的闺名，“数月前的一场大火，朕遭逢变故，身受重伤，形势所迫，不得不隐匿行踪于你府上养伤。那段时日，多亏你不顾自身清誉，悉心照料，朕方能转危为安。”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最终回到郑明姝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欣赏与感激：“你于朕，有救命之恩，更有守护之义。今日殿试，你品性端方，见解独到，面对无端构陷，沉着冷静，不失风度。朕心甚慰！”
字字句句，真心实意。
“故而......”南潇的声音抬高，“立你为后，于公，朕是酬谢功臣，褒奖忠义。于私，朕觉与你眼缘甚合，心意相通。朕认为，此乃天作之合，再合适不过！”
他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既全了皇家体面，又表达了自己的心意。
太后面色复杂。
皇子学院的那场火她是知道的，陆寒舟派人救了南潇之后，藏了起来。为了避免走漏风声，避免苏凤姻再有下手的机会，陆寒舟连她都没说具体藏在了哪儿。
害她担惊受怕的好长时间。
想必，也就是那段时间，二人才有了感情的基础。
如今南潇这么隐晦的一提，她瞬间明白了。
她看了看一脸志在必得的儿子，又瞥了一眼留选区中，脸色不太好看的周月绫。
周月绫是周源山的孙女，本来废黜三公，就已经让周源山十分不满了。南潇只立郑明姝为后，恐怕会引得那位老狐狸不满，给朝局带来动荡。
她忍不住低声追问南潇，带着一丝试探：“皇帝，你......你可是对郑秀女早已一往情深，非她不立？”
这话问得直接，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郑明姝也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看向南潇。
然而，南潇却出乎意料的摇了摇头。
他目光深深的望着郑明姝，那里面翻涌的情意几乎要满溢出来，可出口的话却偏偏是否认：“母后多虑了。儿子并非只因私情。”
他转而面向众人，语气郑重：“朕立郑秀女为后，一是感念其救命之恩，二是身为男子，理应为她因朕而背负的‘藏匿野男人’之污名负责，还她清白与尊荣。三则，因为她本身德才兼备，堪当国母之任。至于眼缘......”
他微微一笑，目光眷恋的落在郑明姝泛红的脸上，“朕与她，确实......十分投缘！”
林蓁蓁忍不住咋舌，这两个人，又暗戳戳的撒糖。
嘴上否认情深，可那眼神里的蜜意，都快把郑明姝给淹没了。
郑明姝起初听到他否认，心尖微微一涩，但随即对上他那双仿佛在说“你懂的”的眸子，立刻明白了他的顾虑。
他是皇帝，不能让人以为他立后全然出于私心，他要用更多光明正大的理由和方式，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她相信他！
于是，她微微垂下眼帘，脸颊绯红，无声的支持着他的所有决定。
太后看着这对小儿女眉来眼去，一个拼命掩饰一个全心信任的模样，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自己儿子什么德行她还能不知道？
死鸭子嘴硬！
罢了罢了，他既然能把理由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把场面圆得这么漂亮，她这做母亲的，又何必拆台？
“既然皇帝思虑周全，那哀家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太后摆了摆手，重新端坐回去，“后宫之事，皇帝自己拿主意便是。”
得了太后首肯，南潇也不再啰嗦。
他环视殿中剩余的秀女，直接宣布：“既如此，后面剩余的秀女，也不必再选了。”
他一锤定音：
“册封刑部尚书之女郑明姝为皇后，择吉日举行大婚！”
“册封中书令周源山之孙女周月绫为贤妃！”
“其余已留选秀女，皆封为采女，入住相应宫苑！”
“所有落选秀女，各赐宫花一对，锦缎十匹，以示皇家恩泽！”
旨意一下，算是为这次选秀画上了句号。
周月绫听到自己只是贤妃，虽然位份仅在皇后之下，但比起那柄玉如意代表的独一无二，心里终究是意难平。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额角的花钿，咬了咬唇。
但她也知道，能在郑明姝救驾之功和皇帝明显偏袒下还能得到妃位，已是皇上看在祖父面子上格外开恩了。
她敛去眼底的不甘，上前一步，规规矩矩的谢恩：“臣女......臣妾谢皇上隆恩，谢太后娘娘恩典。”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暂时......也只能如此了。
而此刻，全场最懵圈，最难以接受的，莫过于还瘫软在地的孟仙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