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七宝玲珑塔轰然炸裂?的瞬间,
托塔天王李靖脸上的血色“唰”地褪尽,
只剩一片死灰!
“塔在人在!”——
燃灯佛祖昔日的箴言,
早已深深?焊死?在他的神魂深处!
此刻宝塔崩毁,
那箴言便化作了刺穿他道心的?致命毒刺?!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逼近!
李靖哪里还顾得上天王威仪?
他双目赤红,
毫不犹豫地?点燃了万年苦修的本命精血?!
“轰!”
一层猩红血焰骤然包裹全身,
他竟硬生生顶着能将仙躯撕裂的雷霆,
化作一道燃烧血光的流星,
疯狂地扑向那象征最后生路的——
凌霄宝殿!
心底只剩下一个绝望而执拗的念头在尖叫:
“逃!!!
就算死,也必须死在凌霄殿内!
只有那里,才有一线轮回转世的机会!”
...。
念头未落,李靖的身影已在血焰助推下,
撕裂雷光,快如疾电!
然而,有人比他这道?亡命血光?更快!
一道暴烈的?赤红身影?,
如同压抑了万古的火山终于冲破地壳,冲天而起!
正是脱困而出的三坛海会大神——
哪吒!
“老——登——!!!”
一声饱含千年积怨的嘶吼震彻云霄!
“给!我!死!来!”
话音未落,
哪吒手中那杆曾搅动四海的?火尖枪?,
已然化作一道撕裂苍穹的?赤色惊鸿?!
枪未至,
那股冻彻神魂的杀意与刺破耳膜的凄厉锐啸,
已如跗骨之蛆般死死锁定了李靖的后心!
...。
死亡的阴影锁定下!
李靖吓得亡魂大冒,陷入彻底的癫狂!
“逃!快逃啊啊啊!!呃啊……!!”
绝望的咆哮戛然而止,
随着化作一声凄厉的惨嚎!
只见火尖枪蕴含的恐怖神力,
精准无比地将他半个仙躯,
狠狠钉在了冰冷坚硬的天庭地砖之上!
仙血汩汩涌出,染红了金甲玉阶。
“哒……”
“哒……”
“哒……”
清脆而冰冷的脚步声?,
如同冥府判官勾魂笔的叩击,
每一步都精准地踏在李靖濒临碎裂的心弦上,
敲得他神魂欲裂!
剧痛和恐惧让他下意识地抬起血污遍布的脸——
映入眼帘的,
正是哪吒那双燃烧着两簇幽暗业火的眼眸!
那里面,没有半分往日的压抑与挣扎,
只有冰寒刺骨的?毁灭杀意?!
...。
那一瞬,李靖肝胆俱裂!
所有的天王傲气、父亲的威严土崩瓦解!
他像一只被凶兽踩住喉咙的兔子,
浑身筛糠般颤抖起来,
喉咙里挤出不成调的哀鸣:
“不!不!哪吒!你不能杀我!
弑父……弑父乃天地不容之大不祥!
要遭天谴的!!”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声音尖利而嘶哑:
“想想你的恩师太乙真人!
想想你娘,‘九天卫房圣母元君’!
他们……他们绝不会允许你这般悖逆天伦!
这是忤逆!是大罪啊!!”
...。
然而,他不提殷夫人还好——
这个名字,瞬间点燃了哪吒压抑千年的,
所有关于“父爱”的扭曲记忆!
哪吒周身原本就狂暴的烈焰“轰”地一下暴涨数倍,
眼中最后一丝清明彻底被猩红淹没!
“聒噪!”
哪吒甚至懒得再听他多说一个字,
抬手屈指一点!
“封!”
一道蕴含禁锢法则的仙光瞬间没入李靖喉咙,
将他所有讨饶与威胁彻底封死!
紧接着,哪吒面无表情地跨步上前,手臂猛地一抽!
“噗——!”火尖枪带着淋漓血肉拔出!
下一刻,枪影如暴雨梨花般倾泻而下!
“噗!噗!噗!噗!”
四道赤虹闪过,
李靖四肢筋骨尽碎!
堂堂托塔天王,
此刻只能像一滩烂泥般瘫在血泊之中,
徒劳地发出野兽般的痛苦呜咽,
身体因剧痛而剧烈抽搐。
旁边,
唰唰唰唰!四枪贯体,
仇怨得报的哪吒,
却突然跪倒在地,火尖枪当啷坠地:
这老登杀...还是不杀?
究竟该如何处置?
哪吒迷茫了,昔日混世魔王,
此刻半跪在地上,迷茫的像个孩子。
...。
就在这时,
牛犇带着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贱笑?,
“哧溜”一下凑到了哪吒身边。
他伸着大脑袋,
饶有兴致地瞥了眼地上惨不忍睹的李靖,
咧开大嘴,对着哪吒嘿嘿笑道:
“嘿嘿,三太子,解气了?
不过嘛……这老登毕竟是你名义上的爹,
父子相残,总是有点因果沾身,
不太干净利落。您看……”
他搓了搓手,绿豆眼精光闪闪:
“要不要老牛我搭把手?
您跟这老登有父子名分,下手难免顾虑。
可我老牛跟他非亲非故,
砍起来绝对没半点心理负担!
包您满意!
要切成臊子还是剁成肉馅?
清蒸还是红烧?
保证办得妥妥帖帖,童叟无欺!”
...。
牛犇一番“贴心”的建议,
让哪吒眼中汹涌的杀意微微一滞。
看着血泊中那个曾掌控他命运、
带给他无尽屈辱的“父亲”,
哪吒心底深处,
那份源于对母爱的珍视、源于师门教诲的复杂情感,
终究还是涌了上来。
“一枪结果了他?确实干脆痛快!
可……自己这数千年来所受的屈辱、
被玲珑塔镇压的煎熬、
被迫低头认错的憋屈……,
就这么算了?
更何况……。”
哪吒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火尖枪。
“ 母亲……师尊……,
他们是他在这冰冷天庭仅存的温暖和敬重。
杀了李靖,背负弑父之名,
他将如何面对他们痛心疾首的目光?
他哪吒,绝不愿成为他们眼中,
那个冷血无情的弑杀之徒!”
正是这份对亲情和伦理的最后一丝坚守与挣扎,
才让他哪吒,
这位曾搅动四海、踏碎龙宫的盖世战神,
甘愿被一座区区的后天灵宝束缚了数千年!
困住他的,从来不是那座玲珑塔,
而是他心中那道名为“情义”的无形枷锁!
...。
此刻,哪吒陷入了沉默,眉头紧锁,
火尖枪上的烈焰也随之明灭不定。
但地上的李靖,
虽口不能言,四肢尽废,但神智尚存。
听到牛犇那番“热心”的提议,
再看到哪吒眼中的迟疑,
他心中刚升起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随即又被牛犇那张可恶的牛脸,
彻底点燃了滔天怨毒!
“就是这头该死的、下贱的蠢牛妖!
若非他打碎了自己的本命宝塔,
自己堂堂托塔天王,
怎会落得如此地步?
像一条死狗般瘫在自己的血泊里,
任人羞辱宰割!”
那双几乎要滴出血来的眼睛,
无比怨毒地钉在牛犇身上。
如果目光能化为实质,
牛犇此刻恐怕已被凌迟万遍!
...。
牛犇何等机灵?
立刻捕捉到了李靖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恨意。
他非但不怕,反而像是发现了新玩具,
牛眼一瞪,咧开大嘴:
“哟呵?还瞪我?
都成这熊样儿了还不服气?
咋地,忘了刚才谁把你的塔砸烂的了?”
他伸出粗壮的牛蹄,
毫不客气地戳了戳李靖血糊糊的肩膀:
“要不是看在三太子面上,给你留口气儿,
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喘着气儿用眼刀子剜你牛爷?
早送你去阎罗殿跟判官喝茶叙旧了!”
...。
说完,牛犇像是“不经意”地抬起蹄子,
“噗叽”一声,?
恰好?重重地踩在了,
李靖被火尖枪贯穿的那个巨大伤口上!
还狠狠地碾了一下!
“呜——!!!”
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冲垮了李靖的神经,
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狂涌而出,
身体剧烈地抽搐痉挛起来!
但这一次,或许是剧痛到了极致,
或许是彻底绝望认命,
李靖死死咬住被封住的嘴唇,
竟硬生生忍住了惨叫,
只是用那双充满了血丝,
却依旧怨毒如蛇的眼睛,死死盯着牛犇。
...。
“嗯?够硬气!”
牛犇挑了挑眉,大嘴一咧,
露出两排白森森的大板牙,竖起大拇指:
“是条汉子!好样的!
好汉子就该……长命百岁!”
他话锋陡然一转,
眼里闪烁着狡黠无比的光芒,
终于图穷匕见,说出了酝酿已久的建议:
“三太子,老牛我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他拍了拍胸脯,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
“既能让你出了心头这口憋了万年的恶气,
彻彻底底地解恨!
又能不沾那弑父的因果,
不至于让殷夫人和太乙真人,
两位尊长对你失望痛心!
您要不要听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