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秋掌心的星核碎片还在跳动,那道裂纹越扩越深,光从缝隙里渗出来,照得她手腕上的环形符文微微发烫。她没松手,反而将手指收得更紧,指节泛白,像是怕它飞走。
崔宇星踉跄一步,左手猛地按住左耳。耳钉裂口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仿佛有细针顺着神经往脑子里扎。他咬牙撑住法杖,额头冷汗滑落,视线有些发黑。刚才那一战耗得太多,体内魔力还没稳住,现在这股牵引感却越来越强,像有人在远处拉一根看不见的线,连着他的骨头和血液。
“别碰它。”他哑声说,目光盯着那枚碎片,“不对劲。”
周砚之已经蹲在地上,骨铃贴着岩面轻轻晃动。铃身震颤的频率很乱,像是被什么搅乱了节奏。他眯起眼,低声念了几句咒语,指尖在地面划出一道弧线,随即皱眉:“不是现在的空间在裂……是百年前的事,重演了。”
话音刚落,裂缝就在他们面前撕开。
没有声响,也没有气流冲击,只是空气突然扭曲了一下,像水面上被投进了一颗石子。紧接着,一道竖直的裂痕浮现,边缘泛着银蓝色的微光,缓缓向两侧展开。透过那道缝隙,能看到一片浩瀚的星空,星辰排列成陌生的图案,中央悬浮着一座由光流构成的巨大海洋——平静、深邃,却又蕴含着无法估量的能量波动。
“那是……”林晚秋屏住呼吸。
“源海。”崔宇星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震动。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认出来的,就像某种记忆沉在很深的地方,此刻被这景象轻轻撬动了一下。
裂缝扩大到一人宽时,一只黑雾凝聚的手臂忽然探出,五指如钩,直抓林晚秋手中的碎片。
崔宇星反应极快,右手一抬,法杖横扫而出。冰与雷混合的魔力在他掌心炸开,凝成一道螺旋刃,呼啸着斩向那只手。爆炸的气浪掀得三人后退半步,黑雾被逼退数尺,但并未消散,反而在空中重新凝聚,悬停在裂缝边缘,静静等待下一次出手。
林晚秋趁机将碎片塞进腰间布袋,用结界符纸封住口子。她的手还在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那符文印记一直在脉动,像是和什么遥遥呼应。
崔宇星喘了口气,左手仍压着耳钉。可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一股异样的能量从裂缝中溢出,丝丝缕缕地缠上他的身体。那不是攻击,也不是侵蚀,更像是……被识别。
耳钉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裂痕边缘开始泛起一层极淡的晶光,像是融化的雪水沿着裂缝流淌,又迅速凝固。那道原本延伸至根部的裂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拢了一小段。
“它在……修复?”周砚之瞪大眼,脱口而出。
崔宇星愣住,下意识摸了摸耳钉。触感变了。原本粗糙的断裂面变得光滑了些,热度也从灼痛转为温和的暖意,顺着经脉流入体内,竟让翻腾的魔力稍稍平复。
“不是我们在控制它。”周砚之喃喃道,“是它在借这个裂缝,吸收某种东西。”
林晚秋抬头看向那道时空裂缝。源海的影像依旧悬浮其中,但她注意到,那片光之海洋的表面,似乎有极细微的波纹扩散开来,正好与她手腕上的符文转动节奏一致。
“它在回应我。”她说,“不只是碎片,整个源海……都在等一个信号。”
崔宇星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但他心里清楚,这已经不再是单纯的遗迹探索了。从他觉醒系统的那一刻起,从耳钉激活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被卷进了一场跨越百年的循环里。而现在,门开了。
裂缝再次扩张。
这一次,没有黑雾出手,而是从源海深处传来一阵低鸣。像是风穿过古老的塔楼,又像是无数人在同时低语。裂缝内部的空间开始扭曲,那些星辰的光影流转加快,源海的表面掀起涟漪,一道模糊的人影在光流中若隐若现。
周砚之猛地拽住两人袖子:“别看太久!这是记忆回响,看多了会陷进去!”
他话音未落,林晚秋忽然闷哼一声,整个人晃了晃。她手腕上的符文骤然亮起,皮肤下的血管泛出微弱的蓝光,像是有什么正顺着血脉往上爬。
崔宇星立刻伸手扶住她肩膀:“怎么了?”
“没事。”她摇头,声音有点虚,“就是……好像听见了谁在叫我。”
“不可能。”周砚之绷紧脸,“这片回响里不该有活人的意识。”
可就在这时,崔宇星的耳钉又是一震。
这次不同。它不再只是被动吸收能量,而是主动释放出一圈极细的共鸣波,朝着裂缝方向扩散而去。那波纹撞上源海影像的瞬间,整片光海猛地一颤,人影清晰了一瞬——苍白的脸,冰蓝色的眼睛,嘴角挂着一丝近乎怜悯的笑。
崔宇星心头一紧。
那张脸,和他太像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裂缝边缘突然炸开一道电光。雷云再度翻涌,紫黑色的云层在洞顶汇聚,噼啪作响。一道巨大的身影破云而出,通体缠绕雷霆,鳞甲森然,双目赤红如燃。
是雷龙。
它仰头长啸,声浪震得岩壁簌簌落石。上次被击溃的伤痕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狂暴的气息,仿佛它根本不是重生,而是从更深的黑暗里爬了出来。
崔宇星来不及多想,右手一挥,冰墙拔地而起。可就在魔力涌出的刹那,他体内尚未平复的冰雷之力猛然共振,周身浮现出的冰晶瞬间炸裂,化作无数锋利碎片四射飞溅。
林晚秋一把推开周砚之,古玉杖横挡身前,勉强撑起一层薄薄结界。冰刃撞上符文藤蔓,发出密集的撞击声,有几片擦过她手臂,留下浅浅血痕。
崔宇星单膝跪地,法杖狠狠插入地面,试图切断魔力失控的源头。耳钉此刻滚烫,但那股热流不再折磨他,反而像一条绳索,把他往某个方向拉扯。
他知道不能再拖了。
“准备迎战。”他抬起头,声音沙哑却坚定,“它不是冲我们来的,是冲源海的。”
周砚之从地上捡起骨铃,铃身已有裂纹,但他还是紧紧攥住:“那我们也得活着挡住它。”
雷龙俯冲而下,口中凝聚的雷霆洪流照亮整个峡谷。紫色电光在它喉间翻滚,空气因高压而扭曲变形。三人背靠背站定,谁都没有退。
崔宇星抬起右手,法杖尖端指向天空。耳钉的光芒与裂缝中的源海遥相呼应,裂痕继续收拢,新生的晶体在金属表面缓缓生长。
雷龙吐息轰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