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宇星的手还贴在合金门上,寒气顺着掌心爬进血管,冰纹在皮下剧烈跳动,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拉扯。耳钉震得发烫,系统共鸣不再是微弱提示,而是如针扎般刺入神经。他猛地收回手,指节泛白,呼吸一滞。
“里面有东西。”他声音压得很低,“活着的,而且……认得我。”
周砚之已经后退半步,骨铃悬在指尖,未响,却微微扭曲,像是被无形压力压弯。他没说话,只是将符囊挪到腰侧,动作隐蔽却迅速。林晚秋站在侧后,玉杖断口贴着掌心,血痕未干,她没再上前,但也没后退。
门缝下的寒气缓缓流动,不再是单纯的冷意,而是带着节奏,像呼吸,又像某种低频震动。崔宇星的瞳孔微缩——那频率,和他体内魔力回路的震荡竟有几分相似。
“实验体a……不是标本。”他咬字极轻,“是活体实验的终点,或者……失败品。”
周砚之终于开口:“走。现在。”
三人转身,脚步放轻,沿着b区通道往回退。合金地面反射着幽蓝应急光,每一步都像踩在冰层上。刚拐过前厅入口,崔宇星忽然停步。
他没回头,只是抬起左手,冰纹从手腕蔓延至指尖,皮肤下浮现出灰蓝光泽。那不是他主动释放的魔力。
“它出来了。”他说。
话音落下的瞬间,身后传来金属撕裂的锐响。整扇合金门被一股巨力从内轰开,扭曲的门板飞出数米,撞在墙上崩出蛛网裂痕。寒气如潮水般涌出,地面迅速结霜,霜纹呈放射状扩散,中心正是那道被撞开的门洞。
银灰色的巨影跃出,四肢落地无声,却让整个前厅微微震颤。魔狼体型如牛,毛发泛着金属冷光,额前一根螺旋冰角幽幽发亮,双眼赤红,瞳孔竖立,像是两簇燃烧的暗火。
崔宇星一把将林晚秋推向侧室,自己横身挡在前方。寒气自掌心爆发,冰盾瞬间凝成,堪堪挡住魔狼扑击。冲击力顺着双臂传入肩胛,骨头像是被重锤砸中,他膝盖一软,却硬撑着没倒。
周砚之甩手掷出三枚符钉,直取魔狼双耳与后颈。符钉嵌入皮毛瞬间,魔狼动作微滞,但下一秒便甩头震落,喉咙滚出低吼,音波震得监控屏接连爆裂。
林晚秋单手撑地,玉杖划出半弧,地面浮现出残缺符文,短暂凝滞空气。魔狼前冲之势稍缓,却未停下,后肢猛蹬,再次腾空扑来。
崔宇星咬牙,魔力全速运转。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撑不了第二次硬接,唯一的办法是打断它的节奏。他不再凝聚冰刺,而是将魔力压缩至胸口,以自身为轴心,强行催动尚未稳定的“冰霜之环”。
寒气自体内爆发,环形冲击波以他为中心向外扩散。地面霜层瞬间增厚,空气凝出冰晶,魔狼被掀飞五米,重重撞在墙上,发出闷响。可崔宇星也猛地呛出一口血,喉间腥甜,眼前发黑,魔力逆流如刀割经脉。
他单膝跪地,左手撑住冰面,指尖下的霜纹还在蔓延,却已不受控制。视野边缘开始模糊,耳钉的震动却越来越强,强到像是要从耳骨里挣脱出来。
“别过去!”周砚之拦住想上前的林晚秋,盯着魔狼落地处,“它没死。”
魔狼缓缓站起,冰角光芒更盛,口中呼出的不再是白雾,而是带着细碎冰渣的寒流。它没再扑击,而是低伏身躯,前爪在地面划出三道深痕,霜纹顺着爪痕迅速蔓延,竟与崔宇星释放的冰霜之环产生共鸣,形成某种诡异的共振频率。
林晚秋盯着那霜纹,忽然低声道:“它在模仿你。”
崔宇星没回应。他全身肌肉绷紧,魔力枯竭,连抬手都困难。可就在意识即将沉入黑暗的刹那,耳钉猛然爆发出一道强光,直刺脑海。
他“看”到了。
三秒。
一道巨大裂缝撕开城市上空,黑雾如潮涌入,地面震裂,无数银灰色魔狼从裂隙中奔袭而出,直扑南明城最后的结界屏障。结界符文一根根断裂,光幕崩解,火光在街道上接连亮起。
画面消失。
系统共鸣转为低频震动,像是某种警示音。他左手冰纹下,一道新的印记悄然浮现,与第一道并列,缓缓靠近。他猛地睁眼,声音沙哑却清晰:“结界要裂了……我们没时间了。”
周砚之盯着他:“你看到了什么?”
“未来。”崔宇星撑着冰面站起,指尖还在发抖,“三秒之后的未来。”
林晚秋看着城市方向,玉杖断口微微发烫。她没说话,但手指已经扣紧了杖身。
魔狼低吼一声,前爪再次划地,霜纹蔓延速度加快,竟在地面拼出一道扭曲的裂痕图案,方向正对南明城结界中枢。
崔宇星抹去嘴角血迹,左手缓缓抬起。冰纹在皮肤下流转,第二道回响印记微微发亮。他知道,刚才那三秒影像不是幻觉。
系统第一次“说话”了。
不是用声音,而是用画面。
他望向通道深处,魔狼的身影已开始后退,缓缓退回那扇被撞开的合金门后。寒气仍在流动,但不再压迫,像是某种宣告结束的仪式。
“它不是来杀我们的。”周砚之低声说,“是来提醒的。”
崔宇星没答。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冰纹未散,反而比以往更清晰。魔力虽枯竭,但体内回路却有种异样的通畅感,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拓宽过。
他想起实验室日志里的那行字:“共鸣频率稳定。”
原来实验体a,不只是实验品。
它是第一个。
而他,是第二个。
地面霜纹缓缓消退,只留下那道指向结界的裂痕图案,清晰得像是用刀刻上去的。崔宇星迈出一步,风衣残角扫过冰面,发出轻微摩擦声。
林晚秋跟上,脚步很轻。
周砚之收起骨铃,符囊重新系紧。
三人走向前厅出口,身后,那扇被撞开的合金门缓缓合拢,缝隙中的寒气彻底消失。
崔宇星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门边那行小字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实验体a禁闭室——非授权开启将触发终极隔离。”
他的左手突然一震,第二道回响印记与第一道轻轻相碰,发出只有他能感知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