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
江墨白站在训练场边缘,看着场中挥汗如雨的季寻墨。
少年手中的“红烧肉焖蛋”划出暗红色的流光,每一次劈砍、格挡都流畅而充满力量,人与刀之间仿佛达成了完美的和谐。
但江墨白的眉头却微微蹙起。
这种和谐,在他看来,隐藏着一种危险的信号。
季寻墨太依赖这把刀了。他的战斗节奏、能量运转、甚至下意识的反应,都在潜移默化中被这把量身定做的刀所塑造和固定。这固然能最大化发挥他现在的实力,但也将他束缚住了。
万一呢?
万一这把刀也像“不夜侯”那样,在某次意外中碎裂、丢失,或者突发状况不在手边呢?
季寻墨不能只拿得动一把刀。他必须能驾驭任何武器,适应任何突发状况。真正的强大,源于自身,而非外物。
江墨白眸光微闪,有了决断。他像往常一样,面无表情地走入训练场,看似只是日常巡视。
季寻墨刚完成一套复杂的连招,正微微喘气,看到江墨白过来,下意识地露出一个笑容:“江执...”
他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只见江墨白仿佛只是随意地路过他身边,右脚却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极其精准地在他握刀的右手腕上轻轻一磕!
动作快、准、巧!根本没用什么力气,却恰好打在季寻墨旧力刚尽、新力未生的节点上!
季寻墨只觉得手腕一麻,五指不受控制地松开——
“红烧肉焖蛋”脱手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暗红色的弧线。
而江墨白仿佛早已预判好轨迹,身形微动,右手一探,轻松自如地将那把还在嗡鸣的长刀接在手中,动作行云流水,仿佛那本就是他的刀。
江墨白握着季寻墨的刀,随意地挽了个刀花,那暗红色的流光在他手中似乎变得更加驯服和凌厉。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季寻墨反应过来,手里已经空了,只剩下手腕那一点轻微的麻意。
季寻墨:“???”他完全懵了,大脑根本处理不了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江执判抢他刀干嘛?!
江墨白看向一脸懵逼、还没从武器被抢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小崽子,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来到训练场,就要有武器随时可能离手的觉悟。紧张起来。”
季寻墨张了张嘴,还没想好是该先道歉还是先问为什么,就见江墨白手腕一翻,将他自己的那把通体漆黑、造型修长凌厉、仅在某些角度折射出冰冷寒光的长刀抛了过来。
“拿着。”
季寻墨手忙脚乱地接住。
刀一入手,他手臂猛地往下一沉!
好重!
这刀看似轻巧却异常沉重。
江墨白的刀,远比他的“红烧肉焖蛋”要沉重得多!
刀柄是冰冷的某种特殊金属,缠绕着防滑的黑色材质,触感细腻却带着沉甸甸的份量。
整把刀线条简洁至极,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却透着一股极致的危险和强大气息。
最显眼的,是刀鞘靠近刀镡的位置,系着一枚温润的白玉凤佩——正是季寻墨亲手雕刻、送给他的那一枚。
此刻,这枚象征着柔和情感的玉佩,挂在这样一把杀气凛然的刀上,形成了一种奇异又和谐的对比。
季寻墨握着这把属于江墨白的刀,感觉像是握住了一座沉静却蕴含恐怖力量的山岳,心跳都不自觉地加快了。
“江执判...这...”
“攻过来。”
江墨白打断他,已经用“红烧肉焖蛋”摆出了起手式,“用我的刀。”
季寻墨咽了口唾沫,知道这又是一场突如其来的考核。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适应着手中过分沉重的武器,大喝一声,挥刀向前。而江墨白那边,已经动了。
他用着季寻墨的“红烧肉焖蛋”,动作却没有丝毫生涩。那暗红色的流光在他手中仿佛被赋予了灵魂,不再是季寻墨使用时的那种躁动和爆发,而是一种极度精准、冷静到极致的掌控。
每一次格挡、每一次劈砍、每一次突刺,都恰到好处,将刀本身轻灵、高能量导性的特点发挥得淋漓尽致,甚至比季寻墨自己用的还好!
他甚至还能分出心神,用刀尖精准地点出季寻墨因为不适应重量而露出的破绽:“手腕下沉三度。”
“重心前移过快。”
“发力方式错误,你在对抗这把刀,不是在驾驭它。”
季寻墨越打越心惊,越打越吃力。他感觉自己不是在挥刀,而是在拖着一根沉重的铁棍!
每一次挥舞都要耗费巨大的体力,江墨白的刀仿佛有自己的意志,在不断抗拒着他的驾驭。
而对面的江墨白,却用着他的刀,轻松地将他逼得节节败退。
这差距...也太打击人了!
终于,在一次试图格挡江墨白迅如闪电的侧劈时,季寻墨因为对重量判断失误,手腕一软,沉重的直刀直接被挑飞!
而江墨白用“红烧肉焖蛋”的刀尖,已经停在了他的喉结前。
暗红色的流光微微闪烁,映亮了他额角的冷汗。
“你太依赖它了。”江墨白收刀,声音冷澈如冰,“依赖它的重量,依赖它的能量通路,依赖它给你带来的力量增幅。”
他走到一旁,捡起自己那把沉重的黑刀,轻轻一挥,甩掉不存在的灰尘。
“如果‘红烧肉焖蛋’也碎了,或者不在你手里,你怎么办?”
江墨白看向季寻墨,灰眸里没有任何情绪,却比任何责备都让人难受,“敌人不会给你时间适应新武器。”
“一把好刀,是伙伴,是延伸。但不是你的枷锁,更不是你唯一的依仗。”
“你要驾驭刀,而不是被刀驾驭。要拿得起,也要放得下。要能用自己的刀斩碎一切,也要能拿起任何一把刀,都是杀器。”
他将“红烧肉焖蛋”抛还给季寻墨。季寻墨接住自己的刀,感受着那熟悉的、几乎成为身体一部分的重量和能量流动,再回想刚才握着江墨白那把黑刀时的沉重和滞涩,脸上火辣辣的。
他之前确实...太过得意于新刀的力量,几乎忘记了刀本身只是工具。
真正强大的,应该是持刀的人。
江墨白不再多说,转身离开,黑色的披肩下摆划出冷硬的弧线。
那枚系在他刀上的凤佩,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
季寻墨站在原地,看着江墨白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红烧肉焖蛋”,第一次开始认真思考——
如果没了这把刀,我,还能是谁?
最后想起自己用着新刀做的每一式、每一招,他想明白了。
他不能只有一把“红烧肉焖蛋”。
他必须成为拿起任何武器,都能战斗的“季寻墨”。
———
这名字也太干扰气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