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场的晨雾还未散尽,空气中弥漫着金属和尘土的气息。季寻墨站在场地边缘,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右臂还未消退的淤青。
远处,那对父子正慢吞吞地挪过来,父亲面色铁青,儿子则像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脑袋。
小学员眼睛肿得像核桃,显然被老爹收拾得不轻。
“来了来了!”于小伍用手肘猛戳季寻墨的腰侧,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兴奋,“老季,挺直腰板!让他们看看什么叫气场!”
秦茵默不作声地往季寻墨另一侧一站,三人顿时像一堵密不透风的人墙。她眯起眼睛,手指在腰间长枪上轻轻敲打,发出危险的“哒哒”声。
父子俩刚走到他们面前,杜父就一个九十度鞠躬:“季同学,昨天是我教子无方!”
“让你受伤是我的错,对不起!”
杜父的声音洪亮得有些刻意,引得周围晨训的学员纷纷侧目。他用力把儿子往前一推,“还不道歉!”
杜衡踉跄两步,嘴唇哆嗦着:对、对不起...他偷偷抬眼,正对上季寻墨平静的目光,又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去。
季寻墨突然浑身一僵——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搭在了他的右肩上。银链碰撞的清脆声响从身后传来,伴随着熟悉的洋甘菊气息。
“江...!”季寻墨猛地转头,动作太急差点扭到脖子。
江墨白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黑色披肩的银链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
要知道这位执判官平日连制服最上面的扣子都懒得系,黑色披肩更是有时候随手一撇,今天居然把向来嫌麻烦的披肩都穿出来了!
披肩下摆随着晨风轻轻摆动,在水泥地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江、江执判?!”那个执行者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江墨白连余光都没分给他,只是低头凝视着季寻墨的发旋,声音比平日柔和了三分:“原谅他们吗?”
季寻墨张了张嘴,目光在对面试图缩成一团的父子身上转了一圈。少年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此刻正惊恐地咬着自己的手指。季寻墨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轻轻点了点头:“嗯。”
“好。”江墨白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自然得仿佛练习过千百遍,“好好训练。”
“噗——”于小伍死死捂住嘴巴,肩膀疯狂抖动。秦茵则猛地别过脸去,但微微发红的耳尖出卖了她的情绪。
那个执行者父亲带着自己的儿子刚准备离开却被江墨白一句话钉在原地:
“下次再违规——”
“不不不会了!绝对没有下次!”少年吓得声音都变了调,腿软得几乎要跪下去,“我我我发誓!我写检讨!我扫厕所!”
季寻墨憋不住笑出声,他仰头看向江墨白,晨光为对方纤长的睫毛镀上一层金边:“您怎么来了?不是说下午才有空...”
江墨白淡定地整了整披肩,银链发出悦耳的碰撞声:“路过。”
“噗哈哈哈——”于小伍终于破功,笑得直拍大腿,“从基地楼路过‘异能人’训练场?这得走半个基地吧?”
秦茵看着江墨白肩上还未消散的晨露,又瞥了眼基地最中央的那座基地楼,明智地选择沉默,但她的嘴角已经不受控制地上扬。
杜父如蒙大赦,拽着儿子就要开溜,却被刑渊铁塔般的身影堵个正着。
总教官抱着肌肉虬结的手臂,冷笑一声:“急什么?十点家长会。”他目光扫向面露惊恐的江墨白,嘴角勾起不怀好意的弧度,“所有监护人必须到场。”
家长会???
哦,不。
你的意思是让我一个执判官和数十个家长坐在一起听你叭叭吗?
江墨白不想社交。
季寻墨明显感觉身后的温度骤降。江墨白的银链突然停止晃动,空气仿佛凝固了。
“......”江墨白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咬牙切齿道“你怎么不等我死了再告诉我?”
刑渊一脸莫名其妙:“现在通知有问题?”
“死直男。”江墨白唇角扬起完美的弧度,眼底却结着冰,“你会不会说话?”
于小伍在后面疯狂掐自己大腿,憋笑憋得满脸通红。秦茵直接转过身去,肩膀抖得像筛糠。就连向来面瘫的白璃都别过脸,嘴角可疑地抽动。
“那个...”季寻墨耳尖通红的转移话题,目光落在江墨白肩头的银链上,“披肩很好看。”
江墨白“嗯”了一声,转身欲走,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回头:“中午吃什么?”
“啊?”季寻墨一时没反应过来。
“李安说...要关心饮食。”江墨白说这话时,耳根微微泛红。
其实是刚才被邢渊气的还没缓过来。
于小伍和秦茵同时扭头,目光炽热的盯着季寻墨,想听他说些什么。季寻墨感觉血液全都涌上了脸颊:“都、都行...”
江墨白点点头,银链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道耀眼的弧线。
他得赶紧回去想一想怎么度过家长会这一大劫。
等他修长的背影消失在训练场尽头,于小伍终于爆笑出声,把憋了15分钟不敢说出来的话吐了出来:“老季!你养母也太帅了吧!这波装得我给满分!”
“闭嘴吧你!”季寻墨去捂他的嘴,却听见训练场另一端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其他4个天才学员不知何时全来了。
卓曜手里的铅笔“啪嗒”一声断成两半掉在地上,苏九笙正在绘制的解剖图线条画的像爬行类“异变者”,楚珩之眯起眼仿佛已经看透了一切。
闻人镜第一个蹦过来,眼睛亮得吓人:“所以...那个传言是真的?”
“什么传言?”季寻墨警觉地问。
他有种不妙的预感。
“他们说你是江执判的私生子!”闻人镜的声音在空旷的训练场回荡。
季寻墨:“......”
季寻墨:“你说话能智能点不?”
于小伍已经笑到蹲在地上捶地:“哈哈哈哈私生子!那老季你岂不是要叫安眠叔叔?叫方染阿姨啊哈哈哈哈哈?”
“滚啊!”季寻墨一脚踹过去,却听到身后传来“咔嚓”一声——白璃不知何时出现在看台上,正用检测仪记录着什么,见他看过来,淡定地推了推墨镜:“继续,我在收集人类尴尬反应的生理数据。”
远处教育楼窗口,李安和刑渊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李安来送学生们的抽血数据,刑渊因为十点的家长会来串上午的文化课。
刑渊的嘴角抽搐:“你教的?”
你真的把季寻墨当成江墨白的私生子了?
我说他怎么最近对季寻墨越来越温柔了。
李安晃了晃手里的《育儿百科》,笑了:“我可没说是私生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