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将绝大部分精力投入到了艰深的灵魂融合魔法研究中,霍格沃茨的学年考试对茜茜而言依旧如同简单的热身。成绩公布时,她再次以断层式的优势稳居年级第一,这几乎成了斯莱特林乃至全校的一种既定事实。
西奥多·诺特的名字滑落到了第五位,但他似乎对此毫不在意,整个人越发沉静,常常独自一人望着窗外发呆,灰色的眼眸里沉淀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重。
德拉科·马尔福则像是惊弓之鸟,脸上时常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惶,他几次碰到茜茜,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为一个仓促而复杂的眼神,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布雷斯·扎比尼则不动声色地减少了非必要的交际,却总能“恰好”出现在茜茜可能经过的走廊、图书馆的邻近座位,或是庭院里她常去的树下。他没有再追问那个邀约,只是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用温和的陪伴和偶尔泄露出的、带着期待的眼神,无声地施加着压力,让茜茜本就纷乱的心绪更添一丝不安。
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们登上了各自的马车和航船,在码头上,茜茜与芙蓉紧紧拥抱。“保持联系,芙蓉,我会经常给你写信的。”“你也是,保重,我亲爱的朋友。”芙蓉用力回抱她,眼中带着对未来的担忧与对友情的珍视。在一片异于往年的沉闷气氛中离开了霍格沃茨。
告别晚宴上,连天花板的魔法星空都似乎黯淡了几分。阿不思·邓布利多校长站起身,他银白色的须发在烛光下仿佛也沾染了沉重。
“又一个学年结束了,”他的声音不再像以往那样充满诙谐与活力,而是带着一种深沉的、仿佛能穿透人心的力量,“我们学习了知识,收获了友谊,也可能……目睹了阴影的回归。”他环视着寂静的大厅,蓝眼睛锐利而悲伤,“记住,在未来的日子里,选择比能力更重要,爱比权力更强大。当你们离开这座城堡的保护,面对外面真实的世界时,请务必保持清醒的头脑和坚定的心。黑暗或许会蔓延,但记住,只要还有勇气点亮灯火,希望就永远不会熄灭。”
这番意味深长的告别词,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学期的最后一天,霍格沃茨特快列车旁并未出现贵族们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辆辆来自各纯血家族的私人马车,悄无声息地停靠在场地边缘。就连一向热衷于炫耀的马尔福家,也异常低调地使用了由夜骐牵引的、毫无装饰的黑色马车,而非那辆标志性的、由白孔雀拉动的华丽车驾。
家族之间也少了平日的寒暄与攀比,彼此保持着一种心照不宣的、谨慎而礼貌的距离,仅仅点头示意,便匆匆接上各自的孩子,仿佛多停留一刻都会沾染上麻烦。
德拉科在登上马车前,终于控制不住,快步走到茜茜面前,用力地拥抱了她一下。(茜茜能清晰地感觉到怀中日记本传来一阵不满的震动)。
“茜茜,”德拉科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困惑和一丝颤抖,“今年暑假,我怕是没有时间和你见面了……家里也谢绝了一切拜访。”他灰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茜茜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我们……开学见吧。”说完,他飞快地从兜里掏出一个制作精美、背面刻着马尔福家孔雀族徽的双面镜,塞到茜茜手里,“如果……你偶尔想起我,可以在镜子里呼唤我。”他的脸微微泛红,不等茜茜回应,便转身匆匆钻进了马车。
西奥多·诺特安静地站在不远处,幽深的灰色眼眸凝视着茜茜,那目光仿佛在与他整个少年时期隐秘的绮梦做最后的告别,想要将她的身影刻进灵魂深处。他走上前,声音低沉而忧伤:“茜茜,保重。”
茜茜握住西奥多的手,能感受到他指尖的冰凉和细微的颤抖。她看着他那双仿佛承载了太多秘密的眼睛,心中了然。(日记本在她袍子里不耐烦地躁动着)。
“西奥多,”她轻声说,话语里带着无需言明的理解与恳求,“我知道有些事身不由己,但……请无论如何,不要让自己做出那些无法挽回的决定,不要……就此彻底堕入黑暗。”她希望他能明白,她在恳求他守住底线。
西奥多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的痛苦,他闭了闭眼,最终沉重地点了点头:“我……尽量。”
就在这时,扎比尼夫人竟意外地亲自前来。她领着布雷斯,姿态优雅地走向茜茜,热情地拥抱了她。
“亲爱的小茜茜,”扎比尼夫人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笑容,声音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深意,“阿姨是真心希望能和你成为一家人。这个暑假,我会带着布雷斯正式拜访塞尔温庄园,希望能与卡修斯族长好好谈谈。”
茜茜心中一紧,手下意识地按住了怀中因愤怒而剧烈震动的日记本,面上维持着得体的平静:“我会提前告知祖父的,谢谢您,扎比尼阿姨。”
布雷斯站在母亲身后,对茜茜露出一个温和而隐含期待的笑容。
各家的马车载着心思各异、前途未卜的纯血继承人们,悄无声息地飞离了霍格沃茨,融入了阴沉的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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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塞尔温庄园,茜茜立刻找到了祖父,将扎比尼夫人的意图和自己的顾虑和盘托出。
卡修斯·塞尔温族长听完,沉默地点燃了一支上等的雪茄,烟雾缭绕中,他的面容显得格外深邃。
“扎比尼家……”他缓缓吐出一口烟圈,声音沉稳,“倒真是让我有些意外。不过,茜茜,你要记住,塞尔温家族从不依附于任何人,也绝不会将家族的权柄和未来,轻易交到外人手中。”他锐利的目光看向孙女,“布雷斯那孩子对你是否有真情,我不妄加评论。但他的母亲,扎比尼夫人,绝非她表现出来的那般和蔼无害。那个女人手段凌厉,野心勃勃,绝不是一个善茬。我建议你,务必谨慎考虑。”
茜茜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祖父。”
然而,母亲伊莎贝拉的态度却截然不同。她显然被布雷斯和他家族所描绘的“安全未来”打动了。她拉住茜茜的手,柔声劝道:“茜茜,妈妈最近仔细了解过,布雷斯那孩子,能力出众,绝非池中之物。至于他过去那些风流韵事……”伊莎贝拉笑了笑,带着母亲特有的滤镜,“正如他向我保证的那样,自从遇见了你,他的眼里就再也没看过别人。你要相信妈妈的眼光,那孩子对你是真心的。去北美,避开这里的纷争,安稳富足地过一辈子,不好吗?”
茜茜看着母亲眼中真切的担忧和期盼,心中酸涩,她回握住母亲的手:“妈妈,我会好好考虑您的意见。但请您相信,我最终做出的任何决定,都必将以塞尔温家族的整体利益和未来为首要考量。”
“妈妈不要你总是为家族考虑那么多!”伊莎贝拉突然情绪激动,抱住女儿失声痛哭起来,伏地魔归来的消息和对女儿即将肩负起沉重责任的恐惧,连日来几乎压垮了这位一直生活在相对平静生活中的母亲,“妈妈只希望你平安、幸福……我只希望你幸福啊,茜茜!”
茜茜温柔地回抱住母亲,感受着她颤抖的肩膀,心中充满了沉重与无力。
安抚好母亲后,茜茜心情复杂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刚关上门,一道珍珠白色的身影便带着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怒气,猛地显现出来。
汤姆·里德尔抱着手臂,悬浮在半空,英俊的脸上布满了冰冷的讥讽和压抑不住的怒火,那双黑眸如同最幽深的寒潭,死死地锁在茜茜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