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室的时钟指针刚划过晚上十一点，惨白的灯光下，散落一地的乐谱和空矿泉水瓶，把满室的焦虑衬得愈发浓烈。杨昊轩坐在角落的折叠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吉他弦，目光落在排练区里急得团团转的杜江身上，眉头轻轻蹙起。
“再来一遍，就最后一遍！”杜江抹了把额角的汗，抓起话筒走到舞台中央，对着另外三个队友挥手。白举纲把电吉他背带又紧了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张译和王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手里的谱子已经被翻得卷了边。
这是他们为一公《海阔天空》排练的第五天，前四天好不容易把改编后的主旋律捋顺，让张译和王凯这两位跨界演员能跟上节奏，可到了副歌部分的和声，却彻底卡了壳。
伴奏声再次响起，杜江的主歌依旧稳得很，磁性的嗓音裹着怀旧的情绪，把“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唱得格外戳人。可到了副歌“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白举纲的高音准时切入，硬朗的摇滚嗓倒是够燃，可少了一层清亮的高音和声铺垫，总显得单薄得像缺了一块的拼图，怎么听都差点意思。
“停！”杜江猛地抬手，伴奏声戛然而止，练习室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气声。“还是不行，太干了！没有和声撑着，副歌根本炸不起来，到时候跟其他组比，肯定要被比下去！”
白举纲把吉他摘下来，往旁边一放，语气也带着点烦躁：“江哥，我尽力了，我的嗓子偏厚，再往上拔就破音了，根本出不来那种清亮的感觉。要是能有个女歌手来搭和声就好了，可节目组又不让跨组借人。”
这话一出，大家都沉默了。《披荆斩棘》的公演规则卡得死，每组都是独立作战，别说借人，就连乐谱都不能随便跟其他组交流。他们组里四个男的，要么是中音嗓，要么是摇滚嗓，偏偏缺了能撑得起高空和声的清亮音色。
张译挠了挠头，一脸自责：“都怪我和凯哥，我们俩本来就没什么音乐基础，能把主旋律唱下来就不错了，根本帮不上和声的忙，反而还得麻烦你们迁就我们的音域。”
“译哥，你别这么说，”杜江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是一组的，本来就该互相迁就。再说了，你们俩这几天进步已经够大了，换别人来，未必能赶得上你们。”
王凯也跟着点头：“就是，大不了我们再练练，说不定练着练着就有感觉了？”可话刚说完，他自己都没底气地低下了头——他们已经把副歌和声翻来覆去练了几十遍，从调整音量到改变节奏，能试的办法都试了，结果还是一样。
练习室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只有时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像在倒计时一样，压得人喘不过气。一公的录制就在三天后，要是再解决不了和声的问题，他们这组很可能就要面临淘汰的风险。
杨昊轩看着眼前的一幕，放在膝盖上的手悄悄攥紧了。其实从一开始听到改编方案，他就知道副歌缺个高音和声。只是前几天忙着帮张译和王凯抠音准，又要跟白举纲磨合摇滚元素，没来得及多想。现在眼看着大家急得上火，他心里那个藏了很久的念头，又开始蠢蠢欲动。
他的双声嗓。
自从穿越过来，他就一直刻意隐藏这个特殊的能力。在校园里练琴时，哪怕不小心切换了音色，也会立刻停下；社团演出那次救场，更是唱完就跑，生怕被人发现端倪。他习惯了收敛锋芒，也怕这种“不正常”的嗓音会引来非议，甚至被当成怪物。
可现在，看着杜江眼里的焦急，看着白举纲烦躁的模样，看着张译和王凯的自责，他犹豫了。这几天的相处，让他对这个小组有了不一样的感觉——杜江的负责、白举纲的热血、张译和王凯的努力，都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团队温暖。他不想因为和声的问题，让大家这么多天的努力付诸东流。
“昊轩，你是作曲专业的，有没有什么办法？”杜江突然转头看向角落里的杨昊轩，眼里带着一丝期待。这几天下来，他早就发现杨昊轩的专业能力有多强，不管是改编编曲，还是帮队友抠细节，都做得滴水不漏，说不定他能有办法。
被点名的瞬间，杨昊轩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抬起头，对上杜江和其他队友的目光，那目光里满是信任，让他到了嘴边的“我不知道”，硬生生咽了回去。
“我……”他张了张嘴，手指下意识地抠了抠吉他包，“我倒是有个想法，就是……”
“什么想法？你快说！”白举纲立刻凑了过来，眼里闪着光，“不管是什么办法，只要能解决问题，我们都愿意试！”
杨昊轩深吸一口气，把目光移到乐谱上的副歌部分，声音放得很轻：“副歌需要的是清亮的高音和声，既然我们组里没有这种音色，或许……可以试着用假声来唱？”
“假声？”杜江皱了皱眉，“我试过，我的假声太虚了，撑不起来；举纲的假声又偏尖，跟歌曲的意境不搭。”
“不是你们的假声，”杨昊轩的声音更低了，脸颊微微发烫，“是……我来试试。”
这话一出，练习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杨昊轩身上，眼里满是惊讶。白举纲率先反应过来，挠了挠头：“昊轩，你平时说话都是低沉的男嗓，假声能到高音区吗？”
张译也跟着点头：“对啊，我之前听你练琴时哼旋律，都是中音，没听过你唱高音啊。”
杨昊轩攥了攥手心，没有回答，只是慢慢站起来，走到话筒前。他的心跳得飞快，手心都冒出了汗，脑海里不断闪过各种念头——要是唱砸了怎么办？要是大家觉得他的声音奇怪怎么办？要是被传出去，会不会引来麻烦？
可看着队友们期待又信任的目光，他还是咬了咬牙。算了，不管了，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再说。
“我试试，你们别介意。”他低声说了一句，示意杜江播放副歌的伴奏。
伴奏声响起，熟悉的旋律在练习室里流淌。杨昊轩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把注意力集中在嗓子上。前世的他，为了适应不同风格的歌曲，特意练过真假声切换，只是这具身体的双声嗓，比他前世的假声更清亮、更自然。
到了副歌部分，他轻轻开口，原本低沉的男嗓瞬间切换，清亮空灵的女声像一道清泉，缓缓流淌出来：“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那声音不尖不细，带着恰到好处的穿透力，既不会盖过主歌的旋律，又能完美地填补和声的空缺，与白举纲的摇滚嗓形成鲜明的对比，却又异常和谐。
伴奏声还在继续，可练习室里的其他人，却都僵在了原地。杜江手里的遥控器差点掉在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话筒前的杨昊轩，满脸的难以置信；白举纲张着嘴，手里的拨片都忘了放下；张译和王凯更是直接愣住了，手里的乐谱滑落在地都没察觉。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平时话不多、唱歌只唱中音的杨昊轩，竟然能唱出这么清亮的女声！而且这声音不是刻意捏出来的假声，听起来自然又通透，像是天生就该如此。
直到伴奏声结束，杨昊轩睁开眼睛，看到队友们震惊的表情，脸颊瞬间红透了。他慌忙低下头，小声说：“那个……可能不太合适，我再调整调整……”
“合适！太合适了！”杜江率先反应过来，激动地走过去，拍了拍杨昊轩的肩膀，“昊轩，你这哪里是假声啊！这声音也太绝了吧！就是我们要的感觉！”
白举纲也跟着凑过来，一脸兴奋：“我的天，昊轩，你也太能藏了吧！这么好的嗓子，怎么不早点拿出来啊！有了这个和声，咱们的舞台肯定能炸！”
“对啊对啊，”张译捡起地上的乐谱，笑着说，“这声音比女歌手还清亮，太适合《海阔天空》了！昊轩，你也太厉害了吧！”
王凯也跟着点头，眼里满是敬佩：“原来你才是我们组的隐藏大神啊！”
被队友们围着夸赞，杨昊轩的脸颊更红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就是……天生的嗓子，平时不太好意思唱，怕你们觉得奇怪。”
“奇怪什么啊！这是天赋啊！”杜江笑着说，“老天爷赏饭吃，你可别浪费了！就用这个和声，咱们的舞台肯定能出彩！”
白举纲也跟着附和：“对啊，江哥说得对！有了这个杀手锏，咱们肯定能晋级！”
看着队友们兴奋的样子，杨昊轩心里的不安渐渐消散了。他抬头看向大家，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那……要是你们不介意，咱们就用这个和声来排练吧。”
“介意什么啊！求之不得！”杜江立刻拿起遥控器，“来，咱们再合一遍，这次加上昊轩的和声，肯定没问题！”
伴奏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杨昊轩不再紧张。他站在话筒前，随着旋律自然地切换音色，清亮的女嗓和声与主歌完美融合，整个副歌部分瞬间变得饱满起来，充满了感染力。
杜江唱得更有劲儿了，白举纲的吉他弹得愈发流畅，张译和王凯也跟着节奏轻轻哼唱，脸上满是笑容。练习室里的焦虑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信心和期待。
时钟指针指向十二点，练习室里的灯光依旧亮着，可此时的氛围，却和之前截然不同。杨昊轩看着身边认真排练的队友，心里突然觉得，或许把自己的才华展现出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至少现在，他能用自己的能力，帮到身边的人，也能让这个舞台，变得更精彩。
只是他不知道，这个被他当成“应急办法”的双声嗓，将会在不久后的一公舞台上，掀起怎样的风浪。而他刻意隐藏的才华，也从这一刻起，开始慢慢展露在众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