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炮的靴底缓缓碾过宋良颤抖的手腕,粗糙的靴纹摩擦着冰凉的肌肤,骨节被碾压的地方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像是冬日枯枝被踩碎的脆响。宋良额角渗出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在下巴聚成水珠坠地,腕间传来的剧痛让他几欲晕厥,却连哼都不敢哼一声——方才那拳碎臂骨的力道,早已打碎了他所有反抗的念头。
“现在,可懂得我的规矩了?”陈三炮的声音平静无波,像结了冰的湖面,听不出半分情绪,却带着令人心悸的寒意,顺着空气钻进每个人的毛孔。
宋良连连点头,脖颈转动得像生了锈的合页,哆嗦着解下腰间的储物袋。袋口的绳结几次都没能解开,最后还是用没受伤的左手笨拙地扯断,双手捧着递到陈三炮面前,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懂...懂了!所有资源...全...全给您!”
陈三炮随手接过储物袋,指尖掂量着袋身的重量,目光如冷电般扫过全场。方才还气势汹汹围上来的众人,此刻都像被寒霜打过的草,纷纷垂首盯着自己的鞋尖,连眼皮都不敢抬一下,生怕那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若还有不服的,尽可去叫人。”他撂下这句话,竟当真在广场中央的青石上盘膝坐下,玄色衣袍铺展开来,与周围未化的残雪形成鲜明对比,就这么闭目养神起来,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人群边缘,先前溜出去报信的瘦小男子早已跑得没了影。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消息便如野火般在客卿院传开,那些在各自院落里修炼的老人闻讯无不震怒,纷纷从屋里涌出来,朝着广场的方向聚集。
“反了天了!一个刚进门的新人敢如此嚣张?”住在地字院的刘老拄着铁拐,气得山羊胡直颤,“想当年我在客卿院立威时,这小子还不知道在哪喝奶呢!”
“听说宋良那蠢货连一招都没接下,右臂直接废了...”旁边有人低声议论,语气里带着幸灾乐祸,又藏着几分不安,“能一拳废掉尊武境五级,这小子怕是藏了底牌。”
“藏什么底牌?我看就是耍了些旁门左道!”有人嗤笑,“等虎爷出关,管他什么妖魔鬼怪,都得跪下来唱征服!”
众人围在广场边缘议论纷纷,声音像煮沸的粥,却无一人敢真正踏过那道无形的界限,走到陈三炮面前挑战。几个资历较深的客卿背着手站在廊下,交换着眼神,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同样的忌惮——能如此有恃无恐,要么是真有通天实力,要么就是脑子坏了,但显然,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此时东院静室内,虎英杰刚刚结束一轮调息。他猛地睁开眼,吐出一口浑浊的黑气,冲击君武境失败后淤积在丹田的滞涩感尚未完全散去,正欲再运功周天,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虎爷!出大事了!”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连滚带爬地冲进来,长袍下摆被门槛勾破了个大口子,脸上满是惊惶,“有个新来的小子,不知好歹,不但打伤了宋良兄弟,还扬言要收走我们所有人的修炼资源,说...说客卿院的人都是废物!”
虎英杰浓眉倒竖,铜铃大的眼睛里迸出火光:“废物?一个尊武境一级的毛头小子,也配在此立规矩?”他一掌拍在石桌上,灵力激荡间,桌面竟出现细密的裂纹——他可是客卿院公认的第一高手,尊武境巅峰的修为,距离君武境只有一步之遥,平日里这些客卿见了他都得点头哈腰,何时受过这等挑衅?
“那小子邪门得很!”报信人见他动怒,连忙添油加醋,压低声音道,“他还说...说在座各位都是废物中的废物,尤其特意点名说虎爷您...您连给他提鞋都不配!说您这尊武境巅峰,是靠嗑药堆出来的虚架子!”
“放肆!”虎英杰勃然大怒,蒲扇般的大手猛地拍下,身前的青石案几应声碎裂,木屑飞溅。他周身灵力骤然暴涌,尊武境巅峰的威压如实质般扩散开来,整个静室的梁柱都簌簌落灰,墙角的油灯被气浪掀翻,火苗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便熄灭了。
“带路!”他豁然起身,魁梧的身形几乎堵住了整个门框,肌肉贲张的臂膀撑得黑袍鼓鼓囊囊,“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报信人见状喜上眉梢,连忙点头哈腰地在前头引路,心里盘算着等会儿看这新来的小子如何被虎爷撕成碎片。
广场上,一直闭目养神的陈三炮忽然睁开双眼,眸中灰光一闪而逝,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强横的气息正从东院方向迅速逼近,那气息带着狂躁的灵力波动,像一头被激怒的蛮牛。
“总算来了个像样的。”他望向东边天际,那里的云层似乎都被这股气息搅动得翻涌起来。方才那些跳梁小丑,连让他认真出手的资格都没有,如今这尊武境巅峰,倒勉强能当块试剑石。
周围的议论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望向东方,连刘老都握紧了手中的铁拐,眼中闪过期待与紧张。广场中央,陈三炮缓缓站起身,玄色衣袍在穿堂风里微微摆动,腰间的山河重剑仿佛感应到了主人的战意,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
空气里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压抑,连落在残雪上的阳光都仿佛带上了几分冷意。客卿院的这场风波,显然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