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一空如同受伤的孤狼,死死挡在所有人身前。
他手中的那把高频粒子刃,刃口的幽蓝光芒已经黯淡到了极点,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刃身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他身上的作战服多处撕裂,露出下面深可见骨、被寒气冻结发黑的伤口,鲜血凝固成暗红的冰晶。
但他站得笔直,仿佛脚下生根,眼神如同淬火的钢铁,燃烧着不屈的意志,死死盯着通道另一端那四个如同索命恶鬼般的身影。
秦小小紧握着一把从守卫尸体上捡来的、比她手臂还长的合金短刀,刀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娇小的身躯在刺骨的寒风中如同秋叶般瑟瑟发抖,小脸冻得发青,嘴唇毫无血色。
但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此刻却充满了无法言喻的倔强和深入骨髓的恐惧,死死守在昏迷的同伴身前,牙齿紧紧咬着下唇,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通道的另一端。
孙静如同没有生命的石雕,静静地矗立在寒雾中。
手腕上那条通体碧绿如玉的小蛇,此刻完全盘绕成紧绷的攻击姿态,三角形的头颅高高昂起,猩红的信子以极高的频率急速吞吐,发出高频的“嘶嘶”声。
冰冷的竖瞳如同最精准的狙击镜,牢牢锁定了孙一空等人,仿佛在丈量着最后一击的距离。
她脸上被强酸腐蚀的皮肤在幽暗闪烁的应急灯红光下,更显狰狞可怖,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
孙告则神经质地用尖利的指甲刮擦着墙壁上覆盖的厚厚冰霜,发出“吱嘎…吱嘎…”
令人头皮发麻的刺耳声响。
脸上挂着皮笑肉不笑的诡异表情,眼神如同毒蛇的芯子,在伤痕累累的孙一空和昏迷的提午朝、李伟身上来回扫视,充满了残忍的玩味和一种令人不适的饥渴。
“咯咯咯…真热闹啊,一群小老鼠。”
孙告舔了舔薄得几乎没有血色的嘴唇,声音如同毒蛇在冰冷的岩石上滑行,带着令人牙酸的粘腻感。
“把这里搅得天翻地覆,还惊扰了‘狱主’大人的沉眠…你们说,该怎么死,才能稍微平息一下王的怒火呢?是冻成冰雕慢慢碎掉?还是被‘碧鳞’一口口吃掉神经?嗯?”
所梅岭双手如同铁箍般死死抱着那颗浑浊不堪、布满蛛网状裂纹的水晶球。
球体内的光影疯狂扭曲、沸腾,如同翻滚的污血和挣扎的怨魂。
她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仿佛随时会散架,嘴唇无声地快速开合着混乱、癫狂的呓语:
“…深渊…在注视…祭品…不够…远远不够…王的意志…需要…更多的血…更痛苦的哀嚎…通道…不稳…杀…杀光他们…用他们的灵魂…填补裂缝…平息深渊的咆哮…”
她的声音飘忽不定,如同来自九幽的寒风,带着一种令人心智紊乱、精神恍惚的诡异韵律。
那浑浊水晶球上的裂纹,似乎随着她的呓语在缓慢蔓延。
而最令人心悸、如同阴影本身的存在,是站在最边缘、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王召灰。
他依旧沉默得如同深潭。
浓密的黑色卷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鼻梁上那副纤尘不染的无框眼镜的镜片,反射着通道顶部应急灯冰冷、闪烁不定的红光。
那两点红光恒定、冰冷、毫无温度,如同精密仪器的扫描光标。
他双手插在深色制服的口袋里,身体没有任何动作,仿佛眼前惨烈的景象、同伴的疯狂、猎物的挣扎都与他无关。
但那股无形的、如同精密仪器扫描般的、带着绝对理性和评估意味的压迫感,却无声地、沉重地笼罩着整个血腥的战场,让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他的沉默,比任何嘶吼都更令人窒息。
“孙一空?”
孙静终于开口,声音干涩嘶哑,如同砂纸在生锈的铁皮上摩擦,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冰冷的宣判。
“放下武器。交出那个医生(毛凯)和那个女孩(秦小小)。可以给你们一个…不那么痛苦的结局。”
她手腕上的碧绿小蛇身体弓起的幅度更大,蓄势待发,嘶嘶声变得更加急促,如同死神的倒计时。
“做梦!”
孙一空啐出一口带着冰渣的血唾沫,手中那光芒黯淡的粒子刃微微抬起,刃口幽蓝的光芒如同回光返照般挣扎着亮起一丝微弱的火花,“要人,踩着老子的尸体过去!有种就来!”
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磐石般的决绝。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
孙告脸上的假笑瞬间消失,眼中杀机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孙一空。
就在这剑拔弩张、血腥一触即发的绝命时刻!
哒、哒、哒…
沉稳而清晰、踏碎冰霜的脚步声,穿透了弥漫死亡与极寒的浓雾,从通道的幽暗深处传来。
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心跳的鼓点上。
寒雾如同幕布般被无形的力量分开。
李二狗覆盖暗红鳞片、如同从血与火中走出的身影,率先出现在孙一空等人身侧!
他如同一块染血的磐石,瞬间带来了令人心安的沉重力量。
紫瞳冰冷如万载寒冰,锐利地扫过孙静、孙告、所梅岭,最终如同被磁石吸引般,死死定格在阴影中沉默的王召灰身上!
李二狗的眉头,在看清王召灰的瞬间,几不可察地狠狠一皱!
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危机感如同毒蛇般缠绕上他的心脏!
他手中那柄铭刻着古老“金”字的古朴匕首,刃尖还在缓缓滴落着墨绿色、冒着寒气的异形体液。
紧接着,赵七棋搀扶着脸色苍白、气息虚弱但眼神异常锐利的孙锦鲤,也穿破寒雾,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二狗!!”
孙一空眼中瞬间爆发出绝处逢生的狂喜光芒,紧绷到极限的神经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但手中的粒子刃依旧紧握,不敢有丝毫松懈。
毛凯和秦小小的眼中也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李二狗…”
孙静那嘶哑如砂纸摩擦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波动,仿佛是生锈齿轮的卡顿。
她手腕上的碧绿小蛇猛地转向,三角形的头颅完全锁定了李二狗,猩红的信子吞吐频率骤然加快,嘶嘶声变得更加尖锐刺耳,充满了强烈的敌意和警惕!
孙告脸上的神经质笑容重新浮现,眼神却更加阴冷、怨毒,如同淬毒的针:
“哟?正主儿终于舍得露面了?咯咯咯…正好,省得我们到处去挖老鼠洞了。这下齐活了,可以一锅端了去喂‘狱主’大人!”
所梅岭抱着水晶球的手猛地收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浑浊的球体光芒疯狂闪烁、跳动,如同濒临爆炸的熔炉!
她猛地抬起头,浑浊无神的眼睛死死盯住李二狗,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癫狂的预言:
“…是他!钥匙的破坏者!平衡的扰乱者!王的愤怒…因他而起!深渊的咆哮…因他而狂!杀了他!立刻!用他的血…用他滚烫的血和破碎的灵魂…去填补!去平息!否则…我们都将…陪葬!!!”
她的呓语带着强烈的精神冲击,让离她稍近的秦小小脸色一白,感到一阵眩晕。
唯有王召灰,依旧沉默如亘古的冰山。
镜片后的目光似乎极其短暂地在李二狗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目光中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纯粹的、冰冷的观察与评估,仿佛在看一件即将被拆解的精密仪器。
随即,目光又迅速移开,重新落回通道深处那片冻结的暗红污血,仿佛那里隐藏着更重要的信息。
他的沉默,如同黑洞,吞噬着所有的喧嚣。
李二狗无视了孙告的聒噪和所梅岭疯狂的呓语,他的目光如同两把锋利的匕首,直接越过如同傀儡的孙静和跳梁小丑般的孙告,牢牢锁定在阴影中那个散发着最深不可测气息的王召灰身上。
他的声音冰冷、坚硬,如同万载玄铁碰撞,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在死寂的通道中回荡:
“让开。或者,死。”
通道内,刺骨的寒意仿佛凝固成了实体。
一方是伤痕累累、疲惫不堪、却意志如百炼精钢的“黎明”残部;
另一方是“核心”三区最诡异、最危险、代表着狱主意志的爪牙。
深渊底部,狱主那狂乱、暴怒、充满无尽饥渴的心跳声,如同末日丧钟,穿透层层阻碍。
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沉重地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脏上,为这场即将爆发的、决定所有人最终命运的生死对决,拉开了血腥的序幕。
冰冷的杀机,如同亿万根无形的冰针,悬停在空气中,切割着每一寸空间,冻结着每一个人的灵魂。
不止如此,在仅剩孙飞一个人的会议室里,突然出现一张白色的面具!
“您...您怎么亲自来了?”
孙飞毕恭毕敬地说道。
“陈波死了,‘希望谷’我的孩子已经死了,我不希望我的另一个孩子也死去!”
“什么?!陈波...他死了?”
“对啊~孙飞!把这个注射进去,否则你打不过他的~”
一管蓝绿色的液体里边游着一个类似鲨鱼的变异种虫子。
“这是...”
“嗯!别废话!”
孙飞颤颤巍巍地拿起那管药剂,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