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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凝土与钢铁组成的庞大堡垒,像一头沉默的史前巨兽,深深蛰伏于贫瘠的荒原地壳之下。

无处不在的通风管道低沉地呜咽,将过滤后依然带着铁锈与陈腐气息的空气强行灌入每一条幽深的通道。

这里是指挥中枢,也是恐惧的巢穴。

厚重的铅灰色防爆门无声滑开,露出其内部令人窒息的景象。

孙厅长的办公室,是这冰冷堡垒中一个怪诞而奢华的肿瘤。

猩红如凝固血液的波斯地毯覆盖了冰冷的金属地面,踩上去悄无声息。

墙壁上,一幅描绘着旧世界某个阳光海滩的巨幅油画色彩刺眼,画中湛蓝的海水与外面永恒的荒芜形成残酷的讽刺。

昂贵的紫檀木办公桌宽大得如同祭坛,上面堆满了散乱的文件和几只空空如也的高级营养膏管子。

空气里混杂着汗味、劣质香水、食物残渣的馊味,还有一种更深沉的、如同霉菌般蔓延的恐慌。

孙厅长庞大的身躯陷在宽大的真皮转椅里,几乎要将椅子撑破。

他那身紧绷绷的仿制将军服——肩章歪斜,金线粗糙——勒着他堆叠的肥肉,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让布料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一张油光满面的脸因暴怒而扭曲,横肉像被无形的手揉捏着剧烈抖动。

他粗短的手指死死攥着一份薄薄的电子报告板,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报告,孙厅长,”一个瘦小的、穿着不合身制服的年轻士兵几乎是匍匐在厚地毯的边缘,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张…张璇一…已被一个名叫‘地下党’的组织彻底击败!据点‘白塔’…确认失守!”

“操!”

孙厅长猛地从喉咙深处爆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唾沫星子如同霰弹般喷射出去。

他手中的报告板被狠狠揉捏、扭曲,发出金属变形的刺耳哀鸣,最后被他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那个汇报者.

“废物!饭桶!耳朵都给老子听出茧子了!滚!给老子滚出去!”

报告板的硬角擦过士兵的额角,留下一道迅速红肿的血痕。

士兵连滚带爬,不敢有丝毫停留,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逃离了这个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牢笼。

沉重的防爆门在他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内外的世界。

办公室内只剩下孙厅长粗重如风箱的喘息和另一个细微的、极力压抑的颤抖。

角落里,一个穿着几乎不能蔽体的、缀满廉价亮片的紧身裙的女人蜷缩着。

她脸色惨白,牙齿死死咬着下唇,身体筛糠般抖动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孙厅长烦躁地一把扯开勒得他几乎窒息的领口,几颗纽扣崩飞出去,叮叮当当地落在地毯上。

他猛地转向角落里的女人,眼中燃烧着无处发泄的暴戾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像抓一件物品般一把将她粗暴地拽了过来,粗糙肥厚的手掌带着蛮力在她裸露的肩头和手臂上胡乱揉捏、抓挠,留下道道红痕。

“妈的!妈的!妈的!”

他一边发泄着兽欲般的揉捏,一边神经质地咒骂,声音嘶哑,“张璇一那疯婆子…她他妈怎么就栽了?栽在一群泥腿子手里?地下党?什么狗屁玩意儿!”

他猛地停下动作,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女人因疼痛和恐惧而泪水盈眶的脸,仿佛想从这张脸上找到答案。

那深不见底的恐惧终于彻底淹没了暴怒,让他的声音陡然带上了令人心悸的颤抖:“完了…这下真完了…要是让‘核心’里那位姑奶奶知道…知道张璇一没了,她精心布置的‘白塔’节点毁了…老子的脑袋…怕是要被她亲手拧下来当球踢了!操他妈的!真他妈的晦气!”

他颓然松开女人,巨大的身躯跌坐回椅子里,像一座瞬间垮塌的肉山。

女人跌倒在地毯上,捂着被抓伤的手臂,连啜泣都不敢发出。

孙厅长失神地望着天花板上镶嵌的、散发着惨白冷光的应急灯,额头上瞬间沁出一层油腻的冷汗。

他布满横肉的脸在灯光下显得异常灰败,仿佛灵魂已经被抽离,只剩下一个被巨大恐惧支配的空壳。

他哆嗦着手,下意识地去摸办公桌下某个极其隐蔽的按钮——那是连接“核心”的紧急通讯线路,一个他宁愿永远不去触碰的禁忌开关。

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金属边缘,却又像被烫到般猛地缩了回来。

死寂。

只有通风管道那永不停歇的、如同墓穴叹息般的低鸣。

生态毒沼,大地上一道永不愈合的、流淌着黄绿色脓液的巨大伤疤。

致命的瘴气在低洼处汇聚成肉眼可见的浑浊云团,缓缓翻滚。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腐败甜腥味,混杂着某种刺鼻的化学物质气息。

偶尔有巨大、畸形的昆虫黑影在浓稠的雾气边缘一闪而逝,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声。

在这片死亡之地的边缘,一个经过精心伪装的防空洞入口,巧妙地嵌入一堵由扭曲钢筋和破碎混凝土构成的天然屏障之后。

防空洞内部,空间远比外部看起来要宽敞深邃。

加固过的混凝土拱顶下,几盏功率强大的应急灯投射出冷硬的白光,照亮了排列整齐的武器架、堆叠的弹药箱和通讯设备。

空气中弥漫着枪油、汗水和尘土混合的独特气味,一种属于战士和准备的气息。

引擎低沉的怠速声在洞穴深处规律地脉动,那是钢铁巨兽沉睡时的呼吸。

洞窟最深处,一个身形精悍如岩石的男人背对着入口的光线。

王主席身上那件洗得发白、边缘磨损的旧式军装,在惨白的灯光下透着一种饱经战火的沧桑。

他正全神贯注地保养着手中的武器——一杆26式大口径反器材狙击枪。

枪身线条冷硬,硕大的枪口透着毁灭性的力量感,充满了纯粹的暴力美学。

他擦拭的动作一丝不苟,稳定得如同机械臂,粗糙的手指拂过冰凉的金属枪管、复杂的瞄准镜导轨,最后是那精心雕琢的胡桃木枪托,每一次擦拭都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

枪油的气味和钢铁冰冷的触感,是他在这混乱末世中为数不多能握在手中的“秩序”,带来一丝沉甸甸的安心。

“王主席。”

一个年轻的、穿着同样旧式军装但整洁利落的参谋快步走近,立正,声音清晰而恭敬,在空旷的洞穴里激起轻微的回音,“最新情报确认。张璇一本人确认死亡。其势力‘狼头帮’已被彻底歼灭,骨干无一漏网。据点‘白塔’化为废墟。”

王主席擦拭枪管的手,极其细微地顿了一下。

光滑的金属表面上,映出他锐利如鹰隼的双眼瞬间掠过的一丝波澜。

参谋继续汇报,语气中带着清晰的振奋:“此役,我方得以节省大量原计划用于牵制狼头帮的兵力。各部可立刻按原定方案,全速向孙胖子控制的‘希望谷’幸存者营地集结推进!”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压低了半分,却透出更深的意味,“情报源头交叉验证,完成此壮举的,是一个名为‘地下党’的组织。其核心成员,据可靠信源显示,不足十人。”

“不足十人?”

王主席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金属摩擦般的质感。

他终于停下了擦拭的动作,缓缓抬起头。

那双眼睛,仿佛能穿透防空洞厚重的混凝土墙壁和外面弥漫的毒瘴,直射向遥远的“白塔”废墟。

那里面翻涌的情绪复杂难辨——惊异、难以置信,最终沉淀为一种极其浓烈的、如同发现稀世珍宝般的欣赏。

“不足十人…”

他重复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沉甸甸的分量,“竟能掀翻张璇一那头盘踞多年的母狼?把那座啃不动的‘白塔’给捅塌了?”

他嘴角的肌肉缓缓牵动,向上勾起一个冷硬而锐利的弧度,那不是笑容,而是属于久经沙场的老兵,在听闻一场不可思议的精彩奇袭后,那种棋逢对手的兴奋与昂扬战意。

“好!”

他突然低喝一声,手掌猛地拍在冰冷的枪身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好一个‘地下党’!一群泥腿子,打出了老子当年都不敢想的漂亮仗!”

他霍然起身,军装下精悍的肌肉线条绷紧,一股铁血的气势瞬间弥漫开来,连头顶的灯光都似乎为之凝滞。

“传令!”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出鞘的军刀,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在防空洞内轰然回荡,“各部按原计划,取消所有预备队轮换!全速集结!目标——‘希望谷’!老子要亲自去会会孙胖子那个只知道吸人血的肥蛆!”

他眼中闪烁着猎人锁定猎物般的光芒,随即那光芒深处又掠过一丝更深沉的算计,“顺便…看看能不能把这股叫‘地下党’的野火,收拢到咱们的炉子里来!这股子狠劲和脑子,烧在野地里,可惜了!”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照灯,猛地扫向防空洞的深处角落。

那里,几台钢铁巨兽在阴影中蛰伏。

迷彩涂装覆盖着厚重的前装甲,粗长的炮管狰狞地指向洞口方向,散发着冰冷、沉重、无坚不摧的金属杀气。

96式主战坦克,陆战之王。

它们的履带碾过的地方,便是新的秩序疆界。

“迷雾之海”——这片终年被灰白色诡异浓雾吞噬的海域,是地图上的空白,是航线的禁区,是令人闻之色变的绝望坟场。

浓雾并非水汽,更像某种拥有粘稠生命的活物,翻涌着,无声无息地吞噬着光线和声音,将能见度压缩到令人绝望的几十米之内。

海面死寂,偶尔传来几声扭曲、悠长、无法辨识来源的鸣叫,似巨鲸哀歌,又似未知海怪的呓语。

在这片浓得化不开的死亡迷雾中心,一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轮廓若隐若现。

锈迹如同蔓延的褐色苔藓,爬满了它巍峨如山峦的钢铁身躯,但舰岛高耸的轮廓、宽阔得足以起降战机的飞行甲板,依旧顽强地昭示着它昔日的身份与雄风——一艘旧时代的航空母舰。

它是这迷雾中唯一的孤岛,一艘漂泊的钢铁堡垒,一个被世界遗忘的、倔强的幽灵。

巨大的飞行甲板上,人影在浓雾中如同鬼魅般晃动。

水兵们穿着厚重的防化服,面罩上凝结着水珠,正用高压水枪冲洗着甲板缝隙里顽强滋生的、发出幽绿荧光的诡异苔藓。

另一些人在检修着固定在甲板上的、覆盖着防水油布的舰载机残骸。

甲板边缘,巨大的锚链如同沉睡的巨蟒,铁锈簌簌落下。

空气冰冷潮湿,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铁锈味和海腥味,还有一种深入骨髓的、被隔绝的孤寂。

舰桥内,光线昏暗。

各种闪烁着幽绿、暗红色光芒的仪表盘是唯一的光源,映照着复杂的操纵杆和布满磨损痕迹的控制台。

巨大的前窗玻璃外,只有一片翻滚不息、无边无际的灰白,仿佛航行在凝固的牛奶海洋之中。

于舰长如同舰桥里一根沉默的钢柱,矗立在巨大的舷窗前。

他面容刚毅,线条如同被海风和岁月用刻刀凿出,皮肤粗糙黝黑。

那双眼睛,却如同深埋地底千万年而不损分毫的黑色燧石,沉静、坚硬,穿透眼前的迷雾,望向无人知晓的远方。

他布满老茧的手指无意识地、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冰冷的金属窗框,发出微不可闻的“嗒、嗒”声,是这死寂空间里唯一证明时间还在流逝的节拍。

“报告于舰!”

一个同样穿着厚重防化服、面罩上布满水汽的年轻水兵,带着一身外面的冰冷湿气快步冲进舰桥,立正敬礼,声音透过面罩传出来,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甚至有些变调,

“内陆!内陆传来消息!用最高加密等级确认!狼头帮魁首张璇一,确认已被歼灭!其老巢‘白塔’据点,被彻底摧毁!连根拔起!”

舰桥内所有操作员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来,如同黑暗中亮起的萤火。

年轻水兵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压下胸膛里那颗狂跳的心脏:“完成此事的,是一个名为‘地下党’的组织!情报显示,他们核心成员极少,仅动员了百余名被压迫的幸存者!以弱胜强,战术极其刁钻灵活,意志……情报员形容‘如钢铁淬火’!他们攻陷了‘白塔’!”

“嗒——”

于舰长敲击窗框的手指,在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瞬间,如同被无形的铁钳死死夹住,骤然停滞!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

下一秒,他如同沉睡的火山猛然苏醒,霍然转身!

那双磐石般的眼睛深处,压抑了不知多少年的火焰轰然爆发!

那光芒锐利得如同刺破黑暗的利剑,穿透舰桥的昏暗,似乎连外面那亘古不散的绝望浓雾都要被生生撕裂开来!

“地下党…”

他低沉的声音响起,仿佛带着千钧之力,每一个字都砸在舰桥所有人的心头,“百余人…攻陷‘白塔’…”

他重复着这不可思议的信息,声音不高,却如同闷雷滚过压抑的天空。

一股久违的、滚烫的、几乎要将他胸腔点燃的豪情,如同积蓄了亿万年的地底熔岩,冲破冰冷的岩层,汹涌澎湃地直冲头顶!

“砰!”

他蒲扇般的大手猛地拍在坚固的合金控制台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整个舰桥似乎都随之震动!

他挺直了钢铁般的脊梁,声音如同风暴前夕炸响的第一声惊雷,洪亮、激越,带着斩断一切枷锁的决绝,轰然响彻整个钢铁巨舰的每一个角落:

“传令全舰——!”

“起——锚——!!!”

声浪在钢铁甬道中激荡。

“目标——内陆!”

他猛地伸手指向前方,仿佛要戳破那厚重的迷雾,“最大战——速——!!!”

他灼热如熔岩的目光瞬间锁定操作台前负责通讯的水兵,那眼神几乎要将人点燃:“告诉轮机舱那帮小子!老子等了四年!整整四年!在这鬼地方生锈发霉!”

他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带着一种宣泄般的嘶吼,“这该死的迷雾,这困死人的囚笼,该他妈的散开了!是时候杀回去了!”

他的声音如同出鞘的巨刃,斩钉截铁,带着无边的杀伐之气:“让那些在陆地上作威作福、把人间变成地狱的魑魅魍魉们,都他妈的给老子洗干净脖子等着!看看谁——才是这片被他们糟蹋的土地上,真正该说话的主人!”

命令如同电流,瞬间激活了这头蛰伏的钢铁巨兽。

脚下深处,传来沉闷如远古巨兽心脏搏动般的轰鸣,越来越响,越来越急!

巨大的螺旋桨开始搅动死寂的海水,锈迹斑斑的巨舰,开始挣脱迷雾的束缚,向着它阔别已久的故土,破浪前行!

“核心”三区。

与外界废土的破败、堡垒的压抑、迷雾的孤绝截然不同,这里是另一个世界。

一个巨大得望不到边际的纯白色穹顶之下,光滑如镜的地面倒映着柔和而明亮、仿佛没有源头的冷光。

无数条散发着幽蓝光芒的数据流在无形的空气中无声流淌、汇聚,构成一个庞大、精密、超越现实的全息信息之海。

空气经过多重净化,带着一丝极淡的、非自然的臭氧气息,冰冷、洁净到没有一丝尘埃,也没有一丝属于“人”的温度。

在穹顶的中心,一面占据了整堵“墙壁”的巨大弧形全息主屏幕无声运作。

此刻,屏幕正中央清晰地显示着一幅高分辨率的卫星俯拍图像——尽管有稀薄的云层干扰,但“白塔”那标志性的螺旋状主体建筑已化为一片触目惊心的扭曲废墟,浓烟如黑色的伤疤直刺灰蒙蒙的天空。

废墟周围,散布着无数蚂蚁般渺小的热源信号,代表着幸存者和搜寻者。

屏幕一侧,简洁的文字和数据流滚动着:

“目标:张璇一。

状态:KIA(行动中击杀)。

执行组织:地下党(暂定名)。

规模评估:核心<10人,动员<150人。

战术特征:渗透、煽动、非对称作战。

威胁等级:急剧上升(需重新校准)。”

一个男人站在这恢弘信息瀑布之前,背对着入口。

他身姿挺拔如松,深蓝色的将军制服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肩章上缀着的徽记复杂而冰冷,代表着“核心”内部至高的权柄。

孙飞将军的面容如同最坚硬的白色大理石精心雕琢而成,棱角分明,线条冷硬。

他的眼神深邃如宇宙的寒渊,平静无波,倒映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和废墟的画面,没有丝毫涟漪。

他只是负手而立,像一尊亘古不变的雕塑,无声地吸收着足以让外界掀起滔天巨浪的信息。

他身边,一个同样穿着深蓝制服、佩戴校官肩章的副官,嘴唇微动,刚想开口打破这冰冷的寂静:“报告将军,关于这个‘地下党’的初步分析……”

孙飞将军那只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右手,极其轻微地抬起了不到一寸,一个简单至极的动作,却蕴含着绝对的、不容置喙的威严。

副官如同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的话语瞬间冻结在喉头。

舰桥内,只有全息数据流无声划过的微弱嗡鸣。

几秒钟的绝对寂静后,孙飞将军平稳、冰冷、如同精密合成的声音响起,没有丝毫情绪起伏,却像冰锥刺入骨髓:

“知道了。”

他的目光并未从屏幕上移开分毫,仿佛那废墟和文字才是他唯一关注的焦点。

接着,他仿佛只是陈述一个微不足道的事实:

“于老鬼的舰队,”

他微微侧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屏幕和遥远的空间,落在了一片翻滚的灰色海域上,“动了。”

一丝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弧度,在他大理石般冷硬的嘴角边缘勾勒出来。

那不是笑容,更像是某种程序运行到关键节点时,逻辑确认的标记。

冰冷,无机质。

“也好。”

他吐出两个字,如同在判决书上盖下印章,“这潭死水,也该搅一搅了。”

他缓缓转过身,那双深不见底的寒渊之眼,终于第一次落在了副官身上。

那目光仿佛能冻结灵魂。

“通知‘鹰巢’,”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启动毁灭程序的绝对冷酷,“所有‘猎隼’战斗机,即刻起,一级战备。引擎预热,武器挂载,驾驶员就位。”

他微微停顿,冰冷的指令如同无形的锁链,瞬间缠绕了整个纯白色的空间,预示着毁灭的降临:

“随时准备…清理跑道。”

“清理跑道”——一个在“核心”内部有着特定血腥含义的指令代号。

它意味着,当某些“失控因素”或“无用资产”试图接近核心区域时,予以最彻底、最无情的空中抹除。

巨大的全息屏幕上,代表于舰长航母舰队位置的一个微小光点,正从代表“迷雾之海”的灰色区域边缘,坚定地向着内陆方向移动。

而在“核心”控制区边缘的“鹰巢”标识上,一排排代表“猎隼”战机的红色小灯,瞬间由待命的幽绿,转为刺眼的、代表杀戮的血红!

无声的指令如同死亡的涟漪,在冰冷的科技殿堂中扩散开去。

更大的风暴,已在死寂的苍穹之上,悄然凝聚起毁灭的电荷。

这是一片被诅咒的大地夹缝。

一边,是“核爆区”——地平线上永远笼罩着诡异紫红色光晕、辐射读数爆表的绝对死域,扭曲的金属骨架如同巨兽的残骸刺向污浊的天空。

另一边,则是“死域”——并非源于核火,而是某种更古老、更不可名状的灾难留下的遗迹,大地呈现出病态的灰败,寸草不生,只有风蚀的奇形怪石如同沉默的墓碑。

在这两大禁区之间,奇迹般地存在着一条狭窄、崎岖、相对“安全”的走廊。

它未被命名,地图上只有一片空白,是拾荒者和亡命之徒用命踩出来的、被遗忘的通道。

空气干燥而灼热,带着核尘埃的金属腥气和死域特有的、如同陈年墓穴般的土腥味。

风掠过嶙峋的怪石,发出呜呜咽咽的鬼泣。

崎岖不平、布满碎石的小路上,一个异常高大魁梧的身影正推着一架简陋的金属轮椅,缓慢而稳定地前行。

推车的人叫“杨”,皮肤黝黑发亮,如同在煤窑里打磨过的精铁,肌肉虬结,将身上那件破旧不堪、打满补丁的帆布外套撑得紧绷绷。

他面容粗犷,眼神却异常沉稳警惕,像一头时刻感知着风吹草动的护主猛獒。

他每一步都踏得极稳,避开那些可能颠簸轮椅的尖锐石块。

轮椅上坐着的人,裹在一件宽大、洗得褪色发白的灰色连帽斗篷里,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清晰但缺乏血色的下颌和一双薄唇。

他的身形在斗篷下显得有些单薄,仿佛不堪一击。

一只同样苍白、骨节分明的手随意地搭在轮椅生锈的扶手上,手指修长。

“先生,”

杨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两块糙石摩擦,在这片死寂中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忧虑,“您这次…出手干扰了‘白塔’那边的能量流向,会不会…太明显了?如果被‘那个人’…或者‘核心’的探测阵列捕捉到残留的…波纹…”

他斟酌着用词,似乎对某种力量心存忌惮。

斗篷下,传来一个平静得近乎虚无的声音,音调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呜咽的风声:“不知道。”

轮椅上的男人微微动了动,似乎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也许是那片废墟上空盘旋的怨气太重…也许,只是太久没动弹,想看看搅动一下会有什么涟漪。”

他顿了顿,仿佛在思考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然后才补充道,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情绪,“杨,如果…如果真被发现了,你就凭借你的能力离开吧。不用管我。”

杨推着轮椅的手猛地一紧,指关节捏得发白,黝黑的脸膛上肌肉绷紧,斩钉截铁:“我不会丢掉先生的!绝不会!”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钢铁意志,“当年在‘黑石矿坑’,要不是您…我们那整队人,骨头渣子都该被辐射鼠啃光了!这条命,早就是您的了!”

“呵…”

斗篷下传来一声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叹息,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疲惫和悠远,“陈年旧事,不值一提。”

沉默再次降临,只有轮椅的金属轮毂碾过碎石的嘎吱声。

杨的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嶙峋的怪石,仿佛那阴影里潜藏着致命的威胁。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再次开口,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触碰禁忌的小心翼翼:“先生…当年‘四方洲’行动…最后到底…”

“杨。”

斗篷下那只搭在扶手上的苍白手掌,极其轻微地向上抬了抬,一个简单的手势。

杨如同被无形的绳索勒住了喉咙,后面的话瞬间咽了回去,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

他闭紧了嘴,黝黑的脸膛上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敬畏、担忧,还有深埋心底、从未消散的恐惧。

他知道,“四方洲”这三个字,是先生身上一道永远不能触碰的、流着黑血的伤疤。

风卷起干燥的沙尘,打着旋儿掠过小路。

轮椅平稳地向前,碾过碎石,发出单调而固执的声响,驶向未知的前方。

轮椅上的身影在宽大斗篷的笼罩下,显得格外单薄,却又如同这片废土本身,蕴含着难以测量的谜团与重量。

地下党燃起的这缕微光,撕破了笼罩一隅的黑暗,却也在瞬间,照亮了更多蛰伏于深渊边缘、形态各异的庞然巨影。

它们因这缕光而躁动、而窥视、而亮出爪牙。

风暴,从未停止凝聚。

它只是在等待一个真正撕裂天幕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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