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们狼狈不堪地逃远了,荒原上只剩下扬起的尘土渐渐平息,以及那些重获自由、惊魂未定的野马群。
它们并没有立刻远遁,而是聚拢在一起,在远处不安地踏着步子,时而发出低低的嘶鸣,似乎仍在警惕,又像是在平复刚才的惊恐。
世信、大石、小石看着马群安然无恙,都松了口气,相视而笑,一种行侠仗义后的畅快感油然而生。
世信亲昵地搂着追影的脖子,抚摸着它依旧有些急促起伏的侧颈:“好伙计,多亏了你,我们才救了它们。”
追影似乎听懂了,用大头蹭了蹭世信,打了个响鼻。
就在这时,原本渐渐安静的追影忽然猛地抬起头,耳朵如同雷达般迅速转向北方荒原深处,鼻孔张大,用力地嗅吸着空气,喉咙里发出一种低沉而急促的呜咽声,似乎极度焦躁又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兴奋。
“追影,怎么了?”世信奇怪地看着它。
还没等世信反应过来,追影突然发出一声极其嘹亮、穿透力极强的长嘶!
这嘶鸣声与之前的惊恐或焦躁完全不同,更像是一种激动万分的呼唤和确认!
嘶声未落,追影竟然猛地挣脱了世信的手,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荒原深处疾驰而去!
“追影!”世信大惊失色,不明白它为何突然失控。
更让他惊讶的是,旁边的闪电和墨云也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感召,几乎同时发出一声回应般的嘶鸣,毫不犹豫地扬起四蹄,紧随着追影狂奔而去!
“哎!我们的马!”大石和小石也急了,这三匹马可是他们偷偷骑出来的,要是跑丢了,回去非得挨军法不可!
“快追!”世信来不及多想,拔腿就想追,但人哪里跑得过受惊的马?
眼看三匹马越跑越远,变成三个小黑点,三人都是心急如焚。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三匹马并没有跑远到看不见,而是在远处的一片土丘后面停了下来,似乎在围绕着什么,不断地打着转,发出阵阵欢快而又似乎带着哽咽的嘶鸣声,马蹄兴奋地刨着地面。
“它们…好像在围着什么东西?”小石视力最好,眯着眼努力分辨。
“过去看看!”世信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预感,带头向那边跑去。
三人气喘吁吁地跑上土丘,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瞬间愣住了,随即涌上巨大的惊喜!
只见追影、闪电、墨云三匹马,正亲昵地、激动地围着一匹极其雄骏的成年公马!那匹马体型比寻常战马还要高大半头,骨架雄伟,肌肉线条流畅如雕塑,通体是深沉的、如同棕红色缎子般的毛发,唯有四蹄踝关节以上却是醒目的雪白色,仿佛踏着四团雪云!
它的眼神锐利而充满智慧,带着历经风霜的沧桑与不羁,脖颈上一道陈旧的伤疤更添几分彪悍之气。
此刻,这匹神骏的棕马正低着头,不断地用鼻子触碰、摩挲着追影的额头和脖颈,喉咙里发出低沉而温柔的嘶鸣,仿佛在安抚,又像是在诉说着久别的思念。
追影则像个终于找到家长的孩子,不断地用头去顶撞棕马的身体,依恋之情溢于言表。闪电和墨云也显得异常兴奋,围着它们打转嘶鸣。
“那…那匹马…”世信看着那匹黑马那独特的、与追影几乎一模一样的“踏雪”特征,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猛地击中了他!
那是追风,当年救过的野马。
“追风…是追风!爹的追风!它竟然在这里!它还活着!”世信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大石和小石也听说过追风的传奇,此刻亲眼见到这匹仿佛从故事里走出来的神驹,也是震惊得张大了嘴巴。
而更让人惊喜的是,在追风的身后,还跟着六七匹体格健壮、神采奕奕的野马,它们似乎以追风为首领,安静地站在那里,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人类和三匹激动的同类。
追风似乎也注意到了世信。
它抬起头,那双充满智慧的眼睛凝视着世信,仿佛在辨认着什么。
它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向世信,步伐沉稳而有力。
世信屏住呼吸,心脏狂跳,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没有一丝害怕,只有满满的激动和期待。
追风走到世信面前,低下头,用它宽阔温暖的额头,轻轻地、试探性地碰了碰世信的手心。
那一刻,仿佛跨越了生死的隔阂与时间的流逝。
它记得!它或许是从世信的容貌、气息,或是从他身上那属于张三金的细微痕迹中,辨认出了故主之子的身份!
追影高兴地在一旁蹦跳着,用头去顶世信,又去顶追风,似乎在为父亲和少主人相认而欢欣鼓舞。
“追风…你真的还活着…太好了…爹知道了不知道该多高兴…”世信再也忍不住,抱住追风粗壮的脖颈,眼泪滚落下来。
大石和小石也围了上来,又是惊讶又是欢喜。
“太好了世信!” “不过这么多马,我们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