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斯双目赤红，脸上扭曲着疯狂与恐惧混合的狰狞表情，手中紧握的短剑毫不犹豫地刺向安德拉队长的后心！那动作快得惊人，完全不像一个精神受创者应有的迟缓，更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操控了身体！
“队长！”副手目眦欲裂，想要扑过去阻拦，但距离太远，眼看已经来不及！
安德拉听到身后的恶风，凭借多年战斗的本能猛地向侧前方扑倒，但汉斯的剑尖依旧擦着他的肩甲划过，带起一溜刺目的火星和皮革撕裂的声响！
“汉斯！住手！”安德拉翻滚起身，又惊又怒地吼道，试图唤醒同伴的理智。
但汉斯仿佛完全听不见，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一击不中，立刻调转剑锋，赤红的眼睛死死锁定安德拉，再次扑上！他的动作变得更加狂野、更加不顾一切，仿佛安德拉是他不共戴天的死敌。
“他被控制了！制服他！”安德拉一边格挡着汉斯毫无章法却力量奇大的劈砍，一边对周围愣住的士兵下令。他不能下死手，汉斯是他的兵！
几名士兵反应过来，急忙上前试图从侧面抱住汉斯，夺下他的武器。但陷入疯狂状态的汉斯力大无穷，猛地一挥手臂，就将两名士兵甩飞出去，撞在石壁上！
圆阵瞬间大乱！内部的冲突比外部的阴影威胁更加致命！
“以安娜之名，安宁！”
雷娜·伊莎尔强忍着眩晕和耳畔越来越响的亵渎低语，双手艰难地结出一个法印，一道微弱的、带着安抚气息的乳白色光晕罩向狂乱的汉斯。
这是低阶的镇静神术，通常足以让激动的普通人平静下来。
然而，白光落在汉斯身上，仅仅让他动作迟滞了不到半秒！他眼中的赤红没有丝毫减退，反而更加暴戾，仿佛那圣洁的光芒刺激了他，他发出一声咆哮，竟放弃攻击安德拉，转而朝着雷娜冲来！那低语的力量显然增强，甚至开始扭曲神术的效果。
“保护祭司！”安德拉大惊，奋力上前拦截。
镇静术效果有限！这低语引发的疯狂，远比普通的精神激动更加深沉、更加顽固！
混乱在加剧。其他士兵受到低语和眼前内讧的影响，眼神也开始变得不稳定，有人对着空气嘶吼，有人惊恐地蜷缩起来，还有人用怀疑和恐惧的目光打量着身边的同伴，圆阵濒临崩溃。黑暗中的阴影潜伏者似乎感受到了这甜美的混乱气息，在光芒边缘躁动起来，发出更加饥渴的嘶嘶声。
就在汉斯即将冲破安德拉的阻拦，短剑快要触及雷娜的瞬间——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切入两者之间！
是刑泽！
他没有使用那柄锋利的青铜短刃，而是并指如剑，快如闪电般点向汉斯持剑的手腕！
“咔嚓！”一声轻微的脆响，汉斯的手腕关节被精准地卸开，短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但汉斯的疯狂并未停止，他如同没有痛觉般，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抓向刑泽的面门！
刑泽身体微侧，避开这一抓，另一只手如同铁钳般扣住汉斯的肩膀，一股巧劲透入，汉斯整个手臂顿时酸麻无力。紧接着，刑泽抬膝顶在汉斯腹部，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既不会造成严重内伤，又足以让他瞬间脱力。
汉斯闷哼一声，蜷缩着倒地，如同离水的鱼一般剧烈抽搐着，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眼神依旧疯狂，但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
刑泽制伏汉斯的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展现出的不仅是杀人的技巧，更有精妙到毫巅的擒拿与控制能力。
他制住汉斯后，并未放松，抬头看向惊魂未定的众人，尤其是那些眼神闪烁、情绪不稳的士兵，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低语，放大内心恐惧与猜忌。意志不坚者，最先沦陷。”
他的话如同冰水，浇在每个人心头。是啊，汉斯平时就有些胆小，之前又受了致幻苔藓的影响，精神防线最为脆弱。
就在这时，赵云澜快步走到汉斯身边蹲下。他没有去看汉斯疯狂的眼神，而是仔细打量着他的面部，尤其是耳朵和鼻孔。他伸出手指，在汉斯耳廓边缘轻轻一抹，借着附近士兵火把的光芒，众人看到他的指尖沾上了一点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带着微弱磷光的暗蓝色粉尘！
“不只是低语！”赵云澜举起手指，脸色凝重，“空气里有东西！极其细微的孢子或者粉尘！它们随着呼吸潜入，配合那诡异低语，才能如此迅速地腐蚀理智！”
他之前就隐约觉得空气里除了那甜腻腐败味，还有一丝极其隐晦的、类似金属电离又混合着某种生物信息素的味道，此刻终于确认！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无形的低语已经难以防范，现在连呼吸都可能带来疯狂？几个士兵下意识地捂住口鼻，却又绝望地意识到这不过是徒劳。
绝望的气氛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连呼吸都成了奢侈，这迷宫还如何走下去？
雷娜看着赵云澜指尖那微光的粉尘，又看了看地上依旧在抽搐、被内心恐惧吞噬的汉斯，感到一阵无力。她的神术能驱散黑暗能量，却难以清除这种物理层面侵入体内的致幻物，更难以修补被摧毁的精神防线。
刑泽制住汉斯后，便退回到圆阵边缘，仿佛刚才出手只是解决了一个小小的麻烦。他的兜帽微微转动，似乎在黑暗中搜寻着什么。忽然，他抬起手，指向通道深处某个方向，那里似乎比周围更加黑暗。
“源头，可能在那边。”他低沉地说道，“能量波动，最强。”他话音落下，周围阴影中的嘶嘶声仿佛骤然放大，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嘲弄他们的徒劳。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所指的方向。那无尽的黑暗，仿佛一张巨口，等待着将他们连同理智一起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