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妻子林薇的蜜月套房，似乎存在着另一个维度。
一切都始于入住后的第一个清晨。
林薇站在梳妆镜前，手里攥着那支正红色口红，眉头微蹙。“我昨晚明明在这里写了新婚快乐，”她转头看我，眼神困惑，“怎么不见了？”
我搂住她的肩，看向光洁如新的镜面：“是不是记错了？可能是太累了。”
“不可能。”她的语气异常坚定，“我清楚地记得，写完还对着它笑了好久。”
（大概是婚礼筹备太辛苦，出现记忆偏差了吧。）
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我提议去酒店着名的无边泳池。阳光很好，林薇穿着那件我特意为她挑选的泳衣，在池边摆姿势让我拍照。取景框里，她的笑容明媚依旧，可当我按下快门的瞬间，相机突然发出奇怪的滋滋声。
“怎么了？”她走过来问。
我翻看刚拍的照片，前三张都很正常，唯独最后一张，她的脸模糊成一团光影，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
“没事，可能是镜头沾到水了。”我把手机塞回口袋，没给她看那张异常的照片。
（只是个意外。肯定是这样。）
下午我们在私人沙滩散步，她的手一直安静地放在我的掌心。走着走着，我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她的手掌太过柔软，柔软到几乎感觉不到骨骼的存在。
“你的手...”我下意识地收紧手指。
“嗯？”她仰起脸，眼睛在阳光下眯成两道月牙，“是不是又想说，牵着我的手就像牵着全世界？”
这是我求婚时说过的话。我笑了笑，把刚才那瞬间的异样感归咎于自己的神经质。
（我太敏感了。蜜月不该是这样的。）
傍晚回到房间，林薇先去了浴室。我坐在床边，鬼使神差地拿起她那支口红，在镜子上飞快地写下“我爱你”，然后迅速擦掉。这个测试很幼稚，我知道。
水声停了。她擦着头发走出来，哼着我们的婚礼进行曲。
“薇，”我装作不经意地问，“刚才镜子上有什么吗？”
她看向镜子，眼神没有任何波动：“没有啊，怎么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
（为什么我看得见，她却看不见？还是说...她看见了，却在说谎？）
晚餐时，我注意到她的餐具使用得不太自然。她平时是个左撇子，现在却用右手拿着叉子，动作略显生涩。
“你换手了？”我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像在开玩笑。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想试试看能不能开发右脑。”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可我分明看见，在她放下刀叉时，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闪过一道异样的光泽——那枚我亲手为她戴上的戒指，此刻看起来竟有几分陌生。
（是光线的原因吗？还是...）
我不敢再想下去。
夜幕降临，海风吹动纱帘。当我们像往常一样拥抱互道晚安时，我浑身一僵——我清晰地感觉到她身体的轮廓，闻到她发间熟悉的栀子花香，却感受不到一丝体温。
仿佛在拥抱一个精致的人形空气。
“薇，你冷吗？”我的声音有些发颤。
“不冷啊，”她在我怀里蹭了蹭，声音带着睡意，“你怀里很暖和。”
可我的皮肤传递来的信号，是虚无的冰凉。
这一刻，我终于确信：这个蜜月套房里的，不全是我的林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