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在跑道上加速,强大的推背感将两人按在座椅上。当起落架收起,佛罗伦萨渐渐缩小成地图上的一个斑点时,林溪轻轻呼出一口气,仿佛将过去几个月的悲欢离合都留在了那片艺术的土地上。
她转过头,发现沈倦正看着她,眼神温柔而专注。
“累了就睡一会儿,”他替她拢了拢毯子,“要飞很久。”
林溪摇摇头,反而将座椅之间的扶手推上去,更紧地靠向他:“不想睡,想和你说话。”
窗外是绵延的云海,阳光毫无遮挡地倾泻而下,将机舱内映照得明亮而温暖。林溪开始兴致勃勃地规划回国后的生活——工作室选址要在艺术氛围浓厚但又不过于商业化的地方,最好有个明亮的落地窗;他们要租一个带阳台的公寓,可以种些花草;甚至开始讨论要不要养一只猫,弥补当年在校园猫咖未能尽兴的遗憾。
沈倦耐心地听着,偶尔补充几句,目光始终落在她神采飞扬的脸上。只有在林溪看不见的间隙,他的视线才会短暂地扫过机舱内其他乘客,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倦,你说我们的‘星光’,真的能在国内亮起来吗?”林溪忽然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憧憬与不确定。
沈倦收回目光,肯定地点头:“当然。你有才华,有独特的视角,还有……”他顿了顿,握住她的手,“我们。我们会让它成为最亮的那颗星。”
他的语气如此笃定,瞬间驱散了林溪心中最后一丝疑虑。她满足地靠回他肩上,开始翻阅航空公司提供的杂志。
飞行平稳后,空乘开始提供餐食。沈倦表现得一切如常,细心地为林溪布菜,将她不喜欢的洋葱挑到自己盘中。但当一位身材高大的男性空乘低头为他添加红酒时,沈倦的指尖几不可察地在杯壁上轻叩了三下。
空乘动作微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直起身,推着餐车走向下一个座位。
这个小插曲发生得极快,沉浸在归国喜悦中的林溪毫无察觉。
餐后,林溪终于有了倦意。她靠在沈倦肩头,眼皮渐渐沉重。在即将入睡前,她迷迷糊糊地低语:“倦,这次回去,我们就去把证领了吧……”
沈倦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柔软得一塌糊涂。他低头,看着她恬静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无名指上的戒指在阅读灯下闪着微光。
“好。”他轻声应允,在她额间印下一个珍重的吻,“等这些事情结束,我们就去。”
他调整姿势,让她睡得更舒服,然后从随身行李中取出一个轻薄的文件袋。里面不是商业文件,而是一份拟好的婚前协议草案。条款清晰明了,核心只有一条——无论未来发生任何情况,他名下所有资产的一半,将无条件赠与林溪。
这不是不信任,而是他能为她筑起的、最坚实的后盾。他将文件小心收好,决定在一切风波平息后,再作为一份礼物交给她。
机舱内的灯光调暗,大部分乘客都已入睡。沈倦却毫无睡意,他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和下方偶尔可见的、如同细小血管般的地面灯光,眼神清明而冷静。
他知道,当飞机降落,踏出舱门的那一刻,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对手,那些关于专利的纠纷,甚至可能存在的更危险的陷阱,都在等待着他们。
他轻轻握紧林溪的手,感受着她均匀的呼吸和温热的体温。这份温暖是他必须守护的珍宝,也是他所有勇气与力量的来源。
无论前方是什么,他都不会退缩。
飞机开始下降,广播里传来机长提醒系好安全带、调整座椅靠背的通知。轻微的失重感让林溪悠悠转醒。
“快到了吗?”她揉着眼睛,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嗯,”沈倦替她理了理微乱的头发,眼神温柔,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准备降落了。溪溪,记住我登机前说的话。”
林溪瞬间清醒过来,看着他深邃的眼睛,认真地点了点头。
飞机穿过云层,城市的轮廓在下方逐渐清晰。万家灯火如同倒悬的星河,预示着一段充满未知与挑战的新旅程,即将开始。
而他们,已经准备好了携手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