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今日前来，可是有事？”
赵祎襎知道自己斗不过这厚脸皮的，赶忙转移话题，
丁陌从袖中抽出两张一万两的银票，轻轻放在桌上推了过去：
“我与那郭宗远的赌约姑娘应该听说过吧，方才去了襄国公府，银子讨回来了。
我知赵家正在筹备纸张生意，必是处处需用银钱，这些你先拿去用……
全当充作本金。”
赵祎襎看着那张巨额银票，吃了一惊：
“这……这如何使得？这是公子凭本事赢来的，小女子万万不敢……”
“窈棠~”
丁陌出声打断她的话，声音温和地说道：
“你我之间，何必分得如此清楚。赵家如今处境，今时不如往日，这银子放在我处也不过死物，交予你手，还能盘活生意。
更何况，这纸张生意本就是我的提议，当初说好的，我亦要参上一股。所以，这投入本金本就是分内之事。
莫非……姑娘不愿与我合伙做这生意？”
赵祎襎被丁陌一句“你我之间”说得小鹿乱撞，心思如草长莺飞一般乱哄哄的，后面的话也没怎么听清楚。
只不过赵祎襎深知家中现状，维持现状也是父亲在苦苦支撑。这两万两银票，无异于雪中送炭了。
再三思量之下，她终是轻轻点头：
“公子深情厚谊，窈棠……便代赵家谢过了。如此，便算作公子入股的本金。
日后生意盈亏，便按股分红就是了。若是生意经营不善，赵家变卖家产也会归还这银子……”
丁陌一摆手：“经营不善？不存在的，只要有我在，赵家便不会倒……”
赵祎襎只觉今日丁陌好似与往日不同，比往日言语间更具“侵略性”，自己实在有些吃不消。
“那……那我回头便与父亲商定下股份比例，定不会让公子吃亏……”
“好，都依你。”丁陌笑道，“具体如何操作，你更在行，你来定章程便是。”
解决了银钱之事，丁陌便闭口不再谈及此事，转而将连覆时的问策以及自己的应答，一一说与赵祎襎听。
赵祎襎听后点点头：
“公子应答得当，立场鲜明又未授人以柄。只怕‘剜疮挤脓’、‘经纬苍生’之语，已传入朝堂。
只是如此一来……公子与淮南王那边便再无回旋的余地了。”
“呵呵，早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丁陌浑不在意地说道：
“从金枢楼暴揍萧知晦起，我与淮南王那边便已是不死不休之局了。
与其左右摇摆，不如坚定立场……反而会更安全些。”
赵祎襎表示认同，墙头草往往是死得最快的那一批。
“那……襄国公那边~公子强硬索债，让襄国公府颜面尽失，只怕是会记恨于心的。”
“那倒无妨。”丁陌端起茶盏，轻抿一口：
“襄国公最好是能明事理。自己儿子不争气，挑衅在先才有今日之事。
若是此事到此为止则罢，若想纠缠不清，我自有方法整治他们，到时候就怕脸面丢得更大。
况且，我越是表现得‘得理不饶人’，反而越值得‘投资’。”
赵祎襎冰雪聪明，立刻明白了他的潜台词，不由怔怔看了丁陌一眼，越发觉得丁陌行事每一步都自有考量。
有些事，看似张扬嚣张，实则每一步都经过深思熟虑，对人心、时局的把握，无比精准。
“公子才智无双，深谋远虑，窈棠佩服……”赵祎襎语气略带调笑。
“不过是些自保的小手段罢了，不值一提。”
丁陌放下茶杯，目光灼灼地看着对面的姑娘：
“比起这些，我更关心……那日我所说的话，姑娘考虑得如何了？”
赵祎襎自然知道他指的是“六元及第便来提亲”的妄言，又不禁有些好气。莫非拿不到“六元及第”你便不来提亲了？
但是这话自己又不能明说，只能低头轻声说道：
“公子……何必执着于虚妄之言。六元及第，古来未有，若……若是……”
再往下，赵祎襎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若他日，蟾宫折桂，必不负卿；定当三媒六聘，与卿携手同归。
为了窈棠，再难，我也要试上一试。”
丁陌言之凿凿，眼神无比认真地看着眼前的佳人。
这般直白的话语，已经让赵祎襎羞脸上好似布满晚霞，心中却是甜涩交织。
她何尝不倾心于这个才华横溢、又有担当的男子……
只是家道中落，自身又是商贾之女。
而丁陌却似旭日东升，身边人脉资源丰厚。只要行踏无错，假以时日必是一方巨擘……
这巨大的差距，让她心生怯意。
“公子……莫要再取笑我了。”赵祎襎声音微颤。
“何来取笑一说。窈棠，我知你心中顾虑。但也请信我，功名利禄于我，并非唯一。
我认定之人，绝非因世俗之见而改变。”
丁陌站起身，缓缓踱步到窗边，背身而立：
“我此生，愿如这萌蘖之草，破土重生；亦愿如那凌云之木，直上九霄。
但无论身处何地，心中所念，唯愿与卿共享这天地繁华，岁月静好。”
如此炽热的誓言，终于冲破赵祎襎心中那道坚固的防线，冰封高墙，轰然崩塌。
“嗯……”
丁陌身后传来轻微的回应，声音虽小，却清晰可闻。
丁陌猛地回头，眼中惊喜万分：
“窈棠，你……你这就算答应了？”
赵祎襎羞不可抑，却勇敢地迎上他的目光，点了点头，随即又飞快地低下头去，脖颈都染上了一层粉色。
丁陌心中狂喜，几乎要忍不住上前将她拥入怀中。
但他知道此时此地不宜过分孟浪，强压下激动，走回赵祎襎身边：
“好！好！好！窈棠等我。府试、院试、乡试、会试、殿试……我必一路闯过！”
赵祎襎这时罕见地露出小女儿的神态，掩口轻笑：
“我自是相信公子才华，但各道才俊层出不穷，若万一公子失言了，又当如何……”
“哈~”
丁陌大手一挥：
“他日若遂凌云志，我敢笑黄巢不丈夫！
这功名于我，如探囊取物。而你赵窈棠，才是我丁陌此生必中的状元……
十里红妆娶你为天命，人不可阻，时不可挡。”
赵祎襎笑道：
“一言为定~还请公子谨记今日之话。倘若公子失言……
我便娶你过门，入赘赵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