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兵场上,太姒正训得兴起,如同一位严格的小教官,将那些兵士们操练得叫苦不迭。然而,毕竟连日奔波,又经历了伊家堡的血战,她的体力终究是透支了。在一次快速的格挡反击后,她脚步微微一软,反应慢了半拍。
对面那人高马大的兵士收势不及,原本该被格开的木枪猛地向前一送,虽然及时撤力,但枪杆还是带着不小的力道,正好撞在太姒的肩侧!
“唔!”太姒闷哼一声,身体瞬间失去平衡,脚下踉跄着连连后退,竟直接退到了演武台的边缘,眼看就要从一人多高的台子上摔下去!
“公主!!”台下所有兵士吓得魂飞魄散,齐声惊呼!
说时迟那时快!一直目不转睛盯着太姒、心都提到嗓子眼的姬昌,见状瞳孔骤缩!他想也没想,如同离弦之箭般猛冲过去!计算着落点,眼看接住她已来不及,他毫不犹豫地向前一扑,用自己的身体充当了人肉垫子!
“砰!”
太姒结结实实地摔了下来,却没有预想中的坚硬地面,而是落入了一个温暖而坚实的怀抱里,两人一起滚倒在沙地上。
那一瞬间,世界仿佛静止了。
太姒整个人几乎是嵌在姬昌怀里的,她的脸颊紧贴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能清晰地听到他胸腔里那如同擂鼓般急促而有力的心跳声,咚咚咚地敲击着她的耳膜,不知是因为刚才的飞奔还是因为此刻的紧贴。一股清冽混合着淡淡汗味的男子气息瞬间将她包裹,陌生而又奇异地令人安心。她的手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指尖能感受到衣料下紧绷的肌肉线条。
姬昌的手臂则牢牢地环抱着她,将她护得严严实实,仿佛抱着世间最珍贵的瓷器。怀中温香软玉填满,少女特有的柔软身躯和发间淡淡的馨香不受控制地钻入他的感官,让他的大脑有瞬间的空白,只剩下怀中真实的触感和劫后余生的心悸。他能感觉到她身体的轻颤,抱着她的手臂不自觉地又收紧了几分。
四目相对,呼吸交织。 太姒惊魂未定的大眼睛里清晰地映着姬昌担忧后怕的面容,而姬昌深邃的眼眸中也只剩下了她微微张着红唇、略显苍白的脸。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粘稠而温热,一种难以言喻的、触电般的微妙感觉在两人紧贴的身体间流窜。
“殿……殿下恕罪!!”那个闯祸的兵士连滚爬地跪倒在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脸都吓白了。
绾婉一个箭步冲上前,先是焦急地查看太姒:“殿下您没事吧?”确认太姒无碍后,立刻转身对着那兵士和周围一群看傻了的士兵就是一顿疾言厉色的训斥:“你们是怎么当差的?!没看见公主殿下累了吗?下手没轻没重!要是殿下有个好歹,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
太姒被绾婉的声音惊醒,猛地回过神,意识到自己还整个人趴在姬昌身上,脸颊“唰”地一下爆红,如同熟透的虾子,手忙脚乱地就要从他身上爬起来。
“呃……”就在太姒撑着他胸口想要起身时,身下的姬昌却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脸色似乎也白了一分。
“你怎么了?”太姒的动作瞬间停住,心一下子揪紧了,也顾不上害羞了,连忙低头查看,“是不是伤到哪里了?”
姬昌试图起身,却感觉后背一阵尖锐的刺痛。太姒顺着他隐忍的目光看去,赫然发现他刚才倒地的地方,竟然有一块尖锐的小石子!而他后背的衣衫已经被划破,洇出了一片刺目的鲜红!
“你流血了!”太姒的声音瞬间带上了哭腔,心疼和愧疚一下子淹没了她,“都怪我!快!快起来,我扶你去军帐上药!”
“我没事!”姬昌倒是被太姒这紧张的模样搞得不知所措了。“只是划到而已,不必紧张!”
“不行!”太姒抬眼瞪了一下姬昌。“你得听我的,知道不?”
“这……”除了父亲,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命令。“是!”他不由得笑出了声。“都听殿下的……”
此刻,太姒顾不上什么公主仪态了,用力搀扶起姬昌,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伤处,半扶半抱地将他往最近的军帐带。周围的兵士们想上前帮忙,却被绾婉一个眼神制止了,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眼神里充满了一种“俺们啥也没看见……但觉得这画面真挺好”的憨厚笑意。
军帐内光线略显昏暗,空气中弥漫着金疮药和干净布帛的味道。
太姒让姬昌背对着自己坐下,小心翼翼地帮他褪下上半身的衣衫。当那道不算长但却颇深的伤口完全暴露出来时,太姒的鼻子一酸,眼圈立刻就红了。
“肯定很疼吧……”她的声音轻轻的,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和心疼,小心翼翼地用沾了清水的布巾为他清理伤口周围的沙砾和血迹。她的动作极其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微凉的指尖偶尔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背部紧实的肌肤,每一次触碰都像带着细微的电流,让两人心中都是一颤。
姬昌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自己的后背,痒痒的,带着她身上特有的淡淡香气。她靠得很近,那份全神贯注的担忧和小心翼翼,像羽毛一样轻轻搔刮着他的心。背后的疼痛似乎都减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甜蜜与煎熬的悸动。他绷紧了身体,努力维持着镇定,耳根却不受控制地泛起了红色。
“这没什么的!你……不必……”
“不必什么?”太姒一边专注地为他撒上药粉,一边不由自主地生着自己的闷气。“我是不是很没用?还连累你受伤了?”
“这……”姬昌顿感头皮发麻。他实在担忧这个心思活络的小公主又不知胡思乱想到哪里去了。“殿下,这只是一点小伤而已!身为将领,哪有不受伤的啊!”
“是哦!”太姒终于发现姬昌后背一道道伤疤,顿时眼眶全红了。“你看看你……都这么多道伤疤了!呜呜呜!”
”这……”姬昌怎么也想不到,太姒看了几道伤疤而已,还能看哭了。“殿下,没事的!”
“怎么会没事?”太姒又瞪了姬昌一眼,仿佛这个男人救她是犯了天大的罪过似的。然后自言自语道:“人家才不要你救呢!我就是应该多摔摔……”
“这怎么能行呢?”姬昌一听太姒自己要受伤,心头立马一紧。他转身抓住她的手,表情严肃地斥责道:“我不许你受伤,听到了没有?”
“可……”太姒抬眼促狭地看向这位年轻的将领,笑道:“你不是说:身为将领,哪有不受伤的吗?“
”这……“被太姒——那审视且带着笑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姬昌瞬间明白这小丫头是有意变着法儿来教训自己的。“你跟我不一样!”
“世子殿下的意思是:我不如你啰!”
“哎!”姬昌无奈地叹起气来。这让他如何说好呢!?“算了!殿下说什么就什么吧!”
“知道就好!”太姒终于清理好伤口,然后用干净的细布仔细包扎。她的手指灵活地在他腰间穿梭,系结时,为了牢固,不得不微微前倾,身体几乎要贴上他的后背。那一刻,两人都能听到彼此有些紊乱的呼吸声在安静的军帐中格外清晰。
“好了……”太姒终于包扎完毕,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像是完成了一件极其耗费心力的大事。她看着他被白色布带缠绕的后背,心里还是揪揪地疼。
姬昌缓缓转过身,拾起衣衫披上,目光温柔地看向眼前这个为自己忙得额头冒汗、眼圈发红的小姑娘,轻声安慰道:“一点小伤,不碍事的。公主不必担心。”
“为什么不要我担心?”太姒抬起头,瞪着他,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水光潋滟,有后怕,有愧疚,更有毫不掩饰的在乎,“你是因为我才受伤的!以后……以后不许再这样了!”这话说得毫无底气,更像是撒娇般的嗔怪。
帐外的兵士们虽然不敢靠近,但都竖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互相挤眉弄眼,脸上洋溢着“磕到了……”的憨厚笑容。在他们看来,公主和世子殿下,一个英勇敢担当,一个娇俏又心善,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意外摔出来的“亲密接触”,简直是老天爷都在帮忙牵红线呢!
只是,不远处的角落还有一道异样的目光正在默默注视着这一切……